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然,可要記得我們別忘了呀!”
“餘然,到城裡了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多想我們啊?!?
“小然,一路順風,記得多寫信給我們!”
……
此刻坐在車窗前的我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動不動的看著車窗外的小夥伴們,我不敢動,我怕我自己輕微的動彈眼淚就會掉下來,望著車窗外幾個從小就開始在一起玩鬧的夥伴,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我們在一塊耍鬧的點點滴滴。鼻腔內好難受,雙眼早已模糊,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每一個人,深怕一個眨眼他們就都消失了。
努力,我在努力,我在努力的記清,銘記眼前的一切,載著我的客車還是緩緩地動了,這個沒有一點情感思維的冰冷的機器,在我還沒來得及和我的小夥伴們說聲再見就載著我離開了這個我從小生長的小鎮。
當客車駛出小鎮的那一剎那,我終於放任自己淚流滿面,不捨的、委屈的、難過的…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糾纏著我,心中一陣陣的惆悵。雖然知道我們以後一定還會見面,可就是莫名的難過,也許自小我就是個極具感性,卻不理性的男生吧。
我出生,生長在一個小鎮,安遠鎮,到現在我也沒明白這個小鎮名字的具體含義,也無從知道小鎮名字是從何而來的,不過自己獨處時曾暗地猜想過:大概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兩方軍士在這裡爆發了一場戰爭,然後正義的一方悲壯的獲勝,那個帶隊的將軍爲了安撫手下將士遠逝的亡魂,特賜名這個後來興起主要由亡命將士的家人所居住的小鎮爲“安遠”吧。我時常就這樣不顧實際的任由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想象每個值得我去猜想的事物,大到小鎮人人可知的,談論的事件或某個物體,小到孩童間天真的對話或無意中的行爲,可結果往往就是我所去猜想的的那件事物,最終就成了一部童話故事了。有時自己也能把自己給逗笑了…
自從我懂事以來,其實我不是這樣安靜的,我還很淘,淘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任由自己玩個瘋鬧個夠,開心就哈哈大笑,難過就哇哇大哭。可一旦安靜下來卻更像個小女生一樣患得患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家門口,花園前發呆,看別的小朋友玩耍自己卻不參與進去,但會跟著大家傻呵呵的一起樂,我想,也許我是具有雙重性格的吧…
伴我長大的這個小鎮我一直覺得民風很淳樸,在這裡生活了一十三年,大山頂,小河旁都留下過我的足跡。也許,在大人眼中,我就不算是個安穩的小孩,整天上房揭瓦,鬧的雞飛狗跳,每天和周圍鄰居家的與我年齡相仿的孩子,逗逗這家的狗狗,欺負下他們家的小貓,鎮子上的人們看著我們胡鬧,也不責怪我們,一邊心疼的呼呵自家的貓狗,一邊笑呵呵的對我們罵道:“屁孩子,快滾蛋,再騷我們家的貓(狗)把你那爪爪垛掉哩”在我們沒上學前的那段日子,幾乎小鎮上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笑罵和大聲吆喝自己貓(狗)的聲音,我們這羣孩子呢?時間久了也習慣了,在大人嚇唬我們的時候就一邊喊叫我們自己也聽不懂的語言,一邊一鬨而散。
記得後來上小學了,還是不安穩下來,在課堂上小動作一直少不了,害的家長都不知道來找老師喝了多少次茶了。尤其讓我印象頗深的是在我一年級的時候,老師在講臺上邊講課,我和同桌一小丫頭打鬧著,不小心把人家推了一把給推狠了,撞到旁邊的牆了,小丫頭當時就給哭了,直到我被老師罰後邊站著聽課時她才趁老師不注意偷偷轉過臉來衝我做鬼臉,
當時把我給氣的差點跑回去再推她一把…
再後來好象是讀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吧,聽奶奶講曾經的故事。原來我們祖上是做生意的,後來怎麼的好象遇著匪了,給把家折騰的差不多了。我爺爺的爸爸也就是我太爺爺,便帶著我們跨過幾個省來到涼洲這邊發展,可運氣不好,又碰巧遇到國民黨封城搶錢跑路什麼的,我當時也沒怎麼聽懂,只知道我太爺爺他們是做棉紡生意的,然後所有的鋪面給燒了個一干二盡。我太爺爺爲了讓我們氏族留根,就毅然丟掉了所有貴重物品帶著我們那個氏族逃進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再後來,那裡漸漸的就變成了一個村子…而我爸爸又正好趕上什麼改革開放了之類的,做生意不再是搞資本主義路線了什麼的。然後我爸爸和媽媽就白手起家,搞起了小本生意。一直以來我還是很佩服我父親的,他雖然只有初中畢業,可憑藉他自己的摸索,硬是一步步走到了成功!也許在許多人眼裡,父親的起家只是憑藉勞力就可以了,可你讓一個完全不懂商業的人,自己沒有一點積蓄的人,白手起家最終走到自己創辦一個私有的小公司,雖然不大,我想,那需要的就不僅僅是勞動了…所以,從小,父親雖然對我們不多說什麼,可他的威嚴始終縈繞在我心頭久久不散…
在千嬉年剛過後,也就是2001年的時候,爸媽因爲生意的拓展,我們家搬到了縣城,而我卻找了種種藉口理由不願意走,爸媽那時候忙於生意也不是太管我,所以我硬是和奶奶兩人又在安遠生活了一年。剛讀完初一,爸媽在縣城的生意也基本穩定下來了,我也再不敢跟爸媽坳,乖乖的在學期末辦了轉學手續。
其實現在回想起當時不願走的原因,一部分是留戀已經習慣了的生活,但最主要的其實是怕生,怕沒有好朋友在的陌生班級,怕沒有熟悉人在的陌生街道…
