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夏棲夏息兩姐妹愣了半晌,然後互相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公子和小姐,還真是般配啊!
“放我下來尉遲覓!你帶我出來幹嘛?放我下來!”當寧墜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尉遲覓抱在懷裡行走在夜色下,瞬間滿臉羞紅地怒斥起來。
尉遲覓一邊運著輕功,一邊低頭看著自己懷裡滿臉通紅的寧墜兒,笑道,“小墜兒,我帶你去看星星。”語罷,腳尖一點底,便迅速飛上了房頂。
寧墜兒一邊掙扎一邊叫喊著,滿臉羞澀與憤怒。
房頂上,尉遲覓輕輕放下寧墜兒,便坐了下來。
寧墜兒正欲發火,卻被尉遲覓一拉,跌坐在了房瓦上。
“你幹嘛!”寧墜兒摁了摁跌疼的屁股,怒瞪著尉遲覓。
尉遲覓也不言語,只是笑著擡著頭,看著天空。
寧墜兒得不到回答,卻見尉遲覓正仰視天空,臉上不如往常那般輕浮,也不似那天的殘忍,只是很平靜、很溫和得看著天空。似乎此刻,尉遲覓俊逸的臉上,被月光撒上了光輝。
不知怎的,寧墜兒也忽的平靜了下來,滿心的怒氣消失殆盡。
隨著尉遲覓的目光,寧墜兒也擡起頭看向天空,只見黑暗的天空中,一輪圓圓的明月高掛,周圍稀疏的幾顆星星也閃耀著光芒。
“好圓的月亮,好漂亮。”寧墜兒不禁感慨。
尉遲覓依舊看著天空,“是啊,很美!小墜兒,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寧墜兒聞言,不明所以地側頭看向尉遲覓。
尉遲覓輕輕笑了笑,“小墜兒,從山裡出來,不會中秋節都不知道吧?”
“|中秋節?”寧墜兒蹙眉搖頭。
尉遲覓好笑地看了看寧墜兒,“每年的八月十五,就是大家口中的中秋節,中秋節有一個很美麗的傳說,要聽聽麼?”
寧墜兒聽一聽有故事聽,毫不疑問的點了點頭。
尉遲覓在此把目光投向天空,慢慢開口。
相傳,遠古時候天上有十日同時出現,曬得莊稼枯死,民不聊生。一個名叫后羿的英雄,力大無窮,他同情受苦的百姓,登上崑崙山頂,運足神力,拉開神弓,一氣射下九個多太陽,並嚴令最後一個太陽按時起落,爲民造福。后羿因此受到百姓的尊敬和愛戴。
后羿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妻子,名叫嫦娥。后羿除傳藝狩獵外,終日和妻子在一起,人們都羨慕這對郎才女貌的恩愛夫妻。不少志士慕名前來投師學藝,心術不正的蓬蒙也混了進來。
一天,后羿到崑崙山訪友求道,巧遇由此經過的王母娘娘,便向王母求得一包不死藥。據說,服下此藥,能即刻昇天成仙。然而,后羿捨不得撇下妻子,只好暫時把不死藥交給嫦娥珍藏。
嫦娥將藥藏進梳妝檯的百寶匣裡,不料被小人蓬蒙看見了,他想偷吃不死藥自己成仙。三天後,后羿率衆徒外出狩獵,心懷鬼胎的蓬蒙假裝生病,留了下來。待后羿率衆人走後不久,蓬蒙手持寶劍闖入內宅後院,威脅嫦娥交出不死藥。嫦娥知道自己不是蓬蒙的對手,危急之時她當機立斷,轉身打開百寶匣,拿出不死藥一口吞了下去。
嫦娥吞下藥,身子立時飄離地面、衝出窗口,向天上飛去。由於嫦娥牽掛著丈夫,便飛落到離人間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回到家,侍女們哭訴了白天發生的事。后羿既驚又怒,抽劍去殺惡徒,蓬蒙早逃走了,后羿氣得捶胸頓足,悲痛欲絕,仰望著夜空呼喚愛妻的名字,這時他驚奇地發現,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潔明亮,而且有個晃動的身影酷似嫦娥。他拼命朝月亮追去,可是他追三步,月亮退三步,他退三步,月亮進三步,無論怎樣也追不到跟前。
后羿無可奈何,又思念妻子,只好派人到嫦娥喜愛的後花園裡,擺上香案,放上她平時最愛吃的蜜食鮮果,遙祭在月宮裡眷戀著自己的嫦娥。
百姓們聞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後,紛紛在月下襬設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從此,中秋節拜月的風俗在民間傳開了。
“好美的傳說!”寧墜兒聽著尉遲覓講述完這個美麗的故事,不禁開口感慨。
尉遲覓定定地看著眼裡閃著淚光的寧墜兒,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后羿既然得來了不死仙藥,竟然不自己吃掉,反倒是促成了這場悲劇!”
