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病房中只剩下我跟我爸的呼吸聲,一切未眠,我就那樣倚在門上,直到早上溫情來敲門,我才動動有些僵硬的四肢,幫她打開房門。
“昨天晚上沒睡?”見到我眼中染上一層血絲,溫情擔心的問道。
我輕扯一下嘴角,揉著有些酸澀的眼睛,“我擔心的睡不著。”
她拍了拍我的手,“我相信他就像你相信我一般,叔叔會沒事的。”
我點點頭,有她在我的心安定不少,同樣幾天沒有出現的千浩澤,在我爸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
溫情瞥了他一眼之後,帶著孩子向一邊退了退,雨凡剛欲上前,被溫情拉住。
“我記得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我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比你更適合她。”
雨凡冷厲的目光掃過溫情笑靨如花的臉蛋,薄脣不由自主緊抿起來。
“怎麼著,你還想揍我不成?我說的完全可都是實話。”面前的這個男人比葉雲帆的心還要冷硬,她知道要傷到他必須來點狠得,忽然她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彎彎的好看秀眉輕挑一下,對雨凡勾了勾手。
雨凡雙眉輕蹙一下,最終還是低下頭,靠近她的脣邊。
只見那雙飽滿的粉色脣瓣輕動幾下,低著頭的男人,臉上驟然染上一層冰霜,他猛然擡起頭,五指成鉤,狠狠的掐住溫情的脖子,嚇得站在身邊的兩個孩子不由得大叫起來。
“你這個壞人,快點放開我媽咪。”墨心是個十足的小辣妹,見到自己的媽咪被人家這樣欺負,她怎麼能坐視不管,見自己小小的身子再怎麼踮起腳也夠不著雨凡的胳膊,捶打幾下他的腿也絲毫不見他住手,兩個小孩子焦急萬分。
我根千浩澤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慌忙向這裡走了過來。
只不過被雨凡緊緊扣住脖子的女人卻不驕不躁,精緻的臉上,妖嬈的笑容讓雨凡很想一巴掌將它打散掉。
“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你再憤怒也改變不了。”
不徐不慢的語氣讓雨凡的臉色更加陰沉,臉上閃過一抹狠戾,手上的力道加大,好似下一秒就要擰斷她的脖子一般。
“廖雨凡,你給我發什麼瘋,趕快鬆開你的手!”已經來到他身邊的我伸手去掰他扣住溫情脖子的大手,可五指如鐵鉤一般絲毫不動,千浩澤緊皺雙眉,剛欲上前幫忙。
突然,嘶······
就在溫情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忽然鬆開,她大口喘息幾下。
見到那那隻手還沒有鬆開,鬆開口的墨心又向他的腿上要去,已經低下頭來的雨凡見她咬的地方好似不對,慌忙鬆開溫情,躲開了,如果墨心不是葉雲帆的孩子,雨凡此時肯定會好好地教訓一頓她一頓。
“溫情,你沒事吧。”我不停的幫著正倚在牆壁猛咳的女人順著氣,好不容易緩過一口勁的女人,對著我擺擺手,“死不了。”
說完,她再次猛烈的咳嗽起來,心中不斷地再想著爲了你們好,我可是連一條老命都豁出去了,你們要是不給我有個結果,我的苦心可就真的白費了。
我見到溫情如此痛苦,脖子上的清晰的指痕讓我怒火中好,除去她是葉雲帆的女人不說,她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怎麼能這般狠心對她下去手。
我伸出手指著右邊,“廖雨凡,你給我滾,馬上給我滾。”
此時,雨凡淺色眸子中的寵溺與心疼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然,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後,甩手離開。
看著他冷冽的背影,我眉頭幾不可見的輕皺一下,眼中滿是不解,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而已,他對我的態度怎麼可能會變化這般大,我狐疑的看向溫情,不曉得她跟雨凡說了些什麼。
還在咳嗽不止的溫情,並沒有說話,知道她的脾氣,我並沒有去浪費口舌。
若有所思的千浩澤一直默默的站在那裡,手術室外的空氣好似不流動一般,各懷心思的幾個人就那樣立在原處,直到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見到我爸被一羣醫生急急忙忙推向重癥監察室的時候,我纔回過神來,擡腳跟了上去。
一直低著頭的溫情,心中一直在打著小九九,直到面前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她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整理下衣服,欲將脖子上的痕跡給蓋上,眼尖 葉雲帆快去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脖子,當看見清晰的五指痕時,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陰鷙起來。
“誰幹的!”
冷冰冰的聲音好似浸過千年寒冰一般,眸子中兩簇憤怒之火好似要將欺負她的人給燃燒成灰燼。
“是······”
“墨心!”溫情呵斥住剛欲開口的墨心,“沒事,剛剛不小心惹怒了一隻傻貓而已。”
葉雲帆眼中明顯不信,只是溫情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他也不便去逼問,跟她一起那麼長時間,他可是見她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
墨心一直嘟囔著嘴,站在一旁,心中十分不悅,她以後再也不喜歡雨凡叔叔了,他就是一個壞人,壞人,而且·······
只見小傢伙眼中閃過一抹不符合年齡的算計。
“叔叔手術怎麼樣?”
