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涼和曹暮煙稟告了一聲,便急不可待的出了長樂宮朝未央宮走去。
現(xiàn)在她的心裡複雜極了,她想立即找公主問個清楚,她和這個畫中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果她真的是曹家的血脈,那麼曹暮煙就是她滅族的仇人!
那日催眠曹暮煙時,她半醒半醉之時說的話,至今言猶在耳。
歡涼狠狠地握了握拳,腳下的步子也變得更加急迫。
曹暮煙看著歡涼急切地腳步,嫵媚的勾了脣,“派人去盯著她,哀家覺得安文夕那個賤丫頭會知道。”
“煙兒放心吧,我早就安排了。”滄月眸光深深。
安文夕坐在瓊?cè)A殿內(nèi),眸光不經(jīng)意間落到了龍案旁的香爐上,她平常在瓊?cè)A殿時也時常往裡面添上檀香,但是她總會將香爐外面擦的乾乾淨淨,而不會讓檀香散落在香爐外面。
看著灑落在香爐外面的檀香,她微微皺眉,這瓊?cè)A殿的奴才也太不盡心了!
她抽出絲帕,輕輕拭去香爐蓋上的檀香,打開香爐的蓋子,仔細的擦拭了一遍。
剛想放下香爐的蓋子,她驀地發(fā)現(xiàn)香爐裡面香灰的顏色不同。
上好的檀香燃燒完之後,香灰會呈灰色,而不是黑色,顯然這裡面的灰色香灰並不是檀香。
安文夕用帕子揩了點黑色香灰,放在鼻翼嗅了嗅,她的臉色頓時大變,右手驀地一顫,絲帕上的黑色香灰頓時灑落在白玉地磚上。
這,是麝香!
因爲放入的量少,加之掩沒在檀香的香味之下,故而難以察覺,若不是今日的檀香燒完了,只怕她一直都不會發(fā)現(xiàn)!
這是誰放進去的?
想必那人十分清楚她的習慣,竟然將目光放在了瓊?cè)A殿!
安文夕在腦海中將有嫌疑的一一掠了一遍,然後再一一排除,她實在想不出誰會有這個心機和能力,能在瓊?cè)A殿的香爐裡放上麝香來害她!
安文夕眸光微斂,然後俯身將地上的黑色香灰擦乾淨,然後從香爐裡取出一撮黑色香灰,用絲帕包了起來放入袖中。然後,蓋上了香爐蓋,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
既然這麝香也燒完了,想必那人一定還會拿了麝香放進去的,她在這裡守株待兔便是!
張海看到安文夕出來,忙問道:“娘娘,今日怎麼出來這麼早?”
“沒什麼,今日本宮身子有些乏。”安文夕回了一句,然後徑自走在了前面,她回到未央宮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歡涼早就回來了。
安文夕看著歡涼臉色有異,立即問道:“怎麼了,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
“整理好了就回來了。”
“夕姐姐,歡涼自從回來臉色就一直不好,我問她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說。”月無雙輕挽黛眉道。
安文夕微微點頭,看向月無雙道:“無雙,你去小廚房幫陌姑姑看看晚膳。”
月無雙抿了抿脣角,欲言又止,然後看了眼歡涼轉(zhuǎn)身出了內(nèi)殿。
月無雙一走,安文夕看向歡涼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公主,你看這個。”歡涼從懷中抽出畫卷遞給安文夕。
安文夕
看到上面的女子再將視線放到下面的落款,臉色微變,“這是哪來的?”
“我整理書架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的。”
“不小心?”安文夕眸光微斂,這個不小心怎麼就這麼巧呢。
看來,曹暮煙果然是起疑了,想要試探呢,她眼尾的眸光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四周。
“公主……”歡涼咬了咬脣,不知該怎樣表達。
誰知安文夕拿著手中的畫卷放在鼻翼嗅了嗅,然後又仔細端詳了片刻,她的嘴角驀地勾起一抹譏諷。
“怎麼了,公主?”
“歡涼,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公主,雖然歡涼也覺得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可是歡涼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她咬了咬牙,看向安文夕道,“公主,歡涼不是棄嬰對麼?”
安文夕看著歡涼臉上的急切,手中的畫卷一揚,“且不說爲何宮中會出現(xiàn)曹家大公子爲其夫人作的畫,單說過了這麼多年,這畫廢棄在長樂宮偏殿廂房內(nèi),能保存的如此完好也是難得。”
歡涼一滯,安文夕繼續(xù)道:“歡涼,你不要上了曹暮煙的當了。”她說著將畫遞給歡涼。
“你看這畫,雖然是作古的,但是內(nèi)行人一眼便可以識別出來,這畫不過是最近才畫的。”
歡涼接過了畫,仔細看了一會,喃喃道:“難道曹暮煙真的是在騙我,可是她爲何要騙我呢,這完全沒有必要……”
安文夕握了握歡涼的手道:“別想太多了,這曹家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看著安文夕眼底的肯定,歡涼微微鬆了口氣,“公主,歡涼真的是棄嬰麼?”