寧墜兒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尉遲覓,“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自私的!后羿愛他的妻子,所以不捨得拋下他的妻子,這有什麼錯?”
尉遲覓看了看滿眼不服氣的寧墜兒,不語。
半晌,再次開口,“小墜兒,你知道麼?中秋節因爲這段故事,以至於成爲了人們思念家鄉的節日。”
寧墜兒聞言,忽的一愣,腦海中瞬間出現了爹爹和孃親那面容。
算算日子,自己離開忘憂谷已經好幾個月了,期間發生了好多的事情。認識了爹爹所說的很厲害的王爺,認識了江湖中赫赫有名同時也是全國首富二公子的尉遲覓,還有芩兒、狗兒以及那個滿身貴氣的乞丐於梓生。最最主要的是,那個陪她很久很久的丫頭小五。
想到小五,不禁又有些落寞了。這麼一箇中秋夜,小五會不會想念她的爹孃?會不會想念自己呢?小五嫁給古虎,過得幸福麼?
小五離開自己算起來也將近一個月了,所幸身邊又有了夏棲和夏息的陪伴,否則她一定會很不習慣。
說起來,她似乎該教夏棲武功了。自己當時死纏爛打了那麼久,可不能白費功夫了。
想到這兒,寧墜兒興沖沖地擡起頭想要告訴尉遲覓,卻見他一臉沉思地擡頭,仰視長空上那輪圓月。
此刻的尉遲覓,眼底怎麼有淡淡傷感呢?
似乎感覺到了寧墜兒的目光,尉遲覓低下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寧墜兒,她的眼中透著些興奮和好奇,還有一絲……動容……
“怎麼了?”尉遲覓斂了眼底的憂傷,好笑地拍了拍寧墜兒的腦袋問。
“我想問,你怎麼了?”寧墜兒好奇地盯著尉遲覓,剛剛他眼中的神情,讓她心裡也不禁柔軟起來。
尉遲覓聞言,身子微微一僵,在此把目光投向頭頂的圓月,然後緩緩開口,“小墜兒,娘是什麼呢?”
“啊?”寧墜兒聞言,不禁迷茫起來。這是什麼問題啊,什麼叫娘是什麼?