“有你老公出馬,當然是很成功。”
聽到他自信滿滿的話語,溫情有些無語的瞪了他一眼,這樣的他比混跡商場之時,更加自信,神采飛揚,她很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能見到她如此。
“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吧?”溫情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出口來。
葉雲帆臉色正了正,“如果不出現排斥反應,一般不會有事。”
聞言,溫情點了點頭。
千浩澤跟溫情還有葉雲帆點了一下頭之後,轉身離開。
見溫情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背影,葉雲帆醋意大發,伸手將她的臉給扳了過來,“我說過,你不許多看別的男人一眼!”
溫情不悅的將他的手打掉,扔給葉雲帆兩個衛生球,對於千浩澤這個不善言談,溫文儒雅的男人,溫情很是滿意,如果不是杜鵑還是不捨雨凡那個拖泥帶水不乾脆的男人,她倒是很樂意撮合他們兩個。
“葉雲帆,吃醋也得看對象不是?人家一顆心都系在杜鵑身上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他沒有喜歡的人,你就考慮著要不要貼過去?”上挑的尾音帶著深深地不悅。
聞言,溫情的臉色也變了,明知道他是因爲自己在乎她纔會這般,可是她還是不喜歡他這般不相信自己,“是又怎麼樣!”
葉雲帆霍霍的磨牙聲跟骨節咯咯的聲音交織著,站在兩人身旁的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眼之後,同時將手放在了額前,好似很頭疼一般,然後墨心將自己還有些嬰兒肥的小手伸了出來,認真的數了起來,“弟弟,他們這個月是第幾次爲這樣差不多的事情吵架了。”
只見,青凡單手環胸,另一隻手放在下巴下,仔細的想了一下,“上次你說是第十二次,加上這一次,應該是第十三次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還在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嘴角抽搐幾下,收回在空中碰撞的眼神,火藥味消失,溫情瞪了眼葉雲帆之後,向重癥監護室走去。
隔著重癥監護室厚重的玻璃,她對守在我爸牀前的我,招了一下手,這樣的場景讓我想到了母親躺在這裡面的畫面還有那場沒有結束的婚禮。
我嚥了下唾沫,走出重癥監護室。
“我爸他······”
“叔叔很好,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幫你守著。”
聽著她關心的話語,我不由得眼眶一熱,緊緊的抱住她,“有你在真好。”
溫情輕拍著我的背,“好了,煽情的話不要說了,誰讓我們兩個人投緣了。”
或許也是這幾天沒有睡好再加上知道我爸手術很成功,一直壓在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回到病房之後,躺在病牀上,我就沉睡過去。
重癥監護室外,溫情一直坐在門前的椅子上,兩個孩子已經被葉雲帆帶去了酒店,她時不時向裡面掃幾眼,只是當她再次回頭的時候,餘光卻見到拐角處露出一處一角,她雙眼微瞇,斂眉沉思一下,起身向拐角處走去,當她輕手輕腳的來到那裡時,拐角處除了剛剛經過的兩個護士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她一雙秀眉緊蹙,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忽然她猛然擡頭看向重癥監護室的玻璃,她疾步向那邊走了過去。
此時,正值深秋,天已經黑了下來,這個時候重癥監護室的這裡很少有人經過,她剛纔明明看到窗戶上出現一個影子,帶她走過去的時候,卻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她吞了口唾沫,壓制住緊張的心情。
雖然醫院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可是她一向不信鬼魂之說,更不會看錯,剛纔的確有人靠近這裡,她看向躺在牀上的杜君,心中有了計較。
怕杜鵑擔心,她並沒有對杜鵑提起這事。
深夜的時候,我才醒過來,病房中已經一片漆黑,我習慣性的打開燈,轉臉看向已經空空的病牀,我這纔想起,爸動完手術之後,還在重癥監護室裡面躺著呢。
我拍打幾下嗡嗡作響的頭,自從被冷風吹了以後,我的頭就時不時的疼,不由得低咒一聲,掙扎起身,洗了把臉,清醒一下,向重癥監護室走去。
剛剛走到拐角處,就見到我婆婆冷著一張臉死瞪著我,混沌一灘的大腦瞬間清醒,以前趙倩是我的夢魘,現在又多了一個她。
“打電話讓雨凡回來。”冰冷的命令語氣讓我很是不爽。
“媽,我已經跟他登報離婚了,現在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還有什麼理由給他打電話?”