“我也不太清楚,父皇和花姑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
歡涼狠狠地咬了咬牙,“最好別讓我知道誰是我的父母,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我還要問問他們爲何要扔了我!”
“好了傻丫頭,不要胡思亂想了。”安文夕笑道。
歡涼心中頓時變得輕快,“公主,歡涼問清楚了,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安文夕點頭,眸光不經(jīng)意間瞥過殿外,一抹暗黑衣襬一閃而逝。
半晌,她道:“你去吧,順便將陌姑姑叫來,我有話跟她說。”
陌姑姑進了內(nèi)殿,看了安文夕一眼道:“怎麼了,你叫本宮來何事?”
“夕兒這次想讓陌姑姑幫我一個忙。”
“你說。”
安文夕從袖中取出絲帕,展開露出黑色的香灰,“陌姑姑,你看,這是我從瓊?cè)A殿香爐裡發(fā)現(xiàn)的。”
陌姑姑輕輕嗅了一下,臉色驀地一變,冷道:“這是麝香!”
安文夕點點頭,“這宮裡只怕沒有一個人想讓我將這孩子生下來。”說著她撫上自己的小腹處。
陌姑姑微微蹙眉,“可有發(fā)現(xiàn)什麼蛛絲馬跡?”
安文夕搖了搖頭,陌姑姑眸光一凜,“你以後不要再去瓊?cè)A殿了!”
“不,我要去。”安文夕眸光微斂,“我若是不去,怎麼能知道下手的那個人是誰?我想讓陌姑姑幫我,那個人既然想用這麝香讓我小產(chǎn),必定會再去瓊?cè)A殿的香爐裡放麝香。”
陌
姑姑神色一凝,半晌點頭道:“好,這件事就交給本宮,本宮一定會揪出那個人。”
“陌姑姑,那日你說如今宮廷比以前戒備更加森嚴,那麼憑你的身手,能否自由出入宮廷?”
陌姑姑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內(nèi)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讚賞,開口道:“憑本宮的身手,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入宮廷,也有些吃力。”
“既然這樣,那麼這麝香就是來自宮內(nèi)了,畢竟,這宮裡的妃嬪大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安文夕說完,腦袋裡飛快的掠過一抹精光,快的讓她來不及抓住。
她話音剛落不久,殿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過了半晌,張海進了內(nèi)殿,尖細著嗓音道:“皇貴妃娘娘,現(xiàn)在是否擺膳?”
“晚會再擺膳吧。”
“是。”
“等等。”張海正欲退下,卻被安文夕叫住,“本宮這裡有一件事要交給張公公做。”
“娘娘請講。”
“麻煩張公公幫本宮查一查最近哪個宮裡的妃子或者奴才在太醫(yī)院裡抓過藥,都抓了什麼藥。”
“是。”
“記住,這件事一定不要讓別人知道。”
“娘娘請放心,奴才做事一向隱秘,絕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
“有勞張公公了。”
張海忙福身道:“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張公公先退下吧。”
待張海離開了內(nèi)殿,陌姑姑也擡腳便走,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安文夕,一向清冷的眸子裡難得出現(xiàn)了一抹讚揚。
——
長樂宮內(nèi),悄無聲音的潛進了一抹黑色的身影,那人單膝跪在了曹暮煙腳下,俯首道:“啓稟太后娘娘,皇貴妃很精明,一下子就識別了那畫是假的。”
這樣的回答曹暮煙並不意外,她輕啓紅脣道:“還有呢?”
“好像皇貴妃娘娘發(fā)現(xiàn)了屬下在竊聽。”
曹暮煙慵懶的擺擺手,“哀家知曉了,退下吧。”
滄月從曹暮煙背後攬住了她的腰道:“煙兒,這安文夕並不是個好對付的,如今她已經(jīng)起了戒心,再想試探那歡涼的身份就不容易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哀家想的則剛好相反,哀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就讓安文夕輕易起了戒備,不恰恰說明了那個歡涼就是曹家的遺脈麼?”
“煙兒說的有道理,要我說呀,管那歡涼是不是曹家的遺脈,留著始終是個禍害。”滄月略顯嘶啞的聲音分外陰狠。
“沒錯,那歡涼還是安文夕的左膀右臂呢!”說著,曹暮煙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狠色,那丫頭早在十五年前就該死!是她當年疏忽了,才留她活了這麼些年。
曹家,註定要滅族!
“是,若是折了安文夕的這個左膀右臂,想必那安文夕也要元氣大傷了。”
曹暮煙斜斜挑眉,玉指嫵媚的攏了攏鬢角,淺笑道:“哀家想吃那踏雪尋梅了,明日歡涼那個丫頭來長樂宮的時候,記得吩咐她做給本宮。”
滄月立即明白了曹暮煙的意思,眼底浮現(xiàn)一抹陰狠,“你就放心吧,我想這一次的事情定會十分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