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老師走後，我自己給自己承諾的明天也沒想到一下子就過了一個多月。強子已經當兵走了，在強子走的前一天除了大成和瓶子，我們全部剛開始在一起的兄弟又聚到了一塊，我們在聚賢莊飯店要了一個包廂，菜沒點多少，酒倒是要了好多好多…

回想著一年多前的我們，只有六個人，也是在這個飯店的這個包廂，我們意氣奮發的結拜爲沒喝過血酒的兄弟，在這一年多中，我們有過歡樂也有過傷感，到最後我們是得到了當初我們想都不敢去想的名聲，可我們卻失去了在一起的機會。多少兄弟爲了我們現在不願再去爭的名聲走了，大成走了，瓶子走了，現在強子又即將走了…

一年多後的我們聚在聚賢莊飯店送強子離開，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了。從一開始我們一個個就都挺傷感的，酒喝到實在撐的沒地方擱了我們才停下，強子哭了，接著是東東，接著是舟舟，到最後我們包廂已經哭成了一片，眼淚在流，只是無聲的，強子哽咽著說：“我操，都男人…男人，哭什麼，我們不哭…我操…操，聽見沒，不哭。”

東東咬著牙說：“強子不願意上學，現在他去當兵也是有了出路，我們該爲兄弟高興，我們該高興啊。”

“就是，我們該高興…高興。”老驢已經淚流的說不出來話了。

我們幾個一會笑一會流淚，到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捆啤酒，唯一的記憶是滿桌滿地的空酒瓶…晚上我們全都沒有回家，在賓館開了間房，我們五個人在牀上四仰八叉的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勢躺著卻睡不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酒，總之我們五個說了一夜的話，有我們剛認識時候的故事，有我們現在各自的生活，有我們對未來的暢想…

天亮了，我們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去學校，把強子送回家看他打理走之前的準備，他的爸爸媽媽給強子說著好多平常我們都認爲是廢話的話。我們四個悄悄地先去了武裝部大門候著。看著一身綠的強子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一個個眼裡又噙滿了流淚水，新兵開會，我們四個拿出所有的錢買了幾十串鞭炮，我們想讓強子走也走的在新兵中轟轟烈烈的…

載著強子的轎車駛出武裝部的那一剎那，我分明看見淚水從東東，騷羊，舟舟的眼中涌了出來，轎車漸漸加速了，我們四個追著轎車跑了好遠好遠的路，可它始終是載著強子離開了我們…

強子走了以後，我們各自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昔的樣子，只有我和舟舟時常在一塊抽菸的時候纔敢提起強子…

後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哪個團體把初中部的勢力做了劃分，初三一，二，四班是由兄弟盟的弟兄們在，五班是由另外一個團體，也不是幫會的形式，像我們一樣的幾個兄弟打理著。六班的老大是舟舟，三班卻是讓我牽頭了。大家對這個似乎沒有什麼反應，仍然各自過著各自地生活。就在一切平靜的過著的時候，一天我卻聽到了一個消息。

寶寶和班上一個叫朱永紅的女生的關係挺好的，而朱永紅的妹妹正好是周佳瑤的好朋友…一天下午上課寶寶突然神秘兮兮的對正無聊著的我說：“餘然，你想不想知道周佳瑤現在的地址啊？”

“什麼？別說你知道？”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猛地一下聽到周佳瑤感覺都懵了。

“嘿嘿，朱永紅的妹妹李燕可是周佳瑤的好朋友，她們現在還經常打電話呢。”寶寶第一次一臉奸笑地對我說話。

“啊，這樣啊。”我思想一下子跑遠了：“我一直在逃避，可終究是要有面對的一天的，或許現在，寶寶無意中的這些話就是要我面對的一個契機吧，罷，罷，罷，既然終究是要面對，我又能逃到那去？”想到這裡我暗暗問自己：“你還喜歡周佳瑤嗎？”沒容的我多想行動就代替了思想，我還在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嘴巴自己就問起了寶寶：“你下午讓朱永紅問李燕把周佳瑤的地址要上給我，謝謝了。”

