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嫋嫋而起的灰煙,從幾座低矮的房屋上冒了起來,這正是午飯的時間。由於靠近海濱,這裡有一半人都是靠打魚爲生,還有一半人則開墾了田地,靠種些麥、大豆類的糧食爲生。再望裡的幾個村落,則一邊靠種地一邊靠偶爾打獵過活。不過,實話說,這些百濟人對種地並不是十分精通,和中原人比起來的話。
眼看著就要吃午飯了,五六個漁民相互交流著上午的成果,一邊劃著漁船向岸邊靠去。這種生活他們日復一日的過了十幾年或幾十年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天將又是昨日的一次重複。但,“海賊!”,一個剛剛把漁船系在木樁上的漁夫,無意的擡頭向海平面望去,頓時驚呆了,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順著他的目光,其他漁夫紛紛扭頭看去:遠處海平面上,一面飄揚的掛旗首先映入了他們的眼內。晴朗的天氣讓他們容易看到越來越大的桅桿從海平線冒了上來,緊接著一排船躍了出來。海賊!海賊!他們很快判斷出來,他們不是第一次受到過海賊的搶掠,對於這些情景早已經見識過了。
漁民們沒有人再顧及自己賴以爲生的漁船,紛紛丟下手中的物品,向岸上逃去,他們需要趕快通知家人,逃避海賊們的搶掠,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不過,還待在這裡,無疑是等著受死。慌張著逃跑的漁民沒有注意到,隨著越來越近的海船,船上並不是以前亂哄哄的海賊,而是裝束整齊的官軍。
飄揚的掛旗在海風吹拂下,晴朗的空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那紅面金繡五爪龍旗。事實上,即使這些漁民能注意到這些,他們也依舊不認得龍旗是什麼東西。
冉強坐在前甲板,望著越來越近的海岸,岸邊漂浮著幾艘小舟,被一的海Lang推拉著來回搖擺在淺水海水裡。可是,岸邊沒有一個人影,大概是天氣開始變冷,魚比較難打吧,冉強暗暗想到。
站立在兩旁的衆(zhòng)將,心裡都狐疑不定,沒有人知道魏王爲何還不回鄴城,卻帶著水軍,在公孫經的嚮導下到百濟來了。若說是來之前得到的命令是巡查水軍的話,但如今卻在大海里待了兩天了,卻依舊不見魏王有回鄴城的意思。攻破了一大批海賊,已經算得上是水戰(zhàn)大功一件了,魏王不至於想憑這一千多水軍,攻打百濟吧?
“公孫經”,冉強看了看一直老老實實做領航的公孫經,見他出列躬身,接著道:“海賊裡挑選出來的人,由你帶領!”
“喏”,公孫經高大的身子急忙又躬了躬,心裡已經開始猜測此行的目的。他已經不是一次和海賊們上岸搶掠了,自在小島上奉命挑選出五十個順從的海賊後,他就知道,自己以後免不了還得繼續(xù)在這方面出力。
“傳令給他們,下岸以後,由他們徵集錢糧財物,有會說漢話者免徵。不過,你手下敢有藏私者,斬!”,冉強象在打獵一樣,吩咐道。
“喏!”,公孫經心頭跳了一下,雖然跟著海賊們搶劫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魏王竟然率領水軍親自到百濟搶劫,還是讓他心裡吃驚不已,一個手握四州之地,帳下甲士十幾萬的諸侯,棄軍國大事於不顧,竟然親自率領戰(zhàn)船到海外搶掠,若非親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冉強的目光從兩邊的衆(zhòng)將臉上一一掃過,此時衆(zhòng)人心裡在想什麼,他完全想的出來。太史元、知容已經奉命留在小島,驅使著海賊們挖沙泥,營造簡易的港口。到日本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他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想法,但,他卻把目標定在了百濟。當然,他已經不是爲了滿足一下心裡暗藏依舊的那股衝動,而是……他最終把目光停在了徵虜將軍呂護臉上。
“衛(wèi)之!”,冉強叫道。
徵虜將軍呂護顯然沒有想到冉強會叫到他,怔了一下才急忙出列抱拳:“在”
“由你帶上一隊人,爲公孫經做軍法隊!”,冉強看了看應諾的呂護:“你和公孫經下去準備去吧!”
這次來得五艘戰(zhàn)船,很快就駛到了海岸邊,降帆拋錨,長長的木板從船邊伸出來,搭在沙灘上,形成了一個個木板搭橋。一隊隊軍士以長矛手、刀盾手、弓箭手魚貫沿著搭橋,快速跑向了岸上,然後整隊。跟在水軍後面的是面露狐疑不定的海賊,手持著環(huán)首刀慌亂的走下大船。
公孫經站在亂糟糟的海賊面前有些惱怒,雖說這些海賊其實並不是他訓練出來的,但如今魏王已經下令由他帶領,和那邊的官軍隊列一比,簡直是烏合之衆(zhòng),讓他覺得大船上魏王的眼裡可能已經有些不滿了。雖然這些海賊在中原官軍面前,本來就是烏合之衆(zhòng),但需要面子的時候在世上本來就不可能公平。
徵虜將軍呂護在旁邊看著亂糟糟的海賊,眼神裡的不屑沒有絲毫的掩飾。他轉頭看了看身後整齊肅然的步卒隊列,雖然只有百多人,但長矛手、刀盾手、弓弩手隊列分明,隊列裡散發(fā)的殺氣,會讓人身不由己的感覺到一股壓力。他不明白魏王爲什麼要派那麼一羣烏合之衆(zhòng)去幹搶劫的事情,若是交給步卒來辦,會更快,更好。
冉強看到岸上的海賊們和步卒們已經列好了隊,於是站起了身。衆(zhòng)將一愣:難道魏王想要親自帶人去“徵集”錢糧?那也太份了,搶掠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件見不得人的事情,哪個帶兵的人沒有下令手下到下面徵集過糧草?但,那都是隊頭一級的軍頭帶人乾的事情。
衆(zhòng)將的狐疑很快得到了證實,冉強走向了搭橋,張亮急忙帶領親衛(wèi)們跟了上去。衆(zhòng)將面面相覷,很快醒悟過來,急忙也跟在後面順著搭橋走向了岸上。自古上位者行事常常會出人意料,還是別想那麼多了,跟著就是了。
“開始吧!”,冉強看了看有些緊張的公孫經,吩咐道。
公孫經繃著的神經鬆弛了下來,他並不是緊張如何搶掠,搶掠對他來說,早已經習慣了。他只是擔憂魏王會對海賊們的混亂表示不悅,從而遷怒到他。他應諾後,轉身高聲用百濟話大喝道:“開始宰肥牛!”
公孫經的話,讓本來混亂的海賊們腦裡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覺,頓時忘記了原先的混亂,嘰裡咕嚕亂叫著一窩蜂的向岸內涌去,還頗有章法的分成了三路,形成左右包抄之勢,看來,他們搶掠已經搶掠出經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