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暮時分,安文夕都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歡涼不禁有些擔憂,怎麼會昏迷了那麼久。
“你別擔心了,那悶騷月不都說了麼,沒事的。”襲勻在一旁安慰道。
如今,小師妹已經沒什麼大礙,北宮喆也已經脫離了危險,兩個人之間的誤會也解開了,他還有了一個小外甥,他想想都覺得生活太美好了,若是歡涼這丫頭肯答應跟他在一起,那他就圓滿了!
“可是爲什麼公主還沒有醒呢?”
“這是因爲小師妹太虛弱了,這樣吧,我去給小師妹煎藥,你找那個兇丫頭來這裡守著,然後去好好休息一下,你這都一天一宿沒怎麼閤眼了,身子怎麼能吃得消呢?”
“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臉色都……”
“哎,你看,你快看,北宮喆他手指頭動了!”歡涼無意間瞥見了北宮喆微動的手指激動道。
北宮喆睫毛輕顫,微微握了握手掌,半晌緩緩睜開了眼睛。
襲勻驚喜道:“你等著,我這就去叫悶騷月。”
他說完一溜煙跑出了房間,直奔月清絕所在的房間,激動地拍著房門。
月清絕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吵醒,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直接抄起牀上的枕頭朝門上砸去,“賤人襲,你幹什麼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悶騷月,別睡了,你這都睡一天了!我跟你說,北宮喆醒了!”
“什麼?醒了!”月清絕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頓時變得清明,抓起衣服胡亂的往身上穿去,提起一旁的藥箱出了房門。
景泉宮。
北宮喆的視線順著他的左手而走,他和安文夕的手十指相扣,轉眸看去,躺在他身側的女子臉色蒼白,薄脣有些乾裂,他忍不住握緊了她纖細的手。
半晌,他嘗試著起身,長久微動的身體有些僵硬不堪,歡涼立即拿起軟枕塞到了他的身後,抿脣道:“你剛醒,身上自然沒力氣。”
北宮喆擡眸道:“她怎麼了?”
“公主身體太虛弱了,你不必擔心。”
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切地腳步聲,只見月清絕火急火燎的掀開了紗幔,看到半坐著的北宮喆,興奮道:“你小子命真硬,這樣都死不了。”
“月公子。”歡涼起身迎道。
“好了,這裡有本公子呢,你們先去休息吧。”月清絕放下了藥箱對歡涼道。
“臭丫頭走吧。”襲勻扯了扯歡涼的衣角。
“記得一會將他的藥煎好了送來。”月清絕回頭囑咐襲勻道。
“知道了。”襲勻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他就是一勞碌命。
月清絕爲北宮喆把了把脈道:“除了你身體內中的兩種毒,還有胸前中的一掌外,一切正常,死不了。”
北宮喆點了點頭,剛纔他一醒來就發現身體內的變化,不禁有餘毒只留在他的心肺,還多了一部分內力在他體內流竄。
“朕體內的內力是怎麼回事?”
“你都不想知道這裡是哪裡麼?”正常人醒來不都是問現在在哪麼。
“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這裡是酈城別宮吧。”冰雪奇陣
需要帝王血引路,縱觀九州,只怕只有楚君昱可能會救他,而幽冥山處於驪山一帶,他們只能在酈城別宮。
月清絕眼底閃現驚讚,頓了頓道:“好吧,算我白問。至於你體內多餘出來的內力,那是陌姑姑爲了救你,將她自己的內力幾乎全部輸給了你。爲了你,她一瞬白頭,一夜老了十歲!”
北宮喆聞言,心中驀地一滯,眸光微動,“她現在人呢?”
“在廂房呢。”
“打算何時相認?”
“回頭再說吧。”相認對她而言,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醒了,我立即爲你排毒吧,那瘴氣之毒一旦進入心肺,必須在你意識清醒時,採取金針刺穴將毒逼出。”月清絕說著攤開一排金針。
北宮喆掃了眼身側的女子,將她的手輕輕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面。
月清絕的視線隨著北宮喆的手落在了安文夕的小腹之上,他捏著金針的手輕輕一顫。
“北宮喆,我這裡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說說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要做父皇了!”
北宮喆聞言,嘴角噙著的笑意一凝,瞬時他的眼底涌出巨大的喜悅來,眸光看向安文夕交疊著雙手的位置。沒想到唯一一次沒有喝息子湯,她竟真的有孕了!
月清絕發誓這是第一次看到北宮喆臉上出現了這麼大的情緒變動。
“息子魂殤的解藥配了麼?”
“還沒有來得及配,這兩日爲了你們兩口子,本公子幾乎都沒有合過眼,哪有時間配藥?”
