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只是和王曉霞放學一同走過幾次,聊過很短的一些話,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說什麼是對的。有一天她問我是不是和呂大鵬打架了,我說是。她又問是不是因爲她,想了半天我說是。她說以後別因爲她打架了,她會難過的。聽到這話後當時多少讓我有點感動。走上這條路也有些日子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的死活,頓時我對王曉霞的態度有了些許轉變。就這樣和王曉霞不親不近的相處著,倒是她常常做一些讓我感動的事情,讓我不忍說分手。
距離我們報復毛忠山和馮天成過去快又兩週的時候,一個下午課外活動強子急急忙忙跑到教室來叫人。
“快,大成讓他們的人給拉到體委院子了。”強子緊張兮兮的對我直吼。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說:“大成?誰拉走了?“
“我操,兄弟盟的人啊,我操,再去遲了你給大成收屍啊。”強子跺著腳恨恨地對我說。
“啊,怎麼是他們?”我轉頭看看教室,現在在教室的只有我一個人,老驢,騷羊他們也不知道去那了。“他們幾個人?”我快速的詢問道。
“不知道,我看見拉大成的是三個人,怎麼辦?我們現在人也不夠,給龍哥打電話吧。”強子也急的沒主意了。
“算了,時間來不及,如果他們只有三個人的話,我們倆去加上大成剛好能和他們拼一下,敢不?”我也不是很肯定地問著強子。
“操,管不了那麼多了,走,我們倆去。希望老天能向著我們一次。”
“好,走。”我和強子兩人開始往體委園子跑去。
體委院子是在一中旁邊的一個公共設施,一個全民籃球場和大概能容納五百人左右的水泥看臺。在園子周圍零散的還有一些公用的健身器材,也沒個看管的人。園子四角雜草叢生,有時候會突兀的讓人感覺很荒涼,漸漸的這裡就基本成了學生,小混混們打架鬥毆的一處勝地。
當我和強子跑進體委院子時候,我們倆的第一反應就是:老天這次沒向著我們。我倆剛進去就被兄弟盟的人發現並圍住了,他們大概有十八九個人在。大成已經翻到在一旁,看見我和強子進來,立刻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跑到我們跟前。
“我操,你們倆傻呢嗎?來這幹什麼!”大成怒目瞪著我和強子。
“大成,你沒事吧,放心,有兄弟陪著你呢。”
“滾你們的,老子要你們陪,你們他媽怎麼就這麼傻,陪老子幹嗎,陪老子捱打嗎,你們倆傻比。”大成怒罵著,聲音也高了些。
“你們兄弟還真是感情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能有多好的感情。”一個陌生的男子笑嘻嘻的打斷了我們和大成的談話。我們後來才知道,這個男的就是兄弟盟高中部大哥鄧亮。
“好不好,不要你管,我們也知道今天載了,兄弟我奉勸你一句話,今天要麼你弄死我們三個,要不小心剩一個留了口氣在,我保證,你們兄弟盟所有的人都會死的很難看很難看。”強子就這樣,死到臨頭也不嘴軟。
“好,好漢子,我喜歡,可我看你殘了還怎麼弄死我們兄弟盟所有的人,兄弟們,乾死這三個狗日的,給毛子(毛忠山)和天成(馮天成)報仇。”鄧亮剛喊完那十幾個大個男生就衝了過來。剛開始我們三個還在一起背靠背戰鬥著,後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場面越來越混亂,我們三個堅持不住也分開了,然後我覺得自己都沒怎麼反抗幾拳幾腳就被人已經打懵了…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鄧亮這羣人一個都沒帶東西,只是用雙手雙腳蹂礫著我們三個。大約過了有半個小時了吧,鄧亮他們一羣人才漸漸住了手,我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了,全身疼得已經麻木沒知覺了。估計這時候強子、大成和我是一個樣吧。
