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下了兩場,白茫茫絨衣似的覆蓋了大地,天空也不再是明亮亮的顏色,似亮非亮的陽光努力的想穿透灰色的大氣,卻屢屢以失敗而告終。除了一些裹的和狗熊似的商人和有事的人外,城裡城外行走的人們已經稀少,只有保持著天真的孩子們,樂此不疲的在雪地裡堆著雪人或打著雪仗。
許昌的張遇沒有出乎冉強和嶽山的意料,選擇了交出軍馬前往鄴城。他覺得自己很倒黴,事態(tài)的發(fā)展和他原先的預測不一樣,鄴城的大將軍沒有和胡人打起來,就是近在咫尺的枋頭苻家竟然也沒有因爲威脅而和大將軍打起來,反而奇怪的和大將軍聯(lián)合了起來。在圍城的第二天,他就出城親自進入張溫將軍的大營表示接受大將軍的命令,前往鄴城。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纔是正確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不是他最想要得。
是的,張遇很倒黴,冉強也知道這點,比起歷史上的遭遇,現(xiàn)在的張遇是倒黴了點,不過,他喜歡這樣的結果,苻健也已經離開了洛陽,渡過河後,把收取的各地半數(shù)錢糧囤積在澠池,不顧冬天寒冷的天氣,兵分兩路,一路由苻雄帶領,由回阪南路入關,一路親自率領開始進攻潼關,這既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焦急,張溫率軍進駐洛陽。四個州終於穩(wěn)定下來了,他終於可以實施一件他籌劃多時的一件事情了。
十一月初,魏公府下達了公文,鄴城以外,設州、郡、縣三級行政,其他一概廢除。每州設刺史一員,官階正三品,佐官不變;每郡設太守一員,官階正五品,佐官不變;每縣設縣令一員,官階正七品,下設吏、工、禮、兵、刑、戶六曹。三級官吏不得兼爲領軍,現(xiàn)有軍職者,上報兵部,由兵部派員出任所兼軍職。刺史以下各級官吏,由吏部直接任免。
這道公文下到各個地方後,引起了各種反應。受到波動最大的,莫過於領有軍權的官員,本來是一手抓的地方土皇帝,忽然被要求只管一處,誰會願意,放棄哪個地方都覺得肉疼。但大將軍的殘暴是有目共睹的,二十萬胡人眼都不眨的給屠了,敢跳出來反對的人是沒有的,何況大將軍對士兵的愛護,也絕對無法鼓動士兵造反。
大將軍是不能反對的,但不代表其他的人就不能反對,吏部於是成了替罪羊,各地的彈劾表雪片般的涌入了大將軍府。和他們想像的不同,他們等來的不是魏公府下來的暫停公文,而是由嶽山派來的吏部幹吏,攜帶著吏部公文,和都察院派下來的官員一起,監(jiān)察各地官職情況。
一些收到從鄴城傳來指示的官員,紛紛偃旗息鼓,態(tài)度來了大轉彎,十分熱情的配合著吏部的官員,登記、覈查,兼有軍職的,或交出文官印,或交出軍職印。當然,什麼事情都有反面,吏部和都察院也碰到不少態(tài)度強硬或狡猾的官吏,或躲著敷衍,或當面聚集屬吏吵嚷的,還有一些官吏採用拖字訣,既不反對,也不交印。對於這些官吏,吏部的官員當即下令罷職抓人。這些下來的吏部官吏,都是寒門出身,臨下來前,曾經被嶽山面授命令,面對這些小部分不聰明的地方官員,都是有持無恐。