不耐的說完,我剛欲擡起腳,婆婆好似被我的話語惹怒一般,她快速的扯過我的胳膊,用力將我推向牆上,沒想到她的力氣這般大,硬生生碰撞在牆壁上的我,骨頭傳來一陣疼痛,我不由得火大了起來。
“媽,你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不是說好了,讓你去勸雨凡的嗎?怎麼自從那天跟你說過之後,雨凡直接就不見蹤影了,是不是你跟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
此時,房爽好似失去了理智,平時的冷靜全無,這幾天那個不足月出生的孩子情況很是不好,再加上因爲見不到雨凡,趙倩整個人好似失了魂一般,整個人好像要瘦成骨架一般,孩子發病的時候,從她的身上能取到的血少之又少,而這個孩子的血型稀罕也就罷了,除了跟她的血相合之外,其他的血一輸入他的身上就發生排斥反應。
她現在好怕,如果趙倩繼續這樣下去,再也無法取出血來的時候,這個孩子是不是就一命嗚呼了,一想到這個結果,她就緊張的不行,廖家那麼多年纔有這麼一個孩子,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決不能!
聞言,我的臉色更加不耐,“我什麼都沒說,我也只答應過你,沒有保證一定能勸的動。”
聽我這麼一說,房爽的眼中滿是狠戾,“你必須給我勸的動,我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孩子身上,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你們誰都不好過!我房爽說道做到!”
陰測測的語氣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的胸前不斷開始起伏,我用力推開,一隻胳膊死死抵在我脖間的女人,“叫你一聲媽,是我對你的尊重,如果你再這樣不可理喻,也別怪我不客氣!”
我一步步向她走進,“今天我也把話說明白了,我杜鵑不笨,更不傻,我只是不屑於跟你們耍心思而已,兔子急了也會要人命,你最好還是不要再來威脅我,更不要對我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情來!”
對於她一次次的糾纏,我現在已經感到深深的厭煩,本來還想看在那個無辜的孩子的面子上替她去勸一勸雨凡,現在看來,沒有必要。
就像溫情說的,在愛情裡面,人都是自私的。
當我來到重癥監護室門前的時候,溫情還在冥思苦想著,見到她緊皺的眉,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又爲我的事情操心了。
“回酒店睡一會吧。”
溫情緩慢的擡起頭,“我這幾天睡得足,你怎麼不多睡一會?這裡我給你守著呢,你不用擔心。”
“睡不著了。”我嘆了口氣,坐在她的身邊。
夜靜無聲,我們兩個人都心事重重,早上的時候,溫情的手機響起一陣音樂聲,她看了眼屏幕上,起身離開這裡。
我知道肯定是葉雲帆打來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見來到醫院外面的溫情,好似很怕別人知道一般,捂住電話小聲的對電話那端的人說著,當剛走進的葉雲帆見到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劍眉不由得緊皺起來,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剛欲擡腳過去,“哎,第十四次!”低著頭看著腳尖的墨心默默出聲。
葉雲帆腳步微頓,最後停在原地,溫情也見到三人,慌忙掛斷電話,一臉笑容的看著臉上線條冷毅的男人,並沒有出聲解釋。
她彎下腰在兩個孩子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的那個好朋友這幾天哪去了?”
“不知道。”心情不爽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溫情撇了下嘴,起身牽著孩子向醫院裡面走去。
只是兩人還剛剛走進醫院大廳的時候,雨凡就急匆匆的從後面跑了過來,見到他如此,葉雲帆也疾步跟了上去。
溫情停留在原地半響,也像他們消失的方向走去。
當來到趙倩的病房前,就聽到一聲聲哭泣的聲音,透過沒有關結實的房門,向裡面看去,只見臉色蒼白的房爽病懨懨的躺在病牀上,手腕處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另一隻手上正打著點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溫情雙眉緊緊皺起,隨著哭聲漸小,裡面傳來的指責聲,爲她解答了起來。
原來,爲了逼迫雨凡跟趙倩結婚,房爽連自殺的戲碼都用上了,瞥了眼一直站在牀前一動未動的雨凡,見到他剛纔著急的模樣,溫情搖了搖頭,此時,她不知道要怎樣將這件事情告訴杜鵑。
領個兩個孩子若有所思的向重癥監護室走去,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樣,兩個孩子一直靜靜的跟在她的身邊。
趙倩病房中,氣氛壓抑令人窒息。
躺在牀上的房爽,好似失去了所有冰冷的棱角,疲憊的閉上眼睛,“現在放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眼睜睜的看著媽去死,另一條去娶她。”
一直站在病牀前雨凡喉結滾動著,好似再做這輩子最艱難的抉擇,躺在另一張病牀上的趙倩艱難起身,“媽,你別逼雨凡了,我······”
正在不停哭泣的夏春曉快速打斷她的話,“大嫂,你怎麼還這麼傻呢,你都已經爲了他生一個孩子了,現在身體也搞成這樣,醫生都說你以後恐怕不能再懷孕,如果不嫁給他,你以後還有什麼指望啊。”
聞言,雨凡的眸色又變了變,躺在牀上的房爽再次開口,“她已經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吧,她要是死了,那孩子的命也就沒了,媽也就離死不遠了,你掂量著辦吧。”
雨凡鐵拳緊緊握起,“媽,我······”
忽然,躺在病牀上的趙倩開始不停的抽泣起來,雨凡最後閉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