鄧亮將一根菸抽完扔在了離我們三不遠的地方然後說:“記著,到了一中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別他媽以爲會打個架就充大哥了,你們幾個沒那資本,更別以爲認識個馬應龍我們就不敢動你們了,就是他馬應龍現在在這裡,你們三這頓打也是跑不了的,所以哥幾個還是安分守己的上學纔是對的,啊,哈哈。”鄧亮說完這一通話大笑著走了
,後面那十幾個大個男生也跟著他離開了體委。
在體委院子我們三個狼狽的躺在那恢復著力氣,好一會我們才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不想讓兄弟們擔心,我們三沒再回學校,相互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塵找了個小飯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大成從出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吃過飯後大成突然對我和強子說“你們倆去紫明軒開個包等我,我去叫了東東他們幾個就過來,今晚我請你們喝杯酒。”大成說完後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聽的我和強子面面相覷,我倆吃完飯去紫明軒茶府開了間包廂。紫明軒茶府能算是我們這個縣城比較上檔次的一個棋牌室,順帶酒水,其實說白了不過就是供有錢人賭博的地方,縣城裡許多人都清清楚楚,可你能拿它怎麼樣?政府要員,各機關一、二把手經常就在那出沒呢。派出所的整天嚷著抓賭呢,可就沒見他們去紫明軒辦過一次事的。我和強子在包廂點了幾瓶青島,倆人邊喝邊閒聊著。
“你說大成這是幹什麼啊?不是今天給刺激的厲害了吧?”強子灌了一大口酒疑惑的問我。
“我也不清楚,他從打完架到現在就沒說過幾句話,誰知道有什麼事,等一下叫東東他們過來大成估計會說吧,我們等著吧。”我半躺在沙發上,腳搭在茶幾上抽著煙無神的說著。
“那你說兄弟盟這事我們該怎麼辦,看樣子龍哥那是幫不上什麼忙啊。”
“我估計也是,兄弟盟畢竟在學校根深蒂固了,和他們對上我們這麼點人是不夠的…”我剛說著腦子裡就轉到小叔那裡了,可又嘆著氣把他排除了出去。
我和強子閒聊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大成、鼕鼕,騷羊、老驢他們四個就被服務員送進來了,我和強子沒動彈,鼕鼕幾個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也吞雲吐霧起來,大成又跑出去要了酒,茶,果盤一大堆東西讓服務員送進來,這下,我們五個都有點傻了。
“聽說你們下午讓人幹了,是怎麼回事?”老驢先忍不住問起我來。
“他媽你們有事就說事,別和兄弟們搞這一套,難受不難受。”騷羊也忍不住埋怨我道。
“好了,你們別怪小然和強子,今天是我請兄弟們來聚聚,呵呵,我們先喝酒,有事等下我會全部解釋給你們聽好吧。”大成站起來打斷老驢幾個人的猜測,又說“和你們做兄弟我真的很開心,我們不只是這麼幾個月的兄弟,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兄弟們不說什麼了,來,感情深一口悶啊,我們先吹了這一瓶。”大成說完拿起酒瓶酒吹了起來。
我們五個這時候終於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了,我和強子也正經起來,坐直了身子,看著大成似乎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難道今天的事對他打擊挺大的?我們五個面面相覷,卻又不知說什麼纔對。只好碰下酒瓶開始吹酒。
幾分鐘後,我們幾個放下空酒瓶,老驢先壓不住了說:“我操,大成,你有什麼事你說啊,不就是個兄弟盟的事嗎,大不了,我們今晚就去幹他們,怕什麼,你這個樣子是幹什麼啊。”
“老驢,鼕鼕,騷羊,強子,小然,你們是我兄弟不是?”大成突然問道。
“是啊?”
“你說的這狗屁話,怎麼不是了。”
“少廢話,肯定是啊。”
我們五個各自嚷嚷起來。大成一個勁的在那點著頭,看起來很感動的樣子,顫著聲說:“好,那就相信我,現在我們開開心心的喝酒,喝完酒了我一定告訴你們事情,好嗎?”
