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不要這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阿里很少見過如此激動急於知道真相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阿里,求求你告訴我。”無聲的兩行清淚不由從兩腮滑落,從阿里的反應中我已經猜出了幾分,但心裡仍然殘存著一絲希冀,希望我只是受了葉雲冬的誤導纔有如此的想法。
誰也不能明白我從小卻少親情的我是怎樣渴望著一份親情,如果這份親情是虛假的,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一笑置之,這真的會讓我對親情殘存的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
“溫情,你大早上的幹嘛呢。”病房門前響起杜鵑的聲音,這些日子以來她只要有時間就會到這裡來陪我。
我吸了下鼻子,抹乾眼角的淚水,杜鵑唯一一個對我真心的朋友,我不想讓她爲我擔心。
“你們剛纔到底怎麼了?”杜鵑疑惑的看著我和阿里。
“沒什麼,我去給少夫人做飯。”
說完,匆匆離開病房,杜鵑狐疑的看著阿里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我的身邊,“你這是拿我當外人嗎?”
語氣中有些生氣,“今天沒去公司?”我扯出一個微笑,開口轉移話題。
“別提了,你不知道······”
忽然杜鵑打住下面要說的話,心情不好的我腦中還在胡思亂想,胡亂揣測著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不自然,“怎麼了?”
“哎,還不就是我爸呀,整天把公司的文件叫秘書全部拿給我,你是知道的,我對那些企劃案啊,報表啊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看多了我就想睡覺。”
“慢慢學嘛。”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
“我也想慢慢學啊,可是你知道我爸是多麼的急性子的一個人,他恨不得將我的腦袋割開直接將這些東西倒進我的腦子中,他好帶著我媽去享清福。”
“你呀,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父母就算他們要我去死,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想到從我一睜開眼睛就沒有來看過我的父母,我本就低落的心情更下難受。
“剛纔我去看了下小傢伙,幾天不見他長得可真快,小臉小手都肉嘟嘟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剛纔她去的時候正好是探視時間,她還抱了抱他,這個小孩子真像吹氣長得一般,紅撲撲的小臉蛋忍不住讓人掐兩下子。
聽她這麼說,我心情好了不好,天下的每個父母都想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我讓杜鵑推著我去看一下,但是發現孩子和李姐並沒有在那裡,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開始著急起來。
“剛纔我來的時候,李姐還給小傢伙餵奶的呢,怎麼才一會的功夫怎麼就不見人了呢,我抓住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的護士,“你知不知道,這裡面的小孩子那裡去了?”
護士見我如此激動,急忙搖搖頭,“你還病著呢,情緒不能這麼激動,我去幫你問一下。”
這個護士還算可以,急忙去幫我打聽一下,當她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婆婆已經幫青凡辦理了出院手續,已經帶他離開了醫院。
“他還剛剛出監護室,這個時候出院合適嗎?”想到他一直在觀察室中,我不清楚婆婆爲什麼這麼著急的將他帶走,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腦中閃過葉雲冬的話,我掙扎起身,杜鵑連忙按住我,“你先彆著急,說不定你婆婆已經問過醫生了,剛纔我也見著了,他胖乎乎的看上去很健康的,就算是出院也應該沒問題的。”
想到葉雲帆還指望這個孩子繼承葉氏國際,他應該不會讓他出事的,再加上聽著杜鵑的話,我心中稍微放寬一些,可我還是不放心的給葉雲帆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就被他接起,“葉雲帆是我。”
那邊輕聲嗯了一下,“媽把青凡帶出醫院了你知道嗎?”
“知道。”從這兩個平靜無波的字眼中,婆婆把孩子接出院事先應該給他打過招呼,我心中忍不住抽痛起來,在他們的心裡只有孩子,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孩子母親的存在,想想婆婆昔日關懷的話語,我的眼淚忍不住在眼中打轉,我一直以爲她是真心對我,沒想到她來醫院都沒有去病房看我,我這才知道自己真如葉雲冬所說的那般愚不可及,連虛情假意都分辨不出來。
“那媽把他帶哪去了?”