“趕緊配。”明明是虛弱的語氣,卻帶著令人膽顫的威壓。
月清絕撇了撇嘴,“又兇我!”
“她在冰雪奇陣待了這麼久,寒氣入體……”
“放心,她沒事,孩子也沒事,要不怎麼說這孩子命大呢。”
北宮喆聞言鬆了口氣,微微點頭。
“對了,她有孕的事情,這裡的人應該都知道了,我勸你提防著江向晚,她最近有些異常。”
北宮喆眸光深了幾分,半晌道:“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你體內的另一種毒是忘情蠱!”月清絕眸光一沉,“想必你應該知道當年夏瑜君就是因此而……”
北宮喆輕垂眸光,臉上不起波瀾,看不出情緒。
“喂,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淡定呢,這可是忘情蠱!”
“這忘情蠱可是南昭皇室的三大秘蠱之一,在人體內的潛伏期極長,在蠱蟲沒有甦醒之前,根本就發現不了。而這蠱蟲一旦甦醒,就會迅速的蠶食人的心智,中蠱之人必活不過三年!”
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旁昏迷不醒的安文夕聞言睫毛輕顫。
半晌,他道:“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陌姑姑和安文夕。”
北宮喆眸色一沉,月清絕立即道:“你放心吧,她們並不知道這忘情蠱真正的毒性。”
“忘情蠱,又名醉生夢死,它會令人將親近之人慢慢忘記,最後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日日紙醉金迷,待他記憶全部遺失之時,就是死亡之際。陌姑姑
以爲當年夏瑜君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其實並不是,而是那忘情蠱在作祟!”
“令人將親近之人慢慢忘記?”
“沒錯,第一個會忘記的就是她。”月清絕眸光落在安文夕臉上道。
“朕知道了,這件事不要讓她知道。”
“這個我自然清楚,我已經給老爺子傳了書信,看看他是否有什麼辦法解蠱,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去南昭找解藥。”
“施針吧。”北宮喆慢慢褪去了身上的裡衣,露出了精瘦的上身。
第一個忘記的就是她麼,安文夕拼命的壓抑下心中的悸動。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傳來月清絕的聲音,“好了,瘴氣之毒清的差不多了,明日再施針一次就可以全部清除了。”
“至於你中的秋月那一掌,雖不致命,但是心肺受損,這些日子好好養著。”月清絕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我說秋月那個女人也真是狠,那一掌若是換了別人必定喪命。”
“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喂,北宮喆你這小子可沒良心,現在本公子施完針了,就要趕本公子走?”
北宮喆微微閉上了眼睛,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直接忽略了一臉憤憤的月清絕。
月清絕咬牙,比出一根手指指著北宮喆道:“北宮喆,算你狠!”說完挎起藥箱出了內室。
“哎,哥,誰惹你了,生這麼大氣?”月無雙端著藥汁走了進來,迎面對上氣呼呼的月清絕。
這酈城別宮長久沒有人居住,根本就沒有下人,而那襲勻直接將煎藥的差事丟給了她,她現在還憤憤呢。
“還能有誰,北宮喆那個臭小子!”
“哥,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犯得著生氣麼?”月無雙撇了撇嘴,進了內室。
“喆哥哥,你醒了,這是無雙給你和夕姐姐熬的藥。”月無雙笑的眉眼彎彎。
北宮喆接過月無雙遞來的藥一飲而盡,然後慢慢扶起安文夕,讓她靠在他的懷裡,一勺一勺的喂著藥。
“喆哥哥,想必哥哥已經告訴你了,夕姐姐有小娃娃了。”
北宮喆淡淡點了點頭,喂藥的動作優雅嫺熟,末了扯過帕子擦了擦安文夕嘴角的藥汁。
“喆哥哥,你都不高興麼?你要當父皇了呀!”
“無雙,你不覺得你在這裡有些吵麼。”
月無雙嘴角一抿,磨牙道:“喆哥哥,你太欺負人了,我再也不要給你熬藥了,哼。”說著也轉身出了內室。
太過分了,他剛一醒來就欺負她!
北宮喆凝視著懷裡的小人,勾脣道:“怎麼,還要裝睡麼?”
自從他喂藥開始,他就發覺她已經醒了。
安文夕聞言,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看了北宮喆一眼略略勾脣。
“何時醒的?”
“月公子走的時候醒的。”
“吵醒你了?”
安文夕微微搖了搖頭,“可能是睡夠了,就醒了。”
“爲何要裝睡,想朕親自給你喂藥?”
“算是吧。”安文夕含住北宮喆遞來的湯匙,將裡面黑漆漆的湯藥一卷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