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又恢復了難得的平靜。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環境,這時是午後時分,天很藍,我的精神莫名其妙地振奮起來。有太陽方位的指引,我判斷出了正西方的所在。我立即製造出白骨之牆,這是我在海上流亡的必要工具。
水石魔忠實地出現,推著骨牆朝東方游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是,水石魔的速度還是比較讓人放心的,只要方向不錯,我總可以去到魯高因。
我*的身體在夏日陽光的炙烤下,很快就熱辣辣地生疼,身上的海水蒸發後,我的皮膚上結出了一層厚厚的鹽。要是有一盆清水讓我泡一泡就好了,這樣想著,眼前又出現了瑪維娜在龍炎島的淡水湖清洗頭髮的情景……一切都只能追憶了,我的心口又一陣陣地疼。
我甩甩頭,鹽的結晶簌簌而落。不能再沉溺於往事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必須走完自己的路。這樣的一條路是註定孤獨的。
精神鬆懈下來後,連日的奔波與驚險刺激所帶來的倦意很快襲擊我的眼皮,去到魯高因還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我決定休息一下。於是我造出了一個異形的骨牆遮蔽陽光,然後召喚白骨囚籠,把我的身體和僅剩的隨身物品固定在白骨之牆上,昏昏睡去。
“救命……”
昏睡中我聽到有人在呼救,做夢了吧,大洋深處哪裡會有人?我驅逐開呼救聲,繼續沉睡。
“救命……救救我們吧……”
真的有人?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但是倦意依然很濃,我沒有立即清醒過來。
“如果這次能夠活下去,我再也不當海盜了……”
?。亢1I?我睜開沉重的眼皮。爲什麼人一輩子總有那麼多不如意,而大海里永遠都有海盜呢?這時正是明月當空,海風吹得人很涼爽,正是睡眠的好時候,偏偏有海盜出來殺風景。我皺皺眉,心裡一陣煩惱。
“救命……”呼救聲帶著哭腔,有氣無力的。也許他們認爲自己的命運快要被決定了。茫茫大海,鬼才會來救他們。
我釋放了白骨囚籠,翻身坐了起來,月下的大海顯得異常的寧靜。離我半里處,一條小木船上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在朦朧的月光下有說不出的詭異。我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我的身上只穿著一雙靴子……
坐著一條小船漂流到這裡……滿滿一船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難道他們在海上遇到了更兇狠的海盜,被黑吃黑了。我對海盜素來沒有什麼好感,在我第一次離開家鄉前往羅格的時候就是被這些可惡的東西洗劫了錢財,弄得我幾乎被餓死。
“老大……那是人嗎?”
“啊,真有人……救命!救命!”
海盜們開始拼命呼救,也許他們看到我了吧??墒俏夷檬颤N來救他們呢?我的骨牆上既沒有淡水,也沒有食物。
我皺皺眉,心道:“同是落難人,就看看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助他們的吧?!彼г谖业闹甘鞠峦苿庸菭澫蛐〈拷?。
“咦……是你……”
我聽那聲音似
曾相識……我什麼時候結識過海盜?
“瑪維娜小姐和你在一起嗎?”那聲音充滿驚喜。
我幾乎要一頭栽下海去,這不就是那個欲圖謀財害命,對瑪維娜垂涎三尺的亞蘭德嗎?
我忽然感到非常的滑稽,這個大洋也太小了,要不然怎麼會再次碰到這個傢伙?
“救救我們吧,海底地震引起火山噴發,我們的船被毀了,我們已經兩三天沒有喝過淡水了。”亞蘭德可憐巴巴地向我乞求道。
海底地震?我的臉一紅,那是因爲我的緣故了,既然這樣,我倒是不能夠對他們置之不理。可是我到哪裡去給他們弄淡水呢?
看著滿滿的一船人,如果海上再起風暴,他們就都要葬身魚腹了,必須先讓他們有個安全的立身之地。可是,我以骨牆製作的“竹筏”更加寒酸……
“老大,你看他身邊什麼都沒有,連衣服都被人扒光了,鳥都露出來了,求他有什麼屁用?”
海盜的這句話令我邪火直冒,“是誰?誰說的?”
“老子說的,你待怎地?”一個身材高大的海盜站了起來,粗魯地往海里唾了一口,可是極度的乾渴使他吐不出唾沫來。我打量了這個海盜一眼,感覺他的身高與我相仿,“你上來?!?
“上來就上來,你當老子不敢嗎?老子餓得狠了,正想喝你的血……”
這句話一說出口,海盜們頹廢的眼睛好像忽然有了神采。我皺皺眉,死到臨頭還這般兇狠嗎?
