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焦急的苻雄,果然當天就由嶽山陪同見到了冉強。冉強是在原一名胡人將軍的府邸和他見面的,當廳放了六張胡牀,按主客擺放著,六張胡牀顯出了奢侈和這次會面的重要。
在苻雄進來時,當中冉強、右邊司徒胡睦、光祿大夫韋謏、司空郎闓已經坐在胡牀等候,可以看的出,冉強對此事十分重視。左邊留下了兩張空位,顯然是留給嶽山、苻雄的。
苻雄心裡暗喜,枋頭當初侍奉石氏,在座的他都認識,先是行過禮,然後和嶽山謙讓一番,不得已坐了左首第一張位子上。
不等苻雄坐穩當,冉強就著急的問:“先生今日對三師所言,可是真實?”
苻雄心裡笑了笑,表面卻施禮,正色道:“元才豈敢欺瞞將軍,確有此事。”
嶽山急忙對沉吟的冉強道:“主公,三師相信苻將軍所言爲真,還請主公早做打算。”
苻雄心裡高興,卻眼簾微微垂下不說話。
司徒胡睦偷偷看了一眼冉強,得到暗示後,冷笑道:“元才未免危言聳聽了吧,想那姚家兵出灄頭,路經黎陽,如若我們派一枝軍馬,斷其糧草,哼,只怕到時候,姚襄還有何力可戰?”
苻雄心裡嘆了一聲:[司空大人是久經朝政的,不好對付],拱手道:“司空大人所言雖然有理,但老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家兄和姚家訂立盟約時,姚家曾提出要我枋頭提供糧草,家兄不得不答應了。”
冉強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正要說話,光祿大夫韋謏在旁拂著鬍鬚,道:“元纔此言差亦,如果如將軍所言,姚家只需出兵攻鄴城之北,枋頭攻鄴城之南足以使我家主公首尾不顧了,姚家何必奔波千里南下枋頭,多此一舉呢?”
略微有點謀略的人,都聽的出韋謏所言十分有理,何況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冉閔呢,冉強點點頭,道:“韋老大人所言,深和我意,姚家不遠千里南下,的確不和兵法要義。”
韋謏拂鬚呵呵而笑。
苻雄心裡暗罵了一聲,他知道韋謏的名頭,這傢伙既有謀略,又愛搶風頭,這次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不過韋謏所說的,他來之前已經反覆思量過了,於是拱手略微有些憂慮的道:“老大人所言,確是讓冉將軍有所疑惑,在下願爲將軍解明原因。姚家攻鄴城北,枋頭攻鄴城南,固然符合兵法,但,枋頭乃是我氐人之根本,如果將軍趁我枋頭空虛,派一枝軍馬趁虛攻打枋頭,那時,我氐人何所歸也?所以,姚家不得不欺瞞將軍,以攻打枋頭爲名派了姚襄南下,枋頭出一枝兵助姚家從南攻打鄴城。”
冉強又點點頭,沉吟不語。
嶽山著急的問道:“謝謝www。qb5200。Com苻將軍好意,那苻將軍認爲,我家主公該怎麼做呢?”
苻雄鬆了一口氣,心裡想:[正題終於來了,年輕人還是穩不住啊],微笑道:“家兄說了,氐羌本爲一家,向來世代友好,又駁不得姚家的請求,只好表面訂立了盟約。然,家兄一直對大將軍心懷謝意,豈能看著大將軍受此大難?所以家兄纔派元才前來告訴消息,希望將軍早做打算。”
苻雄又說了一篇他來的原因,但就是不說怎麼辦,在座的誰都看的出,他是在等冉強發話,給好處。
冉強看著苻雄脣槍舌劍,還真有些諸葛亮舌戰羣儒的味道,心裡大爲讚歎,想著如果常煒現在在這裡,將會是什麼場面?一定有些大專辯論會的風采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司空郎闓突然插話道:“本大臣聽說姚、苻兩家都有入關之意,不知元纔對此有何說法?”
冉強心裡暗笑,看著苻雄,看他如何回答這個設計好的問題。
苻雄大吃一驚,再也無法遮掩臉上的震驚之色,但,長期的修養讓他表面隨即鎮靜下來。他暗暗思索:[這等機密的事情,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爲了隱瞞,家兄特地下令今年的糧種都播種了。難不成是姚家說的?],只得先辯解道:“不知是什麼人造謠生事,我氐人居住枋頭已久,怎麼會輕易放棄呢。”,一面暗自思索怎麼回答。
司空郎闓不給他更多的時間考慮,追問道:“元纔不用辯解,本大臣自然有細作得此消息,試問,如果你們苻家沒有入關之意,苻洪如何自立爲三秦王呢?”
苻雄有些沮喪:[當初父親自立爲三秦王,的確是太倉促了些。]。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冉強看苻雄微垂著眼簾想主意,和胡睦、韋謏、郎闓相視一下,冉強露出了怒意,冷聲道:“看來司空大人說言有理,苻將軍這次來,是來欺騙我來了。”
苻雄有些驚慌,忙賠笑道:“大將軍說哪裡話,元才怎麼敢欺瞞將軍。司空大人所言之事,乃是當初我父親一時受那麻秋所惑,才自稱爲王,後也被麻秋那賊子所害,這都是衆所周知的。”
冉強心裡笑起來,表面卻冷聲問:“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苻洪是一意孤行,不明是非了?”
苻雄張了張嘴,回答是,那不尊重父親,回答不是,但父親的確稱王,重要的是還稱[三秦王],這個王號誰還不知道打的是關中之意?
冉強一拍幾案,冷聲喝道:“三師,送苻將軍回館驛,如果苻將軍沒有其他事情,就請早些回去吧。”,然後站起來走進了後面,他知道,下面的事情就是嶽山的了。
苻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中間已經空無人影的坐位,等到嶽山彬彬有禮的叫他的時候,方纔回過神還,他這才發現,其他三位大臣已經走了,廳堂裡就剩下他和嶽山了,事情從馬上就要成功,急轉而下成了逐客令,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苻雄不得不在嶽山的陪同下,出了府邸,向館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