“嘻嘻，那什麼好處啊。”寶寶仍然奸笑著。

“你說什麼就什麼，我全部答應你。”

“你《大話》中那件極品武器…”寶寶說了一半話。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件武器的屬性超變態，它也是我一直玩《大話》的動力，也是我最鍾愛的裝備啊。

“行，地址要來武器你拿去。”

“好，你等著。嘿嘿，”寶寶一副小人得志的樣跑遠了，我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難道一切都是天意，上蒼註定不再讓我逃避了嗎？

下午晚自習前寶寶蹦蹦跳跳滿臉奸笑地跑到了我身前，把一張字條遞給我說：“刀呢？什麼時候給呢？要不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一把搶過字條頭也不擡地對寶寶說：“老子說話算數，明天中午根據地見，我給你。”

寶寶滿意的離開了，我看著字條上週佳瑤現在的地址卻手足無措了。“佳瑤走了有一年多了吧，沒想到這個時候了我還能得到她的地址，可是我現在還有哪個勇氣聯繫她嗎？到底該怎麼辦呢？我已經逃避這麼久了，不管是佳瑤還是王曉霞，我總要解決的，或許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了，我還裝什麼深情種子，可我又能騙自己的

感情嗎？”一個晚自習我拿著寶寶給我的這張紙條思緒萬千。我想到了好多，也許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不算什麼感情，不管是周佳瑤還是王曉霞，一切得一切就算是我心中的一個執念吧，已經執著了一年多了，就讓我最後拼一次吧。

晚自習下後我第一次主動叫住王曉霞讓她陪著我走，剛開始王曉霞還挺高興的，她以爲我是真的轉性了。可一路下來我倆仍舊沒什麼話說，馬路漸漸清冷下來，學生們都已經基本到家了，我送著王曉霞到她們樓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開口。

“哎，你今晚是不是有事，怎麼一個晚上都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跟王曉霞站在她家樓下好一會了，王曉霞先打破了沉默。

“是有事，恩，有事…哪個…”我仍然不知道怎麼說。

“什麼事你倒是說呀，怎麼吞吞吐吐的？”

“也沒什麼事，就是…就是…”話到了嘴邊可我就是說不出來。我們倆之間又繼續安靜下來。“反正遲早要說的，死就死吧。”我一狠心擡起頭看著王曉霞說：“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我們…我們倆我覺得。恩，適合做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曉霞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半晌後她突然的眼睛裡就噙滿了淚水，可卻一滴也沒讓它掉下來，王曉霞一直都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她強忍著淚水問我：“爲什麼？爲什麼？我只要一個理由，你給我了，即使我再喜歡你我也絕對不會纏著你。”

我低著頭默默無語，過了好一會我唯唯諾諾的說了句：“因爲我的初戀，我現在有了她的消息，所以…對不起”

王曉霞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直愣愣的看了我半晌，突然地轉過頭跑上了樓梯。

“哎”我剛要叫住她，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向前伸著手、張著嘴，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留住了。過了好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悻悻的搖了搖頭離開了王曉霞家的院子，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心情很糟地回了家，走進臥室沒脫衣服就直接睡在了牀上。“曉霞，對不起，你是個好女孩，真的，如果沒有佳瑤的出現我可能會把你當作我真真的女朋友來對待，可是現在我做不到，曉霞，請原諒我。”默默地回想著和曉霞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回想著曉霞對我點點滴滴的好，我第一次因爲一個女孩失眠了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過來了，想想現在我可以自由自在的和佳瑤聯繫了，再也不用顧及別人的感受了，心情莫名的激動中。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幾乎沒離開過自己的座位，就連老區、寶寶叫我去抽菸都沒去。寫一段劃一段，寫一張撕一張，畢竟和佳瑤已經有一年多沒聯繫了，我說些什麼才合適呢？我很認真地，不理會一切的事情，獨自一人思索著，修改著。在晚自習下我終於寫好了給佳瑤的一份信。

