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妃被皇帝此時的樣子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作爲皇帝的妃子是不能直接去注視外臣的,可是此時看到陛下這個模樣,塵妃也不顧及平時的規矩了,順著陛下的視線看去。“碰”酒杯落地的聲音,塵妃的手鬆了,杯子從手裡滑落了。
這一響聲將他們幾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他們立刻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這場宴席在他們幾人的懷疑中度過。
一出宮門,安恆就停在安鬆的馬車前,就這樣站在那裡,不語。安鬆奇怪馬車爲什麼沒有動,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父親。”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恆兒如今你已經是鎮遠大將軍了,功成名就,難道就不能忘記她,找個更加適合你的?”
“父親你曾教育孩兒,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做事要有始有終。如今我對她是真心的,若是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會終身不娶,因爲這樣做才能對得起我自己。”
安恆知道父親早就知道他對安歌的感情了,否則也不會偷偷的將那塊他送給安歌的墨玉拿走的,安鬆他都明白。
“好吧。”安鬆聽到他說的話不知道是何種感受,這是自己養了快二十年的孩子啊,他心裡是怎麼想他,他能不知道嗎!“她去了天山,已經走了好幾日了,若是你現在出發馬不停蹄的趕路有可能會在天山入口遇到她……”
安鬆看到安恆轉身就走的樣子就知道他去追她了,安鬆只好將沒有說完的話留在自己的肚子裡了。
安恆從邊疆回來就沒有休息過,如今剛從皇宮裡出來又出發了,他要去找那個人,他不能讓自己後悔,不能!
皇宮中,因爲安恆的樣貌,皇帝,塵妃和念念三人坐在一起,思考著同一個問題。
“父皇,今日安將軍的樣子您也是仔細看過了,你有沒有覺得一些不一樣的感覺。”首先是念念說的話,這個問題她從看到安恆的第一眼就想知道答案了。
“塵兒,我記得你跟我回來時說過,咋們的念念還有一個哥哥,只是在當年事發的時候不見了。”
“是的,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爲他已經沒有了。可是今日看到安太醫的犬子安恆我覺得我們的孩子還活著,或許就是他也說不定。”
任何一對父母親在得知自己的孩子還在這個世上,而且過的還很好,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欣慰的事情。
皇帝派了暗衛前去仔細查看當年的事情,他要知道安恆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如果是,那皇位定會傳給他,自從太子死後,自己的那些兒子中再也沒有一個可以繼承大位的人了。而此時出現的安恆是一個不錯的人才,他也有這個資格。
就在暗衛領旨離去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快速的離開了,在孤寂的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他在皇宮中來去自如,沒有一個人發現。
“誰?”靳池一下子從牀上做了起來,他被一種感覺驚醒了。他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而在黑夜中的他是被動者。靳池不甘心,他要做一個主動者。他從牀上下來,摸到牀邊的佩劍拿在手裡,窗外的夜空中沒有星星也沒有一絲月光。他小心翼翼的往外室走去,他慢慢的移動,沒有發出絲毫的響聲。
來到外室,他感覺到周圍什麼都沒有。他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同。他放下心來,緩緩地來到桌邊,點燃蠟燭,室內一下子就明亮很多。將佩劍放在桌上,因爲剛纔過於緊張,靳池覺得有著口乾,他隨意的倒了杯茶喝到。
“有人都要將你的皇位搶走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喝茶!”一個聲音在靳池的身旁響起。
靳池被這突然出現的響聲嚇了一跳,坐在他對面的男子是何時出現的,又是何時倒的茶。這個男子的速度真的很快,快的這些事他都做了可是靳池都沒能發現。靳池將手慢慢的向桌子上的佩劍移去。
“嘭”靳池的手剛拿出去,佩劍就這樣快速的向他身後飛去,最後沒入牆中。
靳池看到只剩下劍柄殘留著的牆壁,心裡咯噔一下。看來這個男子的內力很是深厚,如果他想要殺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這個男人還是如此優雅的喝著杯中的茶,彷彿剛纔的那個動作不是他做的一般。
靳池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一下,重新端起茶杯道“這位朋友深夜到訪不會就是來同我喝茶的吧?”靳池利用喝茶的空檔仔細的看向那名男子,只見他穿著一身黑衣,寬大的斗篷將他的臉遮住大半,從他僅露在外面的嘴巴上可以看出此時的他在笑,是一種不屑的笑。看來他沒有將作爲皇子的靳池看在眼裡。
“老皇帝覺得安恆是他失蹤多年的皇子,正在調查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一旦證實他的身份就是皇子,那麼老皇帝就會把皇位傳給他。”那男子將自己手中的茶喝完後就將杯子放在手中,用大拇指和食指互相轉動著。
“你爲什麼會告訴我這些,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被證實的消息。”
“誰讓安恆不能繼承皇位我就告訴誰。”意思就是誰能殺了安恆他就幫誰登上皇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沒有誰是不願意坐的。
“你恨他!”靳池說的是肯定的答案,而不是問題。如果不是恨他爲什麼會想盡辦法殺他呢!
