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山,紫雲峰
風逐月和如茵正在一樓會客堂裡坐著說話,談笑間忽聽隱隱有破空之聲傳來。風逐月臉色一變,如茵眼前一花,就見紫影一閃,姐姐人已掠至門外。
後知後覺的如茵猶疑著慢慢起身走到門外。姐姐正擡頭望天。
東方天際,彩雲之巔,有一道比天之藍色更靚的藍光正疾速而緩慢地向這邊飛射而來。
風逐月緊盯著那一道疾馳而來的藍色毫光,美目之中晶光漸亮。
如茵徐步來到小小激動了一把的姐姐身邊,弱弱擡頭看了一眼那一道飛馳而來的藍光,目光落在她那微微有些顫抖的身子上。來人是誰,從她那份激動和熱切的眼神中已然表露無遺。
破空銳嘯,越來越響,響到極致戛然而止。一藍衣男子在二人身前一丈處落定,站在原地,一臉微笑地看著二人。
如茵總覺得這傢伙看似笑容憨傻,麪皮子底下其實笑得猥瑣得緊,心裡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淡淡的厭煩情緒。
“月妹”藍衣男子春風滿面,擡腳邁步間對著風逐月開口輕喚了一聲“我來……”
不料來字**未落處,嘴卻已被女子紅脣狠狠地堵了個嚴絲合縫。後面的話,忽然間好像變做了喉嚨中的咕嚕音,最後,真的就變作了唔嗚的咕嚕音。
一步還沒跨出,在如茵看來猴急得不像話的風逐月已攀附上了他的腰身。貼合收緊,有如韌藤盤大樹,緊緊交纏密不可分。
這蠢稚丫頭!蠢不可耐!……傻不可教!……麪皮真厚,堪比大鳳凰城的城牆拐角!……,莫名來氣吃酸的如茵這般想。
未雨之先的二人有自己的套路,而且是熟門熟路,更日新月異,推槊若輕……,此刻心無旁騖,忘情纏綿。
一丈之外的如茵看得臉紅心跳,雙頰漸泛微熱。有心想要轉身回屋,卻不料這眼前一場真戲開幕式似有惡魔怪力,緊緊把她的視線結束,狠狠攥在手中,再用手掌纏繞幾圈,迫使她不得不目不轉睛,瞪目啓脣,屈服在這魔力的淫威之下,轉頭不得,更遑論擡腳轉身。
她互握在一起的兩隻小手的手心已微微浸汗,不覺間喉嚨有些發乾。心裡彷彿有熱浪狂涌翻騰,怒濤拍岸,竟是心跳得愈加厲害了,幾乎就要破胸而出。
值此窘迫關頭,忽地藍紫虛影一閃,從她身邊疾掠而過。疾風撲面,香中帶臭;香是再熟悉不過的天下人間獨一無二的淡淡幽香,臭是不算太過陌生的某兩個字的前綴,只單單可以會意,言傳不可得矣。
眼前熱火潑辣的景象恍惚之中消失不見。
風過無痕!
忽然她心裡一空,茫然間機械回身轉頭。不料視線還未及房門,耳中遽然傳來顛鴛倒鳳、舉輕若無之陣陣糜音。大駭之下動機全無,愕然中心跳之聲驚若擂鼓,在胸口處炸響。
她下意識地惶急擡起雙手,像一個稚童畏懼即將炸響的鞭炮,慌張著用食指堵住耳朵,緩緩蹲下身子,指望著如此便可以將這勾魂的糜音拒之門外。然而那可怕的聲音竟如附骨之蛆,彷彿可以不經過耳朵便可以直接傳入腦海,甚至伴之而來的,還有那刻骨曾相識,常憶常更新的不堪入目不可描述的原始畫面。雖然朦朦朧朧,卻似乎觸手可及,如親身經歷,似假亂真。內心當中,仿如千萬蟲蟻不停噬咬,冥冥中,身子某處似與那腦中映像遙相呼應,由微入漸,幾不能自拔。
ωwш? TTKдN? ¢ ○ 又至何時,雲雨消散,風逐月衣衫潦草,烏亮的秀髮如瀑懸垂,披肩越臀,略分幾綹順掠挺翹前峰及腰,已默默站在她的身後,淚流滿面。
可憐的女子,雙膝跪地,兩隻小小的指頭還塞在耳中。她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彷彿若非如此便會窒息而死。
姐姐深深知道,妹妹已時日無多。卻不能在最後的日子裡,擁有本該屬於自己的生活。她跪下,把妹妹單薄的身子緊摟入懷,心如刀割……
次日清晨,三人坐在一樓廳中,風逐月把如茵抱在懷裡,就像一個心碎的母親,正抱著自己病入膏肓的女兒。
“你去一趟苦寒冰原,把你跟殊暮發現的那塊天外玄冰帶回來”風逐月聲音平淡,似乎不帶有任何情緒,卻自有一股不可違逆的威嚴飽含其中。
南宮棲鳳沒有回答,他知道她心疼妹妹,很疼很疼的那一種,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就是割在心上的那把刀。他默默點頭,轉身欲走,因爲他眼中有淚,怕被她看見,他也心疼自己的妹妹,很疼很疼的那一種,疼到願爲她赴湯蹈火,刀山劍林。
“娘,你別讓他去了,聽說那裡……”
“放你孃的屁!”風逐月勃然大怒,星火就炸!還不等她把話說完,便粗暴地打斷了她。
如茵嚇得一哆嗦,登時噤若寒蟬。乖乖地貼在她的懷裡,小手指頭討好似的不停地擺弄著孃親的衣領,再不敢言語。
再一時,破空銳嘯陡而再度響起
……漸行漸遠。
女兒,你知道嗎?若不如此,娘沒辦法活下去,真的沒辦法活下去。娘死了,那藍衣人也沒辦法活下去,
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