在信中我問了佳瑤好，給她道了歉，告訴她我不該逃避這麼久，請她原諒。然後告訴她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乖寶寶了，我可以守護我自己喜歡的事物了，我有那個能力了，我請求佳瑤原諒我，我知道自己的弱點了，我在改正，希望佳瑤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第二天中午我就把信裝好信封投進了郵箱。老區問我在給誰發信呢，我抿著嘴樂呵呵的不告訴他，在信發出的那幾天裡，我心情莫名的愉悅，跟誰說話辦事都一幅笑嘻嘻的模樣，老區懷疑地問寶寶說：“寶寶，寶寶，餘家娃娃是不是這幾天吃錯藥了，怎麼感覺怪怪的，是不是讓鬼迷上了竅啊？”

寶寶還是那副笑呵呵的說：“我那知道，你問他去呀，鬼迷住了也是個女鬼，哈哈。”

一週過去了，我的興奮度還是沒有降低多少，依舊像老區說的吃錯藥了一樣奇怪。我找到朱永紅讓她幫我問下她妹妹，佳瑤收到我的信了沒？下午朱永紅告訴我，她妹妹給佳瑤打電話了，說是收到我的信了。聽完這句話我仍然滿懷信心地等待著佳瑤給我的回信，在她給我回信的那一天，就是我折磨馬承斌開始的那一天。我已經和黃鵬，初二的王揚他們打好招呼了，就等著那一天了。

愉悅的我等了半個月還是沒有收到佳瑤的回信，我開始有點慌了，再次找到朱永紅讓她幫我找她妹妹問下佳瑤到底給我回信沒，晚上朱永紅卻帶給我一句讓我失望透頂的回話：“我妹妹說周佳瑤沒給你回信，我妹妹問她爲什麼沒回，周佳瑤也沒回答。”

聽完這句話我失望到了極點，爲什麼？爲什麼？我這一年多的改變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回報嗎？即使我傷心難過，可我還抱著些許期待等著佳瑤的回信。一天、二天，五天、十天，不知不覺我在等待中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馬上也要進入期末考試放寒假了。我也第一次開始心灰意冷了，既然佳瑤這次是真的離開了，我待不待在學校已經沒什麼意思了。我把所有的責任統統推到了馬承斌身上，要不是馬承斌我至於和佳瑤分開嗎？至於是現在這樣子嗎？想到這裡我怒火沖天，在期六下午學校補課完後，我叫了初二的王揚，讓他帶著他現在所有的兄弟去體委院子等著我，然後告訴黃鵬，讓他幫我把已經高三[四

]班的馬承斌叫到體委院子。

一切準備好後，我和老區、寶寶在教室各自點燃一支菸抽起來，誰也不說話…我漸漸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寶寶也知道是爲什麼，第一次沒在我們面前耍寶，老區也安靜地只是陪著我抽菸。不知不覺菸頭已經燒到指頭了，我扔了煙不知道是給老區、寶寶還是我自己輕輕的說了句：“走吧，時間到了。”

我走在中間，老區和寶寶一左一右陪著我走進了體委院子，“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體委院子這麼多人？”我暗自納悶著，這時候王揚跑過來說：“餘哥你來了，我們兄弟全了，現在在院子裡的基本都是我們兄弟，還有幾個好像高中的不認識。”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沒說話，“原來都是我兄弟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這還真有趣。”

黃鵬、李智學倆人從人羣中出來說：“我操，這全部是你兄弟啊？馬承斌我帶來了，我還叫了幾個我們兄弟，看來沒意思了。”

“呵呵，今天的事你們全部別插手，我自己解決就好了，這周了請你們喝酒去啊。”

