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一雙血腥的手在眼前不停的晃動,朱媽倒下了,接著阿西也倒下了,還有安福以及似夢谷幾百人一個一個倒下了,爹也慢慢倒下了,就在自己的眼前,倒下了。
她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說:“他,終於死了,那,你呢……”
“爹……”她尖叫著醒來,淚水夾雜著汗水流下。她的尖叫被黑暗吞噬,沒有人聽到。
夢裡鮮紅分外刺眼,她想去幫爹,可是她卻動不了,她想喊叫,卻發不出聲,那一切都那麼真實。
清晨陽光照入屋子,翎風輕輕的敲著門,久久見屋內沒有動靜,有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爲什麼小依和杏子沒有在門外守著?慌忙推開屋門,屋內已不再是昨日的雜亂,被褥整潔地鋪在牀上,卻不見寧墜兒。
桌上的一張紙條吸引了翎風的視線,拿起紙條,上面寫著好看的字體。
師兄爹不在了,似夢谷就靠三位師兄了,寧墜兒在此道別,帶小依與杏子爲爹報仇,勿念,勿尋,仇報後定回。
寧墜兒筆。
霎那間,翎風感覺好像被一道雷劈中,寧墜兒,寧墜兒走了,她要去報仇……
手中的紙緩緩落下,像一片枯萎的樹葉,毫無生氣,就那樣沉沉落下,沒有人看見剛剛滴上去的一滴淚,一個男子今生的第一滴淚。
“我纔不叫你師兄呢,別人的師兄都對他可好了,你總是不理我,你不是我師兄。”
“師兄快看,月季開花了,我去找爹看。”
“我要練武,我要練武,師兄教我練武吧。”
回憶涌上心頭,從小時剛回谷裡時那可愛的小精靈長成現在古靈精怪的美麗女孩,所有與她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一一在他心中閃過。
“大師兄,小師妹,出來了。”蕭翎雨和蕭翎雲慢慢走了進來。
“師兄,怎麼回事?”翎雨看見屋內的情景,小師妹也不在,慢慢張口。
凌風默不作聲,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張紙條,翎雨慌忙撿了起來看了看。
“大師兄,我們去找她?”凌雲試探著問。
“算了,找到她她也不會回來的,我們派人保護她就行了。”翎風看了一眼紙條說,“我們要努力把似夢谷重新組織起來,不要辜負了師父。”
“是,大師兄。”
從江南到國都鑾帝不遠,騎上快馬一天差不多就能到,可杏子不會騎馬,與小依同乘一騎,速度只得減慢。
三名女子騎在馬上走在人煙稀少的山谷中,一路也分外安靜。突然一聲巨響,無數黑衣人出現在她們面前,杏子嚇得哆哆嗦嗦,而寧墜兒和小依卻很鎮靜。
“哈哈,這麼美的女人殺了可惜,不如先讓兄弟們嚐嚐鮮。”領頭的男子庸散地笑道,說完對身後的男子使了個眼色,後面那名黑衣人陰險的笑著緩緩走向寧墜兒。
就在那名男子伸手抓住寧墜兒的一剎那,寧墜兒一個漂亮的後手翻捏住男子的胳膊,再使勁一扭,只聽“咔吧”一聲,男子尖叫聲便劃破長空。
“臭娘們,兄弟們上,今天便是你們的忌日。”說罷,黑衣人一哄而上,寧墜兒和小依把杏子藏好便抽出寶劍,與黑衣人廝殺起來。
遠處行進的一支隊伍聽到那一聲尖叫,覺得無比刺耳,前方馬上的青衣男子本不想管這等閒事,可又響起的吵鬧聲中似乎夾雜著熟悉的聲音,他一驚,忙扭頭喊道:“青衣,帶上人馬跟著我。”說罷便騎馬尋聲遠去,留下一臉迷茫的青衣。
這邊的寧墜兒和小依已經和黑衣人打得不可開交,寧墜兒和小依也算得上武林上的高手,但畢竟是多人圍攻,慢慢就顯得應付不過來了。
遠方突然傳來馬蹄聲,漸漸近了,寧墜兒看的出了神,那英俊高挺的青色身影,似乎在剎那間撥動了她的心,微微的顫抖,讓她馬上回過神來,現在沒時間管這些。
