眉眼一轉,攏了幾分輕愁:“如今皇后娘娘還不知如何憂心呢。不如……”剛想開口,卻見秦飛卓臉色不對,便掩了口。
秦飛卓只沉著臉,這幾日連著聽得都是宇文凝紫的不守婦道,越發不喜,卻聽靜嬪話只說了一半,擡眼去看,“不如什麼?”
靜嬪被秦飛卓看的有些膽寒,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卻仍撐著將剩下的半截話說了出來:“臣妾的小心思,也不知對不對,您聽聽就算。臣妾想,不如讓皇后娘娘迴護國公府,又可以侍疾,也可以讓護國公夫人教導皇后娘娘。”
其實這後一句已經算是大不敬了,將出嫁女送回孃家,請母親重新教導,這意味著夫家對這個妻子已經是極其不滿了。更何況是一國之母的皇后,又讓一個妾室說出這種辦法。
可秦飛卓如今一心在鮮兒身上,而宇文凝紫三番五次的欺辱鮮兒不說,當年楊雨昭一事就是秦飛卓跟宇文凝紫心中永遠的結。所以哪怕靜嬪明著將這話說了,秦飛卓也沒覺得有何不可。
“呵,正好,讓護國公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兒如今成了什麼德行!”秦飛卓心裡也算是有些猙獰了,宇文凝紫害的自己跟楊雨昭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又肆無忌憚的插手朝綱,欺辱鮮兒。自己爲何還要忍受?
秦飛卓喊來總管,將旨意說了,讓宇文凝紫連夜出宮迴護國公府侍疾,宇文府上的太醫什麼時候說宇文老將軍好了,她宇文凝紫就什麼時候回宮。總管弓著身聽著,聽完這個旨意,擡眼飛快的掃了一眼靜嬪,本以爲靜嬪失子後就算銷聲匿跡了,不想,竟然是韜光養晦。
見總管去傳旨了,靜嬪笑吟吟的伺候秦飛卓更加用心,二人早早的熄燈安寢。
而迎來總管的宇文凝紫則不敢置信。自從禁足棲梧宮,得知不能跟母族聯繫後,她很是彷徨,她一直儀仗的就是身後的護國公府,無論她做出什麼事情來,秦飛卓也不敢做出大的懲罰,如今自己安安分分的帶在棲梧宮,而父親也順著秦飛卓的意思幫著推行廢除丞相制的計劃。爲何,爲何等來的,是一記打在護國公宇文一族臉上的耳光?!
宇文凝紫雖然禁足棲梧宮,那日被砸光的用具並沒有被補齊,使得棲梧宮如今看著有些不倫不類,可宇文凝紫時刻端著皇后的風範,絲毫不懈怠。她端坐在主位上,看也不看站在地下的御前總管,直到聽見秦飛卓要她連夜出宮的消息。
眼下宮門已經落了鑰,如果要重新開宮門,勢必驚動羽林衛,而那就意味著,不用到明天,朝野上下,都知道自己宇文凝紫被秦飛卓半夜趕出了皇宮,哪怕,是以侍疾爲藉口。
誰不知道宇文老將軍告病在家靜養已經有好幾日了?爲何如今才讓宇文皇后回家侍疾?當年白夜重病,宇文皇后回家侍疾也是按照規
制來的,先拜別皇帝,又去法華殿祈福,纔到了吉時回府。
宇文凝紫瞪大了眸子,滿眼的不敢置信:“陛下,真這麼說?!我要見陛下!”宇文凝紫忽的一下站起來就往外走。一推開宮門,就見侍衛用劍將自己攔下。
“讓開!本宮是大齊的皇后!你們怎麼敢!”宇文凝紫暴怒不已,一直在呵斥那些侍衛,可沒有一點用處。
就聽身後的御前總管陰陽怪氣的說:“這是陛下的口諭,奴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哎。您啊,還是趕緊的吧。”
宇文凝紫忽然沒了聲音,她如何不知這真的是秦飛卓的口諭,只是她不敢相信,一日夫妻百日恩,秦飛卓如何就能狠得下心?
最終,宇文凝紫還是連夜出宮了,只帶了紅月跟花年,敲開府門的時候,瞧著總管那突然瞪大了的眼睛,宇文凝紫羞憤欲死。
白夜披衣起身,起初還不敢相信,等到了前廳見著宇文凝紫,整個都愣住了,撲上去抓著宇文凝紫的肩,不停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
宇文凝紫被趕出宮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又被母親不管不顧一頓問,一下子就爆發了:“我做了什麼?!我是大齊的皇后!我處罰那個賤人天經地義!是他秦飛卓!他!他被那個賤人勾的!”宇文凝紫兩眼通紅,忽然又罵起了楊雨昭“那個賤人!死了也不讓我好過!憑什麼老天這麼幫她!一個死人!憑什麼跟我爭!!!”