“我操，都兄弟家家的喝什麼酒。那你去吧，我們在邊上看著，有不對的我們就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直接走向了馬承斌，這時候馬承斌的臉色都已經黃了，所有兄弟都圍著我和馬承斌喧鬧著。我站在馬承斌對面喉了聲：“都別他媽吵了。”四周的喧鬧聲立刻沒有了，我看著馬承斌不說話。馬承斌剛開始還看著我，後來低下了頭不敢和我對視。我輕輕地問道：“馬承斌，你還記得我嗎？”

馬承斌擡起頭唯唯諾諾的說：“記得，呵呵，去年的事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好不好？這周我擺一桌請兄弟們喝酒去好吧。”

“馬承斌，你知道嗎？我是個好學生呢，一直都是。只因爲你的出現才讓我變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說到這裡我點了一支菸繼續說道：“你以爲喝場酒就能換回我這一年多付出的嗎？他們是我兄弟，不是你兄弟，我請兄弟們喝酒的錢還能出得起，所以不用你請了。我記得你應該也有好多兄弟的對吧？今天怎麼一個都沒到?還是來了又走了？我給你個機會，你去打電話，叫你兄弟來，你兄弟沒來前我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但是你如果跑了，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反正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活夠了，信不信由你。”

馬承斌呆愣了片刻哭喪著臉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兄弟，真的沒，去年是我的錯，你就打我吧，別再找我們同學去了，去年那些打了你的都是我們班的同學，是我叫的他們，他們不是自己來的。我知道我們現在再也拿你們沒辦法了，聽見你們在學校一天天名氣大起來我就知道有今天的，兄弟，我對不起你，你拿我出氣吧，只求你別在找我們同學的麻煩了好嗎？”

聽著馬承斌的這番話我自己都差點哭了，他人雖然不行，可他對兄弟們還挺講義氣的，放心吧，我只找你不會動你兄弟的。我看著馬承斌慢悠悠的問了句：“你說，我今天打死你，周佳瑤會回到我身邊嗎？”

馬承斌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雙腿打著顫說：“即使你今天打死我也是我活該，但周佳瑤那件事真的對不起，我自己也知道是我不對。餘然我求你放過我們同學，我給你，你想怎麼出氣都行，殺了我也行。”

看著馬承斌的樣子我心中莫名的一陣難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佳瑤都應該忘了現在還有我這麼個人吧，要不然怎麼不回我的信呢？難道今天弄死他真的就能換回佳瑤了嗎？”我看著馬承斌第一次有點無所適從了。

“王揚，你先帶兄弟們回吧，我自己知道怎麼辦。”我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

“餘哥，可是…”王揚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他厲聲說道：“沒聽到我說的嗎？走，都走，趕緊。”

王揚一看我放下了臉，向他周圍的兄弟們打著手勢離開了，一下子體委院子空落落的了。

“黃鵬，你們也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單獨待一會”

黃鵬倒是乾脆，不問我爲什麼，招呼兄弟們就離開了，老區和寶寶靠近我說：“餘然，我們呢？”

我嘆了口氣說：“你們也先回吧，我和他靜一會。”

片刻後體委院子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的氣氛也在我和馬承斌之間開始蔓延。

我又點燃一支菸，無力的蹲下去坐在地面上說：“你走吧，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

“啊，什麼？餘然，我走？可你放了我我心裡不安呀。”馬承斌沒有反應過來，呆頭呆腦的對我說道。

“走吧，我不想讓兄弟們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我即使今天打死了你，能換回佳瑤回到我身邊嗎？不能，或許她現在都忘了我了，我只是怪自己，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就混社會呢。”一滴眼淚從我眼中無聲的滑落下來。

馬承斌看我說的是真的，看著在他面前哭泣的我，小聲的說了聲“對不起”就快步離開了體委大院。我坐在體委院子裡，慢慢的吸著煙，眼淚也慢慢地被沒風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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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