心疼痛萬分,我的眼淚止不住簌簌而下,他們帶走孩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做母親的感受,這麼多天我都是他在支撐著我努力的配合醫生的治療,每天來看他一次都成了我的必須課,可他們突然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帶走了,我要是想見他了怎麼辦?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現在只需要好好的養好身體就行。”
毫無溫度的聲音在我本就冰冷的心上又潑了盆冷水,“葉雲帆你說的是人話嗎?他是我的孩子,是我歷盡艱苦才生下的孩子······”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掛了。”
我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句冷冰冰的話語打斷,接著電話中就傳來一陣嘟嘟的聲音,我不死心的再重新播了幾遍,剛開始打通了沒人接,接下來就是關機,我的一顆心如墜冰窖,他們的意思很明顯,要孩子不要我這個孩子的母親!
葉雲帆我從沒有想過你會這般的殘忍沒有人性,你可知道這個孩子是我一直支撐下的理由,你現在卻硬生生的將他從我身邊給奪走了!
我哭的無助而嘶聲力竭,杜鵑見我哭的如此傷心,一跺腳就要去找葉雲帆算賬,怕葉雲帆傷害她,我換忙拉住她。
“溫情你鬆手,我去幫你把孩子奪回來。”
“怎麼奪?你這一去,或許會賠上你父親辛辛苦苦拼搏幾十年才創建的公司,我累了,推我回病房吧。”
他們家雖然也算是有錢人,可要是跟溫葉兩家一比差的就不是一點兩點。
杜鵑也愣在當場,“那怎麼辦?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孩子被搶走了。”
“先養好病再說。”現在也只能這麼辦,或許還有辦法,葉雲帆的臉在我面前快速閃過,如果葉雲帆你真的這般冷血無情,那也別怪我無義。
雙手緊緊的攥著,長長的指甲嵌入肉中,帶來一陣陣疼痛,我毫無察覺。
葉氏國際總經理辦公室,地上散落著手機的碎片,葉雲帆正站在厚重的玻璃窗前面,緊握著窗簾的手,青筋亂跳,一張俊顏晦暗不明,似乎沒有焦距的眸子中寒氣必然讓人不敢直視。
剛纔聽到她熟悉的聲音,被他強力壓制的思念噴涌而出,聽出她語氣中的害怕,他多麼想出聲安撫,安慰的話語始終在嘴邊打轉,最後硬生生吞進肚中,聽著她已經染上哭腔的話語,他怕自己繼續聽下去會忍不住跑去醫院,毅然決然的掛斷電話。
他能想象出此時她是多麼的傷心難過,孤立無援,他很想出現在她的身邊將她擁進懷中安慰一番,可想到古蘭的威脅,他也只能作罷,鷹隼瞇成一條縫隙,用力的扯著窗簾,厚重的窗簾發出一聲布料破碎的聲音,破碎的窗簾出現一個長長的口子,歪歪斜斜的掛在上面。
敲門聲響起,“進來。”
剛進門的許華開了眼背對著他的葉雲帆又看了眼窗簾,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大少爺,夫人帶著孩······小少爺回了趟老宅之後,就帶著他去了公寓。”
葉雲帆聞言快速的將身子轉了過來,“你說什麼!”
語氣中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憤怒,葉凌的病雖然一直時好時壞,但今天早上卻奇蹟般的好了起來,自從醒來之後精神就很好,他強烈要求出院,最後連急忙趕到的葉雲帆也勸不住,最後也只能任由他出了醫院,只是他心心念著已經出生快一個月的孩子。
在出院之前要去看一眼,被古蘭攔下,她告訴他說,醫生已經說了孩子身體已經恢復的很好和其他嬰兒無異,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讓葉凌現出出院,她隨後將孩子抱回家。
沒想到她卻將孩子帶回了公寓!怎讓他不吃驚!