宇文老將軍趕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宇文凝紫大罵楊雨昭,眉頭緊皺著,揚聲呵斥:“你閉嘴!當別人聽不見麼?!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幾個說書的來替你宣揚宣揚啊?!”
白夜從宇文凝紫的話裡聽出了些消息,也不顧女兒鬢髮散亂,衣衫簡薄,就盤問紅月跟花年:“你們兩個跟在小姐身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給我一五一十的說!”
花年跟紅月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將近日來發生的 事都說了,宇文凝紫就坐在那裡,木木的,眼眶通紅,一眨不眨。白夜聽完後,儘管明白自己女兒是被算計了,可後宮那樣的地方,你技不如人,又能怪誰呢。
一時屋裡寂靜無聲,忽然聽見外頭腳步紛亂,就聽管家著急忙慌的跑進來說:“老……老爺,我們護國公府,被羽林衛圍起來了!”
“什麼?!”宇文老將軍猛地站起來,大踏步往外走,“怎麼回事?!”白夜跟宇文凝紫一聽也愣住了,羽林衛圍府,這是要做什麼?也顧不得別的了,忙跟了出去,就聽管家苦著臉跟宇文老爺回稟。
“方纔大小姐回來,老奴正準備關門,就聽見馬蹄子聲,出去一看就見羽林衛拿著口諭來了,說是,皇后回府侍疾省親,這些羽林衛是保護皇后安全的。”宇文老將軍猛地停了腳步,面色陰沉的彷彿
能滴下水來。
跟在身後的宇文凝紫也聽見了,一時失魂落魄的,忽而大笑出聲:“秦飛卓,秦飛卓……”到後來,竟是失聲痛哭。
宇文將軍被吵得頭疼,只讓白夜照顧宇文凝紫,自己去小妾屋裡睡去了。
白夜氣宇文將軍這時候了還顧著溫柔鄉,又心疼女兒,忙扶著女兒回房,管家左看看右看看,沒個主子管外頭羽林衛的事,只得跑出去把府門一關罷了。
回了房的宇文凝紫又哭又笑,白夜擔心女兒出什麼事,整整守了一夜,後半夜才淺淺睡去。
不說護國公府這一夜如何鬧的。皇宮裡,秦飛卓早早的從靜嬪處離開,來鮮兒這裡用早膳,卻得知鮮兒還未起,楊雨昭低眉垂首的將秦飛卓攔了,“昨夜皇后娘娘離宮時候,聲兒鬧得有些大,娘娘這宮裡那宮門也近,就被驚著了,到後半夜纔將將睡下。也不是很安穩。”
秦飛卓一聽,忙要宣太醫來瞧,恰裡頭值夜的蘭蔻出來了,聽見秦飛卓要請太醫,忙攔著說:“陛下先別忙!娘娘如今好容易睡安穩了,您請了太醫來又折騰醒了。倒不如等娘娘醒了,婢子去回您。”
秦飛卓只得作罷,轉身去上朝了。送走了秦飛卓,楊雨昭跟蘭蔻回內室,那本應該還睡著的鮮兒正一口一口喝著粥,見他倆回來,挑了挑眉:“就這麼走了?”
楊雨昭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你真以爲他爲了你從此不早朝了?”蘭蔻在一旁咯咯咯笑個不停,手上飛快的添了兩碗粥,兩人坐下,三人一同用飯。
鮮兒用勺子攪弄著碗裡的梗米粥,粳米難得,後宮裡如今也就皇后宮裡,皇上用膳,跟宸嬪這有了。 歪頭看著外面,屋裡點著地龍,暖洋洋的。“那靜嬪也算有本事,真能讓皇上把皇后連夜送出去。”
蘭蔻聽了也連連點頭:“可不是,當初我聽了木香姐姐的話,以爲怎麼著也該是今日白天讓皇后娘娘出宮呢,也不知靜嬪娘娘說了什麼,連夜就送出去了。”
楊雨昭漫不經心的搭著話:“你們操這心幹什麼?靜嬪既然有本事,那咱們結盟就不虧,日後心裡留著意就好了,管她用了什麼招把皇后連夜送出去了呢。”
鮮兒搖了搖頭,嘖了聲:“皇后娘娘也怪可憐的,這算得上是咱大齊,第一個連夜攆出去的皇后了吧?”忽而想起來了什麼,神神秘秘的跟楊雨昭說道:“我還在浣衣坊的時候,聽說,靜嬪娘娘好像因爲皇后,掉過一個孩子。”
蘭蔻瞪大了眼,哎呀一聲:“這皇帝登基這都多少年了,這後宮一個子嗣都沒有。如果都是因爲皇后,那這手段也太陰狠了。”
楊雨昭想了想,招來暗衛,吩咐道:“當年的事,你仔細去查一查,能查到的越多越好。”
暗衛點頭應下,翻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