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三嫂,我等著你的消息。”語落,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千浩澤離開病房。
“雨晴她也是緊張她的親人,她剛纔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見到千浩澤臉上好似還殘留著一絲餘怒,我開口勸道。
他對我搖了下頭,“我累了,先睡一會。”
此時,我才發現他的臉上透漏出一股深深地疲憊,這是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想到他可能是因爲擔心自己的身體纔會這樣,“醫生說你的腿還有希望,我會盡可能的去找人醫治好你。”
“醫治好以後呢?”
聞言,我的雙眉緊蹙起來,“浩澤,我既然已經答應要留在你的身邊,我就不會輕易地離開,好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他雖未步步緊逼,我卻感到病房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讓人感到窒息的氣息,我抱著孩子離開病房。
剛剛打開房門就見到一身風塵僕僕的雨凡站在門前,他好似有些頹廢,臉上寫滿疲憊,就那樣默默地看著我,不言不語。
我並不知道他因爲趙斌的事情而在號子裡呆了兩天,而是以爲他化身孝子在他媽那裡日夜守候著。
“如果你是來勸我把孩子帶給你媽看看,你還是省省吧。”
雨凡淺色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痛心,雙脣囁嚅兩下,我調轉身子,不去看他臉上糾結的表情。
“廖先生,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路人比較好,至於公司合作方面的事情,我也會盡可能的終止,以後我們兩人就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杜鵑,孩子是我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血濃於水的親情也是無法改變的。”聽著她生疏的稱呼,他整顆心如刀絞一般疼痛起來,心中雖早就有預感,這一天會降臨,可是他卻無法淡定的去接受。
聞言,我抱緊懷中的孩子,緩緩轉過身子,“這個你大可以不必去操心,我會給孩子找到一個合適的監護人,更會好好地守著這個秘密,就是退一萬步講,如果哪他要是知道了,我會給他選擇的權利,他要是願意回到你的身邊,我也無話可說,更不會去阻止。”如果這樣,也只能說,我這個母親做的不合格。
“杜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能,我已經破格給你太多的機會,爲了你,我覺得自己已經變得不再自己,可你後來還是深深的傷害了我,留在你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安全感,我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你只不過是我腦中一個完美的幻想,夢醒以後,我才發現,我要的並不是你這樣可以隨時讓我落盡萬丈深淵的人。”
而是一個可以包容我所有的小任性,在我疲憊時給我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或許這個人不是我愛的卻是愛我的,不需要轟轟烈烈,更不需要刻苦銘心,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就夠了。
“我可以承諾以後可以給你安全感,給孩子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給······”
“廖先生,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不想再次無休止的重複,我折騰夠了,也任性夠了,我的心疲了,如果你真的愛我,我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各自的人生,在這裡我祝福你,可以找到一個跟你共度一生的女人。”
說完,我對他輕點下頭,好似在跟他說,我們的一切就到此爲止,不管前塵往事再難忘記,也讓他隨風而去吧。
“杜鵑······”雨凡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用力之大讓我雙眉都要打起結來,我看著那隻握著我胳膊已經骨節開始泛白的大手,我冷下語氣,帶著一絲警告,“放手!”
中午吃飯的時間,走道中的人並不多。
即便是看著我們此刻的模樣也以爲是一對夫妻發生了一點爭執,並沒有人停下來圍觀。
“我做不到,你應該清楚,我對於喜歡的人多麼執著。”三十多年的人生路途上,只有兩個女人走進他的心裡,一個是趙倩,另一個就是她,他用了十幾年的時間纔將趙倩忘掉,他覺得想要忘記杜鵑,十年不夠,二十年或許也不行,三十年他不敢想象。
他已經不再年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蹉跎。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胳膊上的力道忽然增加,我差點驚叫出聲,用力掙了下,“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這樣拉拉扯扯有損形象,所以,請你放手。”
或許也是剛剛察覺自己的力道有些太重,雨凡慌忙放開我的胳膊,“對不起,是不是很疼?讓我看一下。”
說著他就要拉起我的袖子,我面無表情的躲過他的手,“就像現在,你已經弄疼了我,再說道歉有意思嗎?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必須去承擔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而我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所以再努力改過。”
試圖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去忘記他。
雨凡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話中的每一個字都擊打在心上,她說的很又道理,自己也都懂,可是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放手,更忘記不了她。
一想到她的將來跟自己無關,他的心就疼的痙攣,恨不得立馬死去一般。
“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想要你原諒我,就將那枚鏡子復原,這話還算嗎?”