可惜已經晚了,一把劍已向她刺來,眼看已經來不及躲避了,耳邊響起了小依和杏子害怕的呼叫聲,瞬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擡起眼,看到了那抹青色的身影以及他俊美的臉,可那張俊美的臉此刻卻扭曲著,顯得無比痛苦。寧墜兒一驚,低頭望去,他的腰間已是一片鮮紅,青色的衣衫已被血染成妖媚的紫色,像是對他們的諷刺。
“連公子,你……”寧墜兒驚訝地說。
連尉遲覓沉默著,疲憊得閉上了眼睛。寧墜兒慌了,扶起連尉遲覓安置在杏子身邊,對杏子說:“杏子,照顧一下連公子。”說罷站起來轉過身去,發現小依就在自己身邊護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人幫她們。
“該死,走。”領頭的黑衣人見來的都是高手,自己敵不過,便叫兄弟們撤。
聽到命令,黑衣人一起跳起,三兩下便消失不見。
“二公子,你怎麼樣?”青衣見連尉遲覓躺在地上,忙跑過去詢問,“快,帶二公子上馬車。”
連尉遲覓聽到後微微睜了睜眼,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青衣忙伏下腰。連尉遲覓在青衣耳邊說了些什麼,青衣點了點頭,便站起身對寧墜兒說:“姑娘要去哪裡,不知可否順路?”
“我們要去國都鑾帝。”寧墜兒微微一愣,答道。
“我們一樣去鑾帝,不知姑娘可否願意順路?剛纔那些黑衣人不知是什麼目的,可能還會找上姑娘。”青衣微微一笑接著問。
“這。畢竟是我害連公子受傷,理應照顧,那就一起吧,打擾了。”
“沒有,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寧墜兒。”
“蕭小姐,請。”
馬車上,寧墜兒看著受傷的連尉遲覓,心中不知道被什麼觸動了,連公子爲了救她竟不惜中劍,此情怎才能報啊?看到連尉遲覓痛苦的臉,寧墜兒心中微疼。
“青公子,連公子怎樣了?”見青衣進來,寧墜兒忙問。
“蕭小姐,叫在下青衣便可,大夫說,公子傷不重,劍沒中要位,只是劍上有毒,可能,可能性命不保。”青衣說道,語氣裡充滿擔心。
“青衣,連公子中的是何毒?不知如何能解?”寧墜兒聽得一驚,忙問道。
“大夫說,公子中的是散。”
“散?用恚犴,祈檠,鴋臨,璺罱,薌桂五種劇毒物質調配,中了此毒五日內必將斃命,世間無藥可解。”寧墜兒喃喃說道,嚇得一身冷汗。
“正是,但大夫說並不是無藥可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世上只有霧散仙人能救,這個霧散仙人常年隱居山林,沒人知道他在何處,而且他性情怪異,找到他也未必會救公子。”青衣感慨地說,語氣難掩無奈。
“你是說,霧散仙人?”寧墜兒不敢相信的問。
“是啊,蕭小姐知道他?”
寧墜兒愣住了,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個老人。
十年前,七歲的小寧墜兒在花園裡玩耍,一不小心落入水中,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牀上,牀邊是一位老人,蒼白的鬍子拖到地上,嚇得寧墜兒哇哇大叫。
“小姑娘,醒來自然性命無憂了。”白鬍子老人輕託鬍子,搖頭晃腦地說。逗得寧墜兒破涕爲笑,咯咯地笑起來。
“小寧墜兒,拜我當師父吧,啊?小寧墜兒。”
“臭老頭,爲什麼啊?”寧墜兒生氣地問,爲什麼要拜這個臭老頭爲師啊。
“小寧墜兒,你將來有劫難啊,如平安度過,日後定當大富大貴啊!”
