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徒躬身侍立在旁,忐忑不安的看著坐在本來是他兄長坐的主位上的魏王,他並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機會,魏王把他留在了正堂,只命許家家人前去招許相前來。
許相早已經在家人的照顧下,甦醒了,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聽家人稟報說,是二家主打開堡門迎接官軍進堡的。見家人前來傳話魏王召見,只得心懷驚疑的向正堂而來。堡內已經林立官軍,堡丁則一隊隊的被押往了堡外,往來傳令堡戶不得上街的傳令兵,高昂的喊叫不時或遠或近的傳過來。
正堂外成燕翅排列了兩行按劍親衛,一色的黑袍象兩條墨線一樣肅立著,從堂外一直向堂內延續。滿臉冷漠釘子一樣站立的親衛,給許相帶來了很大的壓力,誅族的恐懼感添滿了他的腦子,以至於連爲什麼他還活著的原因都沒有想到,很顯然,他沒有胞弟許徒那樣的才智。
偏堂內,臉色已經不象剛纔那樣輕鬆的許徒,坐立不安的看著門口守衛的兩個親衛,他現在覺得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大錯,因爲魏王忽然命他他到偏堂暫且等候,沒有了他在正堂的呼應,天知道兄長會怎麼應答。
冉強看著拜伏在地的許相,肥胖並且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指,讓他很快得出了結論:這個許相不及弟弟許徒。他沒有讓許相起身,聲音有些冷:“你可知罪?”
許相接連叩了幾個頭:“小民知罪小民知罪!”,他並不清楚二弟作了什麼,二弟在堡門前焦急催促他下令掛降旗的舉動,讓他認定是二弟代他投降了,這才迎接官軍入堡。
“既已知罪,孤來問你,你陽平許家緣何派人刺殺孤家?”,冉強冷冷的問道。
“小民萬死,小民萬死,請大王饒命。”,許相不明白這是冉強詐他,急忙重重的扣了幾下頭,不顧額頭的血和頭暈:“若大王饒恕我等,陽平許家願爲大王效犬馬之勞。”
“聽你二弟說,內黃張家、邯鄲審家也參與了此事?”,冉強故意沒用[造反]這個詞,繼續引誘的問道。
“是”,不疑有他,許相不敢擡頭,回覆道,既然二弟已經招供這麼清楚,自己自然不能隱瞞。
“這麼說,你們三家共謀刺殺孤家了?”,見已經證實了許徒的謊話,冉強冰冷的問道。
“小民願攜家人做一耕夫,只求大王饒命!”,聽出來魏王口氣不善,許相拼命的叩頭,更是表示願意捐獻家財,做個農夫。
“來人,傳許徒!”,冉強沒有理會他,吩咐人叫許徒進來。
進到正堂的許徒,拜伏完,看到了兄長滿是鮮血的額頭和驚恐的眼神,偷偷再看正座的魏王那冰冷的眼神,忽然有了不詳的感覺:兄長一定說錯了話了。
“許徒,你說是內黃張家、邯鄲審家派人行刺孤家,許家與此事無關,可是真實?”,冉強冷冷的看著許徒問道。
“回大王話,確實如此。”,垂著頭他的,沒有看到兄長那驚愕表情,雖然感覺到了不妙,但只得硬著頭皮回稟道。
“來人!”,冉強突然高喝道,兩名親衛應聲進來,叉手候令,冉強一指許徒,聲音帶著殺氣:“把他拉下去,斬!”。兩名親兵上來駕起許徒向外拖去。許徒先是愕然,然後驚慌的喊叫:“大王爲何殺我?大王爲何殺我?”
許相看著被拖出去的二弟,急忙連連叩頭:“求大王饒鄙弟性命,求大王饒鄙弟性命。”,他現在大爲懊悔,終於明白自己把二弟給害了。
冉強沒有理他,很快,親衛用盤託著許徒的人頭進來複命,許相驚恐加傷心之下,又暈了過去。冉強吩咐澆醒,一個親衛取來冷水,迎頭澆了下去。
甦醒的許相有些神志不清,怔了片刻,恐懼才又重新佔據了他的腦子,不顧已經有些皮開的額頭,連續叩頭求饒。
“看你據實招供的面上,倒也有可饒之處。”,冉強放輕了口氣,許相不能殺,否則也不用演這麼多戲了。
“我願爲大王赴湯蹈火,供奉軍資。”,許相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急忙擡頭表忠心。
“按《律》,謀反可是大罪,即使孤家饒了你的性命,只是陽平許家也得誅族啊。”,冉強皺著眉,有些爲難的道。
“求大王開恩,求大王開恩。”,許相感覺魏王有放許家的意思,急忙不停的叩頭。
“難啊,若是放了你許家,將來何以震懾謀反之人呢。除非……”,冉強搖了搖頭,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了口氣。
“求大王指引活路,陽平許家自此以後世代爲大王子民,誓爲大王效力。”,許相急忙道。
“只要你立了大功,刺殺之事,我才能向大臣交代的過去,也能讓天下豪傑有所感悟。”,冉強看了看額頭已經血肉模糊的許相,轉到了他的打算上。
“這,不知許家如何才能爲大王立功?”,許相有些爲難了,魏王手下文臣武將,數不勝數,哪裡輪得到他陽平許家立功?何況就許家這點部曲,能作什麼事?
“此次內黃張家、邯鄲審家參與謀反,罪不可恕!孤家任你爲嚮導官,與孫將軍一起清剿兩家,自然能洗脫罪名,將功折罪。”,冉強終於說出了他作了這麼多表面文章的計劃。
“小民願意爲嚮導官,爲大王效犬馬之勞。”,猶豫了下,許相叩頭領命。這意味著從此許家在地方豪強中,名聲落地,魏王這是驅虎吞狼之計啊,他雖然才智不及二弟,但也因家世讀了不少書,馬上明白了魏王的意圖,這是要讓各地豪強彼此猜疑,互不信任,無力聯合之法。雖然如此,但和家族的生存相比,許相不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