被罷職入獄的官吏,自然不願意善罷甘休,周圍的親朋好友紛紛上表彈劾吏部屬員,以下欺上,擅興大獄,欺辱望族。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原來和他們一起鼓譟的那些豪門大族出身的官員,此時卻紛紛靜悄悄的。等到他們意識到這個情況時,事情已經變的嚴重了,大理寺很快下來了公文,凡是被罷職入獄的官吏,皆以[聚衆(zhòng)抗命、陰謀造反]的罪名,判斬立決,雖然他們並沒有想過造反,並且令人奇怪的是,謀反這樣的大罪名竟然只殺了當事一個人。
十一月變成了一個血腥的月,四個州被判斬立決的官吏,達二十多員。而真正的豪門大族的官員,卻很少參與此事,這二十幾員官吏都沒明白,爲什麼這道對大族利益?zhèn)ψ畲蟮拿睿谷缓篱T大族都表現(xiàn)的這麼沉默呢?他們成了豪門大族的試驗石,他們致死都沒弄明白這個原因,但,很快,又一件大事,讓他們的親朋好友在他們死後卻明白了這個原因。
灑在潔白厚雪上的點點滴滴血跡還沒幹,魏公府又一道公文下傳到了各地:十二月三日,設立內閣衙門,拜韋謏、郎闓、胡睦、李農、嶽山爲麒麟閣大學士,入內閣職守,五人分別主管戶、兵、刑、禮、吏、工六部,晉官階爲從一品。設立摹折司,凡各地官員上書的表文,由摹折司抄摹一份後,呈送內閣處理。廢除表、蔬、書等奏對格式,一律改稱爲折,由工部製造專用折本樣本,由各地工曹造制,分三色,災、禍、兵事、敵情爲紅色,官吏任免、錢糧爲黃色、其他爲藍色。各色奏摺由內閣共議後,寫出意見,貼票呈送魏公決斷。
麒麟閣是什麼地方?好像沒聽說過啊,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明白了這些名門望族爲什麼不鼓譟了。他們得到了這麼大的好處,自然不願意鬧騰了,咱們還是太笨啊。二十多名被處死的官員,引起的Lang花,在冬天雪花的掩蓋下,象沒存在過一樣很快消失了。
吏部下派的官吏在十一月很忙,僅僅登記各地官員,就耗費了他們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親自核實並登記各地官員身份,這是個很麻煩的事情,但,對於出身寒門的他們來說,卻做的幹勁十足,這是他們的機會,他們的崇拜對象,嶽山大人囑咐的話,似乎還在耳邊,這也是他們的動力。
到了十二月上旬時,登記終於完成,吏部沒有讓他們失望,很快下了公文,任命他們就任各地縣令或太守佐官,雖然還算不上上品官員,但他們已經感到很滿意,只要嶽山大人一直在,他們就有希望做到上品官員,他們深信這點。
魏公府接著又下令,設立鄉(xiāng)、裡,以二十戶爲一里,設里長一名,十里爲一鄉(xiāng),設鄉(xiāng)長一名,都由地方推舉德高望重的人擔任,凡是賦稅、徭役,都由里長、鄉(xiāng)長負責。
冉強負手立在院裡,看著通紅著臉,卻笑的十分開心的月月和冉操幾個孩子打雪仗,心思卻在想著這兩個月的官職改動,不容易啊,小心翼翼的沒有觸犯太多門閥的利益,才得以讓他們強忍著沒有搗亂,呵呵,或許是自己殺戮的名聲也幫了自己一些吧。這不是他想要得結果,但,他知道,現(xiàn)在自己只能做這麼多,自己需要時間。
忽然,月月跑了過來,帶過來一陣寒風,雪已經在她手裡成了硬團:“爹爹,爹爹,過來打雪仗吧。”,一隻脫掉手套後變的紅紅的小手已經拽住了他的衣袖。
“呵呵,好好,等下爹爹帶你放鞭炮。”,冉強下意識的微笑著答應,並抓起了一把雪。
“鞭炮?爹爹,這是什麼呀?”,月月剛要笑成月牙的大眼,變成了好奇。
糟糕,自己說露嘴了。冉強懊悔的想到,現(xiàn)在還沒鞭炮呢,火藥!對啊,雖然現(xiàn)在弄不來火槍火炮的,但,作成鞭炮也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