可是看到尉遲覓眼中再次出現的憂傷,寧墜兒還是嘆了口氣,開口,“娘就是生下我的人,也是一輩子會對我好的人。世界上,只有孃親纔會那樣慈祥而永遠無條件地愛我。”
“是麼?”尉遲覓聞言,眼睛裡似乎有什麼閃了閃,然後暗淡下來,“小墜兒,我沒有娘,從小就沒有了。娘在生下霜兒之後就死了,那時候,我才三歲……”
寧墜兒一驚,原來是這樣,所以,他的憂傷是因爲這樣。
“小墜兒,爹爹很愛孃親,所以也很愛我們。可是,孃親懷著霜兒那年,武林正亂。上官成那個老賊把嶽盟主逼得跳崖,然後又搶了盟主的位置,全江湖都被他欺騙著,只有爹,只有爹知道他是多麼忘恩負義的人。爹、嶽盟主和上官成本是八拜之交,是在月亮下面發過誓的,但是上官老賊卻逼得嶽盟主跳崖。”尉遲覓說著,眼中漸漸籠出了一絲冰冷的恨意。
“小墜兒,都是上官成那個老賊,不然我娘不會難產。都是他,道貌岸然得當著他的大俠,口口聲聲爲江湖,卻暗地裡害的江湖人心惶惶。爹氣不過,卻念及舊情不願與他爲敵,於是退出江湖。可是他……他竟然懷疑爹爹要強他的代盟主的位置,不念救恩刺殺爹爹,娘就是這樣生下了霜兒,就是這樣在我眼前,難產死在了那些殺手的身邊。”尉遲覓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深,深深地刺痛了寧墜兒。
她口中的上官成,應該就是現在的代盟主。可是上官盟主的聲譽,似乎不錯啊!
“他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所有人都被他僞裝出的忠義道德騙了!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把他拉下他最在意的盟主的位置,我要他死在我手下,爲我娘報仇!”
尉遲覓說得咬牙切齒,目光突地迸發出無盡的恨意。此刻他眼中的戾氣,就好像那天面對金大龍的時候的一般,駭人的殘忍。
寧墜兒心中一驚,此刻的尉遲覓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似乎隨時都有咬死人的危險。
不知從哪兒生出的一種想法,寧墜兒猛地撲了上去,緊緊抱住尉遲覓的身子,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輕輕喚著他,“覓……”
擁著尉遲覓的寧墜兒明顯感到他的身子一僵,原本緊繃的線條終於逐漸柔軟下來。
漸漸地,一雙手環住了寧墜兒瘦弱的肩膀,緊緊地……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
“小墜兒……你……喜歡我麼?”尉遲覓閉著眼睛,將下巴輕輕放在寧墜兒頭頂,似是用盡了勇氣一般,開口詢問。
寧墜兒聞言,臉瞬間紅了起來,心裡咚咚直跳。羞澀地將頭往尉遲覓懷裡埋了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的問題。
喜歡……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尉遲覓,她只知道,當尉遲覓抱著她,親近她的時候她會心跳加速,當尉遲覓不在自己身邊時她會想念,當她難過或者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尉遲覓。
這樣,是喜歡吧?是喜歡上了吧……
寧墜兒雖然羞澀,但她從來都不是喜歡隱藏自己情感的人。既然喜歡,她自然會坦然承認。
感覺到懷裡的小腦袋點了點頭,尉遲覓笑了,擁著寧墜兒笑了。
半晌,輕輕拉開寧墜兒,看著寧墜兒通紅的臉蛋,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包,打開來看,寧墜兒一眼就認出了錦包裡,赫然是尉遲覓之前搶走自己的那根玉簪。
“這……”寧墜兒顯然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尉遲覓笑了笑,“這個簪子,曾經是你替我押鏢的信物,我本該還你。但是……現在,就當做是小墜兒你送給我,定情的信物吧!”
定情……信物……
寧墜兒的臉隨著尉遲覓這句話,再次通紅。
“小墜兒,這個……”尉遲覓擡手,再次伸入懷中,取出了一根鞭子,遞給了寧墜兒,“這個百螺鞭,是我娘用過的武器,是由冰蠶絲織成。我把它送給你,就當做……我給你的定情信物,如何?”尉遲覓此刻的臉上,有著無比耀眼的光芒,在表面的玩世不恭下。帶著希冀與溫暖,定定地看著寧墜兒。
寧墜兒顫巍巍地接過百螺鞭,鞭身晶瑩剔透,卻剛勁無比,真是一根極美的鞭子啊。只是這樣的鞭子,一旦沾染上血色,就不美了。
似乎看出了寧墜兒的想法,尉遲覓輕笑,“小墜兒,這個鞭子最神奇的地方,便是不佔血跡,它純潔剔透地就像它的主人,就像我娘、也像你一般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