但在當時,爸媽卻根本不曾在乎過我的感受、我的想法,也許小孩子本就該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一切該對父母的言聽計從吧。至少我的父母從未問起過我爲什麼不願意去縣城的原因,從未問起過我怎麼就捨得離開父母…
帶著對小夥伴們的留戀和新地方的好奇,還有一絲絲對父母的不悅,2002年我來到了縣城綠竹縣,我的新家。
剛到縣城一種莫名的恐懼就一直徘徊在我心間,可是爸媽忙於打理生意上的事,把我接來後安排在他們暫時的一個居住地就不怎麼的過問我了。也許在他們看來,只要我們吃飽穿暖了就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一樣??伤麄儏s不知道,在這個年齡段的我們,正是處於接受新事物的最佳時間,對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很好奇,想去模仿、試驗,尋證是非,可自制力卻又是最薄弱的時候,而作爲父母的他們卻往往忽略了這一點,他們只是儘量在物質上滿足著我們,一味地給予我們儘量完美的物質條件,卻很少在精神上給予我們幫助、解惑。也許僅是因爲我的父母忙於生意而沒在意到在一點,也許這也就是兩代人之間的代溝吧。
在他們只注重物質享受的時候,我們卻最想得到的是他們精神上的關懷,這和我們所處的環境應該也是有很大關係的。平心而論,我們的父輩們有多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社會的大發展歷史,當然也不能強求父輩們能夠在精神上也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照著。在父輩們那一代,能吃飽穿暖就算是過上好日子了,基本的滿足吃穿問題都是個很難得的條件了,而我們這一代,幾乎每個80年後出生的孩子的家庭,都
能解決溫飽問題了。(當然,特殊情況我們不否認,但在這也暫且不論)
也是在這個時候,社會文化也正好是除舊迎新的一個時機,開放化形態通過網絡,電視,收音機等媒體傳播迅速,且在傳播過程中經變異再創新,而我們的年齡段又正好處在能很快的接受新事物,但卻不能判斷是非黑白的一個時期,所以在精神上追求的甚至超越了物質上的需求。這也許就是爲什麼搖頭丸、K粉等一些軟毒品能迅速侵蝕年輕人的心靈,達到一種巔峰狀態。迪廳,酒吧迅速被年輕人佔據,家長們卻毫不知情的一部分原因吧…
等我漸漸能適應環境的新改變時,突然發現,新縣城確實比我們那個鎮子大太多了,就連平常在街道見到的亂竄的汽車都比鎮子上一週經過的還多點。在最初的幾天裡,我只敢在我所居住的房子周圍轉悠一小會,然後就很快的回到房子裡,從白天到黑夜,死命地看電視。持續了那麼大概三、四天後,心裡塌實了,感覺到自己也能屬於這個城市的一員了,頃刻間覺得似乎一切也不是那麼陌生了。我說過了,我自小就不是個屬於安靜的孩子,於是我關了電視瘋狂的逛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樂此不疲。有時候甚至吃飯的時間都忘了回去,等餓的實在走不動了纔回到那個暫時的新家中去,那時候媽媽的一頓埋汰是少不了的。雖然媽媽嘮叨的兇,但我能知道她是因爲在乎我才這樣的,我能體會得到她的那份焦急與掛念。
怎麼說呢,那純粹是處於本能的,母親想給予孩子最理想的港灣的一種天性,而不是處於教育的目的。我媽媽只讀到小學畢業,因爲那時候我外公還在供我大姨讀大學,我兩個舅舅學駕照,小姨也剛開始讀書??傊彝ヘ摀苤兀夷赣H的讀書生涯只好告一段落了。我媽媽雖然文化程度不高,教育孩子也多半隻是處於對孩子的愛,或許在很多人眼裡都是沒素質教養的女人的教育方式,但我確信對我們還是很有效的!我相信打是情罵是愛在她身上體現的絕對是淋漓盡致。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她一直在爲我們這個家操勞著,總是做那些苦活累活,甚至做著和其他男人一樣的體力活,爲的只是讓我們,她的孩子不去受苦。她心底善良,認識我母親的人通常給予她的一個評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腸很好,只是往往表達方式有些奇怪,當她罵一個人越兇的時候越證明她對你的關心程度很高。但是我相信認識她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否認她的心腸好的!
其實我們很少去體會長輩們的教育方式,總是因爲自己的母親或父親罵自己了、打自己了,就說自己的父母不愛自己??偸橇w慕別人家孩子被教育時候就不是打罵的,可我們總把常掛在嘴邊的打是情罵是愛搞明白了嗎?而且,我們的父母很少兩個人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或者能有多少人的父母是高中畢業了的?所以,我們別期望父母在精神上會有多少可以指點我們的。同樣的,自己走錯了路,也別一味的把責任推卸到父母身上。不要只因爲自己的父母離異了,分居了,他們打你罵你兇了就覺得他們不愛你了,不關心你了,或許只是他們的表達方式和我們想得到的不是同一種方式。但不能因此而說父母不愛你了,不是麼?我們老愛說父母不體諒我們了,可我們又有多少人能真真的體諒父母呢?爲人子女者,我們都別隻是想著一味的索取…
就這樣的,對於新縣城的恐懼和陌生,也在我一天天的閒逛和媽媽的嘮叨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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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