我嘲諷的笑了一下,“廖雨凡你醒醒好不好,我覺得連上小學的孩子都知道破鏡難圓,你的年齡早就已經過了那個年齡階段了吧。”
雨凡的眸色變了變,雙脣抿了一下,“你只需要告訴我當時你的話算不算數。”
不想再跟這個固執的男人在去說這個無聊的話題,我快速轉身,“要發神經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繼續。”
雨凡快速的扯著我的胳膊,“我是不是在發神經,你的心裡應該很清楚。”
“廖雨凡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我死皮賴臉的要嫁給你的時候,你視而不見,現在我想通了,要離開你,你卻這般糾纏著我。”
我長長的嘆息一聲,“或許我們早就應該醒過來了,其實再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寧願嫁給一個路人也不會選擇跟你走進婚姻的殿堂,在這段婚姻中,我除了失去了所有的尊嚴,就是受到了太多的傷害,唯一得到的就是我懷中的這個孩子,可是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不會生下他,當時是我太自私,纔會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祝福,更沒有親人的關懷,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她的絕情的話語,好似一個個堅硬的鋼針硬生生的扎進他的心間,讓他的整顆心血肉模糊,疼的他的手都開始不停的顫抖起來。
“不管你怎樣後悔,這段感情已經開始,雖然你已經中途叫停而我卻想堅持,我會緊緊的拉住你的手,不會讓你離開我。”
聞言,我臉上的嘲諷的笑容越發擴大,“我已經脫離軌道,即使你用再大的力氣也拗不過我要掙脫你手的決心。”
雨凡的眼中氤氳出一層霧氣,我將臉別向一邊,“雨凡,放手吧,相信我這個決定對誰都好。”
說完,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他的手,闊不向我爸的病房走去,我的眼睛微微溼潤,心也開始泛起一陣疼痛,我們之間已經隔開萬丈深淵,永遠跨不過去。
“杜鵑······”站在原地的雨凡無力的叫了一聲並沒有再次追上去,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喉結滾動幾下,調整一下臉上的表情,推開身前不遠處那扇緊閉的病房門。
聽到腳步聲,躺在牀上並沒有真正睡去的千浩澤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出現在視線中的雨凡時,他又再次閉上眼睛。
“你好像走錯病房了,我這裡不歡迎你。”
“謝謝你那天奮不顧身救了杜鵑母子。”
“我想這句話應該用不著你來說,杜鵑是我的女朋友,那個孩子叫千哲就他們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
這句話戳到了雨凡心中的痛楚,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廖總,我只是一個小酒吧的老闆,跟你做生意好像還有點不夠格。”
千浩澤吃力的起身倚在牆上,冷冷的目光一直跟雨凡的視線相撞,一個冷靜,一個帶著一抹讓雨凡看不懂的仇恨,雨凡緊緊的皺了下眉,嘴角不自然的輕勾一下,就算是仇恨也是他不是嗎?畢竟是眼前這個男人搶走了自己的女人跟兒子,然而他這般仇恨自己又是爲了那般?
靜謐的病房中,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過了半響,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的雨凡再次緩緩開口,“我知道你的雙腿可能會落下個終生殘疾,我可以竭盡全力幫你找人治癒,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離開杜鵑。”
千浩澤冷笑幾聲,“可笑!真是一個唯利是圖的生意人,杜鵑已經決心離開你,跟我在一起,你就用這種辦法讓我再次傷害她一次,你還說自己真正的愛著她,在我的眼裡,你就是自私的徹底!我千浩澤現在就告訴你,就算是這輩子都不能站起來,我也會照顧她們母子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他們回到你這個永遠只爲你自己著想的男人身邊!”
千浩澤激動地話語響徹整個病房,在雨凡的耳邊炸開,久久迴盪。
聞言,雨凡的臉色陰沉下來,手也不由得緊緊攥起,發出一陣骨骼咯咯的聲響,額上的青筋也開始暴跳起來,忽然,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他身上的怒氣煙消雲散。
過了許久,雨凡雙脣輕動幾下,“或許你說的對,你纔是那個真正愛她的人,杜鵑是個好女人,你以後要好好地照顧她,如果哪一天,我發現你辜負了她,我很毫不留情的將你折磨到死。”說完,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轉身向病房外走去。
他得好好地反省自己,在這場愛情中,他到底做錯在了哪裡,錯了多少。
目送著雨凡的背影消失在病房中,千浩澤的臉色變了變,好似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閉上眼睛,眼珠子動了幾下,緊攥的手緩緩鬆開,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自己何嘗不是再傷害她?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接近她的目的,會不會恨自己,想到這裡他用力的捶打著身下的牀,悔不當初,他想瞞著她一輩子,可是一輩子那麼長,他真的能瞞得住嗎?
