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雄心情緊張不定的來回在館驛來回度著步,他已經到州衙求見了兩次了,但,都被擋在了門外。臨行前,兄長的囑咐還似乎清晰的響在耳邊,可是,時間不等人,不能被動的等候召見。
來回轉了一會兒,苻雄終於做了一個決定,賄賂了館驛的人後,打聽到了嶽山的住處。也不再耽擱,馬上帶人攜重禮求見嶽山。
嶽山住在城東的一個小院落裡,很好找。苻雄很容易就找到了門前,但,門前的差役很不客氣的告訴他:“嶽長史現在不在。”。詢問到哪裡去了,回答不知道。任憑苻雄賠笑送上了多匹絹也沒有用。不得已,苻雄乾脆命隨從在門旁鋪了一張軟席,死等了,心裡想道:難不成你不出門?即使你真的不在,難道你就不回了?
他這個做法還真有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就看到嶽山在親衛的護衛下,騎著馬從南面過來了。苻雄急忙從席上起來,他不認識嶽山,見門口的差役迎了上去,也急忙迎了上去,高喊道:“枋頭苻雄求見嶽長史。”
護衛的親衛急忙下馬,抽出長劍擺出了護衛架勢,另有兩個上前把苻雄攔在了幾丈外。
嶽山下了馬,命親衛收了劍,彬彬有禮的拱手道:“是苻將軍啊,三師忙於公務,多有怠慢。”
苻雄上前幾步,恭敬的施了禮,然後賠笑道:“嶽長史公務繁忙,在下本不該打攪,只是家兄久聞嶽長史大名,無顏得見,心裡十分遺憾,這次在下受家兄所託,特來拜見長史。”
嶽山禮貌的請苻雄入內,奉茶說話。
苻雄抿了一口茶,環顧了一下,笑道:“嶽長史所居幽靜典雅,真是高潔之人啊。”
嶽山稱謝,但,就是不主動說話。
苻雄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見嶽山仍舊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心裡想:[真是個奇怪的人啊]。他也見過了不少身居要位的英雄豪傑,有的深沉、有的做作,有的奸詐,有的豪爽,有的圓滑。但還從沒見過嶽山這樣,永遠一副彬彬有禮,不喜不怒的人,既有西域所傳的佛門高僧神態,又有儒家禮儀君子的風範。
見一般的見面客套話,在這裡都似乎成了無聊的道具,苻雄不得不換了個方式。他收了笑容,低聲道:“嶽長史想必已經知道灄頭姚家派了大軍南下,號稱是攻打枋頭的吧?”
嶽山點點頭。
苻雄有壓低了一點聲音:“那嶽長史可知道,此次姚家最終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嶽山彬彬有禮的拱手道:“還請苻將軍指教。”
苻雄先是稱“不敢稱指教”,接著笑道:“以苻某淺見猜測,嶽長史必定以爲此次姚家是爲了攻下枋頭,以圖進入關中。”
嶽山點頭。
苻雄沒有再笑,以免自己下面的話給嶽山一種嘲笑的感覺,正色的道:“嶽長史有所不知,我氐人和羌人其實本是一族出身。一起受石氏招撫,本是相扶相助。嶽長史想必知道,如今在枋頭,就有羌氏雷弱兒身居要位。灄頭有我氐人伏子成、王黑那、強白參贊機密。足見氐羌本就一家。只是後來我父受晉室所惑,受了晉室封號,但,我氐羌一直相處融洽。”
苻雄一個勁的著重描述姚家和苻家的關係交情,但,嶽山沒有絲毫波動,彬彬有禮的恭聽著,卻沒任何言語。
苻雄不得不接著下去,笑道:“世人都以爲姚家有割據叛出石氏之意,其實不然,只有我氐人才深知姚家家主姚戈仲,深感石氏厚恩,決不會反叛石氏,棄石琨、石詆於不顧,獨自西入關中。”
嶽山又點點頭。
苻雄心裡暗喜,表面卻搖頭道:“此次姚家名爲攻打枋頭,實另有目的啊。”,不過他期待的嶽山開口詢問的情景沒有出現,嶽山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禮貌傾聽的模樣。
苻雄心裡驚訝了一下,接著嘆了口氣,稱呼隨即也變的親切了,道:“實不瞞三師,在下來之前,姚家已經和我家兄長談好了盟約,假做相互攻佔,以迷惑冉大將軍,實則是要出其不意,苻、姚兩家聯和軍馬,攻打鄴城。”
嶽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急問道:“苻將軍此話當真?”
苻雄看在眼裡,心中暗喜,卻嘆口氣,道:“我和家兄傾慕三師已久,怎麼敢欺騙三師呢。”
嶽山隨即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樣子,沒有說話。
苻雄心裡笑了一下,正色道:“想必三師是覺得不可相信,我家兄怎麼會把這樣的消息透漏給冉將軍吧?”
嶽山點點頭,拱手道:“還請苻將軍明言。”
苻雄感慨的道:“家兄這麼做,其一,冉將軍曾多次派人向家兄告知姚家動向,家兄深爲感激,君子豈能忘恩負義?其二,冉將軍和家兄一樣,都是深爲石氏所恨,我氐人雖曾久居胡夷之地,但多年來,也曾苦學中原經學,知道脣忘齒冷的道理,怎麼願做自斷手臂的事情呢。其三,冉將軍所領軍馬,精銳天下,冉將軍之勇,世人所知,我家兄豈願和冉將軍作對,自傷其身?有如此三點,三師就明白爲什麼家兄要把消息透漏給冉將軍了。”
嶽山臉上思索了一會兒,拱手道:“苻將軍好意,三師代我家主公表示謝謝www。qb5200。Com。三師這就去見冉將軍,勸他馬上與苻將軍會面。”,說完,還當著面喊來差役,吩咐傳他的話,要館驛好生招待苻雄,敢怠慢者嚴懲不貸!
苻雄心裡鬆了一口氣,滿意而歸。
州衙小室內,嶽山和冉強相對盤膝而坐。冉強大笑著道:“真有你的,那苻雄現在一定在館驛心情大好,等候見我。”
嶽山彬彬有禮的拱手:“託主公洪福。”
冉強心裡讚歎不已:[這苻雄口才還真厲害,換個人,說不準還真被他忽悠了。戰國時代的縱橫家或許就是如此口若懸河,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把黑的說成白的。古人英雄,不是等閒可視的。],既然苻健有求自己,那就不能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