啪!亞蘭德狠狠地打了那海盜一記耳光,“再胡說八道,老子就宰了你!”
被打的海盜囁嚅著:“老大,你真指望這個白皮鬼能救我們嗎?”
白皮鬼?我被氣得兩眼發昏,嗖一下從骨牆跳到裝滿海盜的小船上,一把抓住那出言不遜的海盜的衣領,然後使了個過肩摔,把那海盜重重摔倒骨牆上。小船一陣搖擺,海盜們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
我跳上白骨之牆,用腳踩住那海盜的背脊,痛苦之杖狠狠地在他臀部抽打了一下。那海盜慘呼一聲,咬牙切齒地咒罵道:“白皮鬼,老子要吃了你的肉!”
啪啪啪!我一連在他臀部抽打了三下,那海盜背部被我踩住,不能移動,只是雙腿亂踢,嘴裡仍然不住罵著不堪入耳的粗話。我皺皺眉,忽然沒有了毆打他的興趣,他太弱了,打死他我也未必有什麼快感。我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直接去扒他的衣服。
那海盜十分的倔強,手打腳踢,抵死不從。我一陣心煩,伸指在他右胸距離鎖骨兩寸的地方一戳,那海盜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昏了過去。我愣了一下,這才記起,這是安莉對我發動最後七下攻擊時起始的位置。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扒光,並把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亞蘭德呆呆地看著我的暴行,不敢言語。
穿上衣服後,我的心裡好過了一些,雖然這些殺人越貨的海盜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要我見死不救,我還是做不到,不管怎麼說,在魯高因的海域他們還是變相地幫助過我。
我擴大了骨牆的面積,使它能夠容納十來個人。
亞蘭德用眼角瞄了水石魔一眼,“這筏子……夠堅固嗎?萬一起浪……”
我想了想,雖然我可以用白骨囚籠鎖定他們的身體,但是如果遇上特別惡劣的氣候,白骨之牆還是有傾覆的危險。難道要我造一艘船出來?我的腦子裡靈光一閃,大概也不是不可以吧,我現在靈能充沛,已非一年前可比。
心念一轉,我決定試一試。我集中精神力量,白骨之牆在我的意念下逐漸形變,隨著靈能的輸出,實體化的材料越來越多,竟慢慢膨脹起來,形成了立體的結構。
我沒有造船的經驗,只是在腦海裡大致模仿船的形狀,一艘船真的造好了,只是船體略略有點圓,像一個巨大的洗澡盆。船體看起來就像是用萬千骸骨堆砌起來的,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十分的可怖。
海盜們鴉雀無聲,生的希望和死的恐懼都同時出現在他們的心頭。
我舒了一口氣,心裡略有欣喜,但是也有些煩惱,隨著“領域”技能的領悟,我的死靈法術開始有了巨大的變化,但是這土系的技能看起來總是那樣陰森可怖,這樣的一艘船開到城市的碼頭不被看成是鬼船纔怪。
“上來吧?!?,看看船的體積已經足夠大了,我無精打采地說道。
海盜們愣了半天,再也不敢對我有絲毫的不敬,一個個默不作聲登上我的鬼船。
“妖龍……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亞蘭德走到我的面前。
我一愣,心裡立即煩惱起來,這個名字是瑪維娜給我起的,現在誰叫我妖龍,我都會立即想起瑪維娜。艾克多和瑪維娜都已離去,以後還有誰會這樣稱呼我?
“你們是怎麼墜海的?”雖然明明知道這次海洋的災難是由我而起,我還是明知故問。
“這段時間海洋的氣候很穩定,不知怎麼,三天前海底忽然發生了地震,火山噴發,我們的船正處在巖漿噴射的區域,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毀掉了,我們死了好多弟兄……”亞蘭德顯得十分沮喪。
我皺皺眉,毀掉他們航船的火山噴發一定是那個獵殺者造成的,我引起的地震離現在這個海域還比較遠,那個瘋子不斷劈開海牀,不知道會禍害到多少海域。
“你還在做這一行嗎?”我有點厭惡他的職業,雖然我的職業也不光彩。
“上次護送魯高因的船長回去,魯高因王給了我們很多賞賜,我們也不想再做這種造孽的營生了??墒恰眮喬m德嘆了口氣。
“是啊,你們爲魯高因立下大功,以魯高因的國力,魯高因王不會吝嗇錢財的。那些打賞應該足夠你們過上好日子了,爲什麼還要出來做殺人越貨的事?”我盯著他,心道,難道你們以此爲樂?
亞蘭德嘆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們誰願意出來風吹浪打的?!?
“爲生活所迫?魯高因王不是打賞你們了嗎?”我顯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這些人做慣了海盜的營生,過平常人的日子也許是不能適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