“什麼意思啊?”
“你還小啊,長大自會明白,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知道麼?”
“知道了,師父。”想到以後有劫難,現在還是乖乖的拜師吧。
“看你的小嘴甜的。”
之後的幾日,寧墜兒便天天和老人在一起學一些醫術,老人也頗喜愛這個淘氣的徒弟。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一天,老人突然把寧墜兒叫道他的屋裡,對寧墜兒說:“小寧墜兒,師父要走了,這些日子你也學了不少醫術,日後一般的病你也可自己解決了,臨走前師父送你幾句話,都在這個錦囊中了,當你不知所措時就打開看看吧,記住,我叫霧散仙人,若有什麼事就到羅居山頂找我吧!”說完不等寧墜兒說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後來爹告訴她,她落水那天本沒有一絲呼吸了,誰知霧散仙人突然出現,將她救活。
“蕭小姐,蕭小姐?你在想什麼?”青衣打斷了寧墜兒的回憶。
“停車,去羅居山。”
“蕭小姐,你確定霧散仙人就在羅居山上?”青衣懷疑地問。
他們連夜趕到羅居山,他又揹著公子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累得不行,可是山上除了雲還是雲,哪有半個人影啊。寧墜兒也走得不耐煩了,便放開聲音大喊:“臭老頭,你在哪啊?”
“小寧墜兒來了啊,哈哈。”遠方傳來霧散仙人囂張的大笑。
“臭老頭,快出來,快點。”
“我偏不出去,小寧墜兒,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是你來求我好不好,怎麼還叫我臭老頭啊?”
“霧散仙人,我家公子重傷,求仙人出來吧。”青衣一聽嚇了一跳,忙喊道。
“好了,師父,霧散仙人,出來了。”寧墜兒無奈地嘆道。
“哈哈,小寧墜兒,這可是你第二次叫我師父,第一次叫我霧散仙人啊!”一個全身白色的老人隨著聲音出現在他們眼前。
“臭老頭,鬍子怎麼還沒長長啊。”寧墜兒見到霧散仙人就跳過去揪起了他的長鬍子。
“哎哎哎,小寧墜兒啊,你下手輕點,讓我看看,呦,小寧墜兒長這麼大了啊,長得好漂亮啊,定是紅顏禍水!”
“臭老頭,你說誰是禍水啊?”
“沒有沒有,對了,你來找我幹什麼啊?”
“啊,忘了,連公子中毒了,臭老頭快救救他。”
“恩,進屋再說吧。”
羅居山頂白雲環繞,白霧瀰漫,似是仙境般美幻,似是仙境般妖嬈。
山上的一間小茅屋中,三人圍桌而坐。
“散,用恚犴,祈檠。”霧散仙人輕輕呢喃。
“臭老頭,你不用說了,就是這個,我都說了一遍了。”寧墜兒打斷霧散仙人的話。
“小寧墜兒,你知道這些,卻有一點定不知道。”霧散仙人面色沉重地說。
“什麼?”寧墜兒一聽忙問。
“這散,是我調配的。”
“那,那你應該知道如何解吧,臭老頭快點。”寧墜兒欣喜。
“可是,這毒我本就是爲有深仇大恨的人調配,所以,所以還未調配解藥啊!”
“什麼啊,臭老頭,還沒調配解藥就拿出來招搖過市。”寧墜兒氣憤地喊道。
“那不知仙人還有沒有方法可解此毒?”青衣沒空聽他們吵架,一心只爲他家公子著想。他派人去調查那些黑衣人,本該早就會有結果,可到現在還。那應該只會有兩個人才能做到讓公子查不出來。
“呃。除非我現在調配解藥。”霧散仙人捋了捋他的鬍子。
“那要多長時間?”青衣說道。
“不確定啊,可能今天就能調好,可能要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