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保綇姇簳r停止了對那人的感嘆,一個布衣儒生能有膽子直接叩門求見,想來也不是一般的人。他起了好奇,想要看看這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讓他想起了歷史上酈食其求見劉邦的事情來。
跟隨親衛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儒生,微微的拱了拱手:“草民見過大王?!保驼驹诹四茄e。任憑堂內的人上下打量他。
有些圓的臉龐看起來胖乎乎的,兩道眉角向下彎,兩隻細眼隨著眉毛也向下彎去,一副自然的笑臉。高約七尺,身體有些豐腴。頭上戴了一頂布巾,一身的白色粗布短衣,隨便的披在身上。猛然看去,恰似一個落魄子弟。
“你有何事求見孤家?”,冉強一邊在心裡暗暗的勸告自己莫以衣貌取人,一邊問道。
儒生一臉的笑呵呵,旁若無人的抓了抓頭巾才道:“大王禍事不遠了,我是特地來幫助大王的?!?
冉胤在旁邊不由得皺起了眉,對這人說這樣的大話感到不屑,看他的樣子也不象是多麼有才能的人,莫不是想要用話來欺詐父王,以便能得到些賞賜?
“此話怎麼講?”,冉強吃了一驚。
年輕儒生瞅了瞅旁邊有張坐席,先不答話,自己徑直走了過去盤膝坐下,這才拱拱手依舊是那副天生的笑呵呵圓臉:“大王沒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話嗎?”
冉胤對這年輕儒生的無禮舉止越發的不滿了,別說父王如今威震中原,據有四州之地,何人見了敢不恭恭敬敬。就算是去普通人家作客,也不該這般大大咧咧,徑直無禮的尋找坐席來坐。他看了看冉強,卻沒有發現父王臉上有惱怒的神色,不僅有些奇怪了。
冉強擡高了聲音:“來人!”,看的旁邊的冉胤高興起來,心想:這種無禮的人早就該叉出去,沒有讓人打上幾十軍棍已經算是寬厚了?!敖o這位先生上茶。”,冉強吩咐應聲進來的親衛的話,出乎了冉胤的意料。見親衛應諾下去了,這才帶笑問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家居何處?”
年輕儒生扯了扯快有些開了的上衣,天氣已經寒冷,他這樣的穿法,若不是堂內有火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昂呛?,大王棄軍國大事於不顧,只問我姓和名,實在令人不解啊?!保麡泛呛堑哪樕希瑓s絲毫不見不解的神色。
冉強還沒答話,旁邊早已難以忍耐的冉胤皺眉出言道:“你好大的膽子,父王豈是你能駁問的?”,只是儒生沒有被嚇住,再次扯了扯上衣,滿臉的不解的轉向堂門:“怎麼茶還沒上來呢?”
脾氣本來較善的冉胤,在軍中鍛鍊了多時,已經不再象以前那樣小心翼翼,什麼時候受過這等怠慢,不由得氣惱起來,剛要說話,卻被冉強打斷了:“先生所說的黃雀之事,孤已經明白了。此事孤必會和先生祥談。不過先生讓孤想起了一個人?!?
這下連那儒生也似乎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大王說的是哪一個人?”
“先生可曾聽說過北海王猛這個人?此人不拘小節,乃舉世奇才。販賣畚箕爲業,後也曾多處遊學。此前曾隱居華陰,仿效蜀漢諸葛孔明故事,以待時機。”,冉強看著儒生,正色問道。
儒生彎彎的眼裡露出了驚訝,即便如此,他天生長成的臉,看起來整個臉還是笑的:“大王是如何識得王猛的?”
我如何能不知道王猛這種五胡亂華時的出名人物,冉強心裡笑了笑,卻反問道:“看起來先生似乎和王猛是十分熟悉啊。”
年輕儒生沉默了下,然後晃了晃頭看著冉強,滿臉的不解:“看來大王早已知曉我的來歷,真是奇怪啊,奇怪啊,大王如何對我的事情如此清楚。不瞞大王,我就是王猛。”
“果然是景略!”,冉強內心大喜,表面卻沒有表露出來,真摯的道:“孤欲得景略之心很久了,不瞞景略說,前些日孤還曾派人前去華陰尋找相請景略,只是景略那時已經不在華陰了。不知景略可願意留在孤這裡,多多指教孤家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話說的正是這種事情。
王猛似乎還有些無奈的樣子,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本以爲憑藉才學,能爲大王建一功。既然大王早已知曉猛的來歷,想必猛剛剛的說的疑慮,大王早已經有所安排了?!?
冉強覺得自己運氣極好,雖然十分想問問王猛怎麼忽然到了棗強,但還是先忍了下來:“景略所說的黃雀,想必是憂慮氐人和荊州桓溫私下盟約,趁孤征伐襄國時,從西、南兩面合擊中原吧?”
“不錯,猛所說的正是此事?!?,一談到正事,王猛似乎不再粗俗無禮,難得的正經起來,“荊州桓溫乃是當世俊才,做事一向深謀遠慮,頗有遠見。氐人苻健也非庸才。此二人看的出若是大王一旦一統河北、中原,他們哪裡還能坐的穩,吃的香呢。私下相交勢不可免,只要大王西南有所疏忽,他們二人必定聯合出兵向侵。”
“天下英雄所見略同,景略所說與三師想的一樣。孤已令洛陽張溫嚴加提防。孤另還特派了參軍張乾鎮守南陽,防備荊州之兵?!?,冉強點了點頭。
“大王說的三師可是如今任鄴城內閣大學士的嶽山嶽三師?”,王猛滿臉的笑呵呵,不談正事了,頓時就變的隨意起來,見冉強點頭而笑,先拿起親衛送上的茶喝了一口,這才正色道:“猛久聞嶽大學士大名,一直想要傾心相交,聽大王這麼說起來,果然名不虛傳,猛若到鄴城一定前去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