我們五個愣了愣,再看看大成的樣子,估計事情不簡單。“來來來,餘家的你不是酒量好的很嗎?有本事來和我試試”騷羊先反映過來和我叫囂著。
“操,怕你,來就來。”
“好,強子,那我們也走個唄。”老驢也拉著強子猜起拳來。
我和騷羊,強子和老驢,我們一對一拿著酒瓶酒開始猜拳喝起酒來,東東和大成兩個人也坐在邊上不說話,碰著瓶,大口大口的喝著酒。我知道,現在我們幾個看起來各個笑容滿面很開心的叫囂著,喝酒著,其實是不想讓兄弟們難過。大成,強子不必說了,東東和騷羊是對兄弟們捱打最生氣的,他們兩的性格很相像,特重兄弟,哪怕自
己捱打也不願意讓兄弟捱打的,可出現這種事情了,他們兩絕對是最難受的。老驢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可只要有機會,我相信老驢下手絕對是最狠的那一個。
一會功夫桌上的酒瓶都空了,寂靜又恢復到了我們桌上,“我不上學了…”大成的話沒說完就被我們打斷了。
“我操,就這麼個小事你害怕的連學都不上了,我們兄弟真看錯你了。”
“曹文成你太讓我兄弟失望了啊。”
“曹文成,你有點骨氣,有點膽量行不行,天塌了,還有我們兄弟替你扛呢啊。”
“兄弟們,兄弟們,請你們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就在我們嚷嚷不停的時候,大成加重語氣對我們喊道,等我們幾個靜下來了他才恢復正常語氣說:“認識你們幾個,並和你們成爲兄弟,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最快樂的事,和你們瞎混的日子也是我最有成就的日子,我滿足了,我知足了。”大成似乎神往著我們在一起發生的點點滴滴,語速漸漸慢了下來,我們五個也終於真真的安靜下來,抽著煙聽大成說話。“在以前我告訴過你們,我是因爲別人的欺負才不得不轉學的,可從認識你們,和你們在一起,我第一次有尊嚴的生活著,不需要去看誰的臉色,不需要爲誰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我真真的很舒心,這一切,是兄弟你們給我的,我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給我不一樣的生活,不一樣的活法。”大成說著對我們鞠了一躬,滿眼淚水,我們幾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默默地抽著煙繼續聽他說。“我很想和兄弟們就這樣一直的走下去,可是,很可惜的是還是有好多人要欺負我們,讓我們不能這樣幸福,開心的生活下去,做兄弟的,我一直以來給兄弟們沒有幫多少忙,是兄弟們一直在照顧著我。而今天下午就因爲我沒能力,我的大意讓強子和小然也遭了罪,我考慮了好久,兄弟們,我幫不了你們什麼了,但我在我走之前我會做一件讓你們重新揚眉吐氣的事的,雖然我或許不在了,但,我要讓我們兄弟在一中繼續最有尊嚴的存在著!”大成擦乾淚水面帶激昂的說著。
剛開始我們還能聽懂,可後來的怎麼聽不明白了?還有,這跟上不上學有什麼關係呢?
“大成,我們知道你是爲了兄弟們好,可只有你在學校,我們兄弟才能在一起啊。你走了,我們兄弟能開心嗎?”騷羊沉重的說著。
“是啊,我們在一起纔是最幸福的事,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強子也幫腔著。
大成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說:“兄弟們,有你們在,我真的感覺到了尊嚴,感覺到了快樂。好,兄弟們,我們永遠是兄弟,誰都不能忘了彼此。”大成的眼淚又快下來了,他在強忍著。
“廢話,我們當然永遠是兄弟了,你一個大男人家家的,別一天到晚的淌眼淚啥,嘻嘻。”老驢又開始他搞怪的那一套了。
“呵呵,兄弟們見笑了,我去衛生間,你們先玩。”說完大成站起來離開了包廂,在出門前他看我們的眼神又讓我們幾個心裡“咯噔”跳了一下,可又一想他現在不都好了嘛,應該是我們看錯了。可是隻有我最清楚:那是決絕的眼神。可爲什麼呢?只是讓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大成的這一走竟然成了我們最後的離別,截至發稿,我們誰都沒有再見到大成一面…
一會服務員又送進來兩打青島,我們想可能是剛大成出去點的,就沒多理會開瓶喝了起來,包廂頓時又是一陣烏煙瘴氣和要命的吶喊(猜拳聲)不過這次是輕鬆的,不想剛纔那樣壓抑。
不知不覺兩打青島也空了,可大成怎麼還沒進來呢?我們幾個點著煙笑罵道:“這娃娃不是掉進去了吧,哈哈,誰去衛生間看看?”
“我去吧”騷羊抽了跟煙自告奉勇的離開了,我們幾個都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笑著說,大成回來該怎麼笑話他。一會兒騷羊急急忙忙跑進包廂說:“不好了,大成這傢伙早走了,衛生間沒人,我去吧檯問說我們這一桌的帳也結了,大成這傢伙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我們幾個愣了片刻,東東突然反應過來喊了聲“不好,快回學校。”
我們五個急急忙忙套起外套就往學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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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