如果到時候她知道會不會更加痛不欲生,世界上所有的棋局,在佈局之前都做了周密的部署,覺得可以萬無一失,可是誰也不曾想中途會發生變化。
晚上的時候,當我再次來到千浩澤病房的時候,無意中瞥見他手上紅腫一片,我想開口問他,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站起來的。”
“杜鵑,不是······”
我對他擺了擺手,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心裡有愧疚,可是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還那麼年輕,失去雙腿肯定是一個小的打擊,你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杜鵑,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你能留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我讓我······”
“你躺在這裡,我跟千哲怎麼辦,誰來照顧?告訴你哦,我可不想到時候忙完公司的事情,還要回來照顧你和孩子。”
千浩澤聞言,拉住我的手,“你放心,我會讓自己儘快康復的。”
我看著兩人的手,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的手中掙脫。
“哦,對了,剛纔警局有人打電話跟我說,趙斌的事情開庭太過倉促,有些證人證言並沒有採集齊全,讓我明天去警局再重新備一下案。”
語落,我清楚地察覺到他握著我手的力道一鬆,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有些僵硬,“怎麼了,是不是想到那天出事的場景了,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千浩澤點點頭,“既然他已經伏法了,我覺得再去備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天冷,你又要帶孩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知道他是在心疼我,我對他微微一笑,“你或許在洛城市生活的時間不長,對洛城市的辦案手段不太瞭解,如果他們要是請你,你不去,他們或許會主動上門請你。”
所以爲了避免麻煩,我明天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杜鵑······”
“好了,明天我記得給孩子穿的暖一點,還會找個人照顧你。”
聽到我這麼說,千浩澤並沒有再反對。
見到懷中的孩子張著小嘴,打起了哈欠,不一會嘴上還吹出一些小泡泡,我被雨凡給破壞的心情就開始好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孩子由於照顧的周到,已經開始恢復到之前的胖乎乎的模樣,摸起來手感十分的好。
一心都在孩子身上的我並沒有注意千浩澤此時臉上表情的變化。
當天晚上,我給雨晴打電話,讓千浩澤,她遲疑一下最後答應。
第二天一早,幫我爸收拾一下,我就帶著孩子來到了警局,我說明來意以後,有人就過來幫我做詳細的筆錄。
做完筆錄之後,我剛欲起身卻被警察叫住,“怎麼了,警察先生,難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見他的臉色有些凝重,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希望他接下來的話,不是什麼壞消息。
“趙斌的事情,我們已經重新調查過,知道這次他回來,是一次有計劃的預謀,至於跟他一起涉案的同夥,我們也已經差不多都抓到了,只不過現在還少了一個。”
“誰?”
聞言,我的心中一緊,快速的問出口來,畢竟只要有一個人流竄在外都會對我和孩子的安全產生威脅,我們的生活還剛剛開始要趨於平靜,我不能再讓任何人來破壞。
“你先別激動,雖然趙斌沒有開口,但是我們經過調查,得知他的家庭成員中有一個嫌疑最大的,那就是他的表弟,只不過這個人,我們查了那麼久都沒有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所以我們今天找你來,除了備案之外,就是讓你注意身邊有沒有可疑的人出沒,注意安全。”
走出警局的時候,我的雙眉一直緊皺不展,從警察口中得知,趙斌的這個表弟三十出頭的年紀,體貌特徵不詳,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擔心,生怕他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快速的身手打車要回到醫院。
一直等候在警局門前的雨凡,見到她的神色如此慌忙,以爲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快速將車子停在她的身邊。
下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
我緊張的拉住他的胳膊,剛想對他說出實情,可想到昨天才剛剛跟他劃清界限,說這些好像有些不合適,我又快速的鬆開他的手,向他車後走去,再次伸手打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我們不能回到從前,你也不用跟我這般生疏,畢竟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見到她剛纔欲言又止的著急模樣,他也開始擔心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等車,可是今天的出租車也邪門了,接連過去幾輛不是嗖的一下沒影了,就是載客,我臉上的焦急更盛。
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的雨凡,伸出手拉著我就向他的車走去,“廖雨凡,你給我放手!”
“天冷,孩子要是凍著了可不好,上車,我送你回去。”
看了下懷中的孩子,我踟躕一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