葉雲帆緊攥的鐵拳並沒有鬆開,他不確定她發現了什麼,想到有這種可能,葉雲帆再也等不下去急忙出了葉氏國際向公寓趕去。
“她怎麼樣”
車上,一直陰沉俊臉的葉雲帆一直端坐在後座椅上,此時他緊繃著一根弦。
“少夫人還好。”
他以爲以她以前的反應來看,這一次她絕對瘋了一般的要見孩子,沒想到這次也只是大哭了一場就恢復了平靜,而且是太過平靜,那種平靜讓他覺得太過詭異,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似的。
葉雲帆就那樣緊繃著身子來到公寓,深吸口氣調整下臉上的表情,“那天晚上的真的沒有人發現嗎?”
“大少爺,我知道那件事情對你來說多麼重要,我做得很乾淨利索,絕對保證沒有任何人知道。”
“恩,在車上等我。”葉雲帆聽許華這樣一說臉色好轉不少。
踏進這棟她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以前處處都盛滿她身影的地方,因爲有某人在,他此時只覺得每個角落中都透漏出一種壓抑,一種讓他想要逃離的氣息。
客廳中,古蘭和曲顏正在興致勃勃的逗著躺在搖籃上的那個粉嘟嘟的小孩子,看到這樣的場面葉雲帆壓在心頭上的大石落下。
“大少······”
“叫什麼大少爺,以後就叫雲帆,這裡又沒有外人。”
古蘭並沒有擡起頭,伸手逗著那個睜著黑溜溜大眼睛的孩子,只見那個小孩輕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雲帆,快來看,他笑了,這個樣子跟你小時候真的很像,簡直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
葉雲帆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那個長著烏黑頭髮的孩子,薄脣輕抿一下,並沒有吭聲。
剛剛充好奶粉的曲顏,低著頭站在一邊,看著他的表情,臉上閃過落寞,“雲帆,你不喜歡他?”
“喜歡。”聽著他明顯言不由衷的話語,古蘭拉了下站在身旁的曲顏,“快點喂孩子。”
葉雲帆就站在那裡看著她們,面前浮現她悲傷的表情,最終還是忍不住擡起腳向外面走去。
“最好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古蘭陰測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雲帆鐵拳握緊一會緩緩鬆開,“我去看爸。”
“看吧,多看幾眼,說不定以後就看不見了。”
葉雲帆聞言擡起的腳步一頓,然後出了客廳,夏末的陽光分外耀眼,可依然融化不了他身上厚重的冰霜。
醫院中,已經整整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好幾個小時的我,任憑阿里在我身邊唸叨著,也沒有迴應一聲,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我有親人,卻依然那麼孤獨,渾身冰冷的彷彿要僵硬成一個冰雕,我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李姐拉了下還在我身邊喋喋不休的阿里,“出去吧。”
“可是······”
李姐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李姐,他的聲音好聽嗎?”
我從未聽到過他發出過任何聲音,更沒有抱過他,我忽然有種他已經在不屬於我的感覺,心中涌起滿滿的恐懼。
“小孩子的聲音都差不多的,少夫人你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和阿里去幫你做點吃的。”
關門的聲音響起,我閉了下眼睛,手緊緊的抓住牀單,心中涌起的那種強烈的不安感讓我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機,撥通了我父親的電話,不管怎樣我是她的女兒,見我的孩子被人奪走,他們不能這般的狠心無視不管。
電話接通,“什麼事?”電話中傳來他威嚴中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聲音。
“爸,我是溫情。”
“我知道你是誰!有什麼事情趕緊說,我這邊還正在開會呢。”
緊握著手中的電話,堅硬的金屬殼咯的我手生疼一片,眼中的淚水開始打轉,我覺得自從葉雲帆搬進別墅的那一天起,我就成了一個水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