“恨?”那男子手指一轉將杯子握在手中,手再次打開時剛纔還是杯子此刻已經成爲了一堆粉末。
靳池看著粉末從他的手中灑落下來,他隨著粉末視線一路來到地上,等靳池再次擡頭時,桌前已經沒有了那個男子的身影。粉末還在空中繼續下落著,而他已經不在了。他真的是個高手,因爲他的來去根本沒有一絲痕跡。
如果沒有地上的粉末和牆上劍柄的提示,靳池覺得剛纔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他的手下也有武功高強之人,就這個男子,靳池覺得自己手下的人對於他而言就是螻蟻一般。
整整五日,安恆馬不停蹄的趕路,就是想早一點見到安歌。途中安恆也經過了那家茶鋪,茶鋪的老闆依舊熱心的爲各路的趕路人準備燒好的茶水,告知路人他知道的事情。
“歌兒,等我,一定要等著我!”安恆在心裡說道,又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後跟著幾行人,那些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安恆看,可是安恆一心只想著安歌快點趕路,沒有注意到這些不一樣的地方。
天山腳下,安歌被困在這裡已經有兩三日了。這是一個洞穴,因爲裡面的雪被掏空了,可以容得下一個人的身體。越接近山頂,雪就下的越大,看到洞外的雪,安歌覺得如今這裡已經有暴風雪的趨勢了。
安歌必須趕在暴風雨來臨之際到達山頂,因爲大雪四周看不到一隻可以食用的動物,而她帶來的乾糧也已經快沒有了。雖然安歌一直生活在天山之上,但是她從沒有下過山,因爲鬼醫不允許。所以對於上山的路安歌也只能憑著感覺了。
安歌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就算運氣好沒有被大雪掩埋也可能會因爲沒有吃的而餓死。所以她必須要抓緊趕路。外面的雪又下大了,安歌看不清前面的情況,雪花被風吹著打在她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前行一步都有極大的阻力,安歌將身上厚厚的衣裳有緊了緊。走了兩三步,安歌艱難地看著前方的情況。有人,前方有一個人影,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安歌知道那就是一個人的身影。
近了又近了,那人戴著一頂很大的帽子,從身形上看是一個男人,頭低著安歌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他的一隻手撫上了另一邊的肩膀,安歌順勢往下看去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線條。他受傷了,鮮紅色的血滴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很是奪目。因爲雪下的太大了,有些血跡已經被雪花覆蓋了。
他們之間只剩下幾米的距離了,那個人沒有從安歌的身旁經過。而是就這麼擋在安歌的面前,沒有殺氣,這是安歌第一感覺。那個人將頭緩緩地擡了起來,看著面前的安歌,嘴角微斜道了聲“歌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安歌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他不是回京受賞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是怎麼受的傷?安歌的心裡有太多的問題要問。
“大哥,你怎麼會……”
“歌兒,我……”安恆有些虛脫了,腿一軟差點就要倒下去了。安歌趕忙將他扶著,向剛纔自己躲雪的地方走去。血又流了一路。只能容下一人的洞穴因爲多了一個人顯得擁擠起來,雪似乎比剛纔還要大。安恆已經昏了過去,安歌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來爲安恆包紮傷口止血。安恆的臉因爲失血過多已經有些蒼白了。
天色越來越暗了,雪卻沒有要停的意思。安恆的脣因爲缺水有些發乾了,安歌用手捧起雪用自己手的溫度將雪融化。雪水順著指縫滴在了安恆的脣上,因爲速度太慢,而安恆此刻又迫切的想要更多的水,於是安恆的脣就吻住了安歌的手。
突如其來的溫熱感,使安歌的心跳更快了,她的臉此刻不知道是凍的發紅還是害羞的發紅。她的心裡是開心的,因爲喜歡他。
“歌兒…歌兒…歌兒…”迷糊中安恆叫著安歌的名字,是那麼的動聽好像可以將周圍的冰雪都融化一般。他的聲音是有魔力的,否則安歌怎麼會沉溺在其中。解了渴的安恆終於安靜了下來,不在說話了,這麼多天不停的趕路,此刻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看到安恆熟睡的臉龐,安歌也閉著眼睛迷了一會兒。
“嗷嗚……”“嗷嗚……”“嗷嗚……”叫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安歌再次醒來時,是被洞外的叫聲驚醒的。這是狼的叫聲,安歌探出頭去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雪已經停了,月光照射在雪地上,周圍更加明亮了,藉著亮光,安歌看清楚了周圍的情況。
狼,都是狼。狼一般都是集體出動的,看來就算雪已經將血跡遮住了,但是狼還是嗅到了血腥味,所以它們纔會出現在這裡。安歌看了看狼羣又看了看安恆,她不能將安恆一個人丟在這裡。
狼也是一種聰明的動物,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前它們也不會貿然行動的。但是它們的耐力很強,它們可以一直在洞外等著,等著裡面的食物出來。在狼羣最後面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一隻和雪一般顏色的狐貍動了,只見這隻狐貍飛快地向山頂奔去,好像身後有敵人在追一般。
已經過去兩日了,安恆依舊是清醒和昏迷交替著。爲了隨時提防狼羣的進攻,安歌一直沒有休息,最後僅剩的乾糧也吃完了。此刻只要是困了就吃一口雪清醒一下,餓了也吃口雪。安歌很佩服洞外的狼羣,因爲它們不吃不喝不睡的守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安歌又是一陣頭暈,她急忙將一大口雪塞在嘴裡。冰冷的雪讓安歌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安歌偷偷的往洞外看去,狼羣依舊在哪裡。天色有些灰濛濛的,可能又要下雪了。
“歌兒……”安恆終於清醒了,不在迷迷糊糊了。已經很久沒發出聲音的他,此刻的聲音有些沙啞。安恆醒來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安歌,他很高興。他很想抱一抱安歌,可是身體過於虛弱,他需要些時間恢復體力。他暗自用內力調節體內的血脈。不一會兒他的外表上看去已經不像是受過傷的人了。
“歌兒,大哥定會讓你安全的離開。”安恆說著起身就要向洞外走去。他知道是自己受傷流出來的血將狼羣引來的,只要他一出去,狼羣就不知道里面還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