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最後問了一下鄰居們,今天大家談成這樣以後不會有變化了吧?如果真的拿定主意,那就趕緊找律師籤協(xié)議,簽完協(xié)議自己隨時可以付錢。約定一個月之內(nèi)搬走,每家他還承諾額外給兩千的搬家費。
對此大家都沒異議,鄰居們走的時候都心滿意足,表示小蒲非常上路,年紀(jì)輕輕是則模子!
只不過蒲素也是硬著頭皮,公司賬上確實拿的出這筆錢,但是拿出來以後也所剩不多,之前有錢慣了,這筆錢一付,賬上就剩不下多少週轉(zhuǎn)資金了,別說郭娟要惱火,連他自己也心虛。
這邊鄰居走了,蒲素纔去和童蕾打招呼。之前的過程童蕾都看到了,笑著問已經(jīng)住在這麼大的浦園了,還要買房子啊?
蒲素就說看起來不小,其實只是前後有院子感覺很大而已。居住面積其實並不大,總共就三間正經(jīng)的臥室根本不夠住,而且車子也沒法停。
說到這裡孫莉表示還沒去隔壁看過,不知道圍牆那邊是什麼情況。蒲素也正好想去隔壁看看加深印象,於是馬上起身帶她們?nèi)ジ舯谵D(zhuǎn)了一圈。確實隔壁的西班牙洋房比這邊大了不少,而且那種石頭材質(zhì)的拱形門廊建築,也很對蒲素的胃口。
而且隔壁沒有後院,而前院非常開闊,正門就在院子裡朝南,而不是和浦園一樣從東邊開門。當(dāng)時爺爺也不知道怎麼一個設(shè)計思路,或者是想著在有限的地皮裡保持前後有院子,然後後院還能有個汽車間?不然沒有道理把門開在東邊。
接著在隔壁院子裡,蒲素指著那邊的圍牆對童蕾笑著說,情聖韋東就住在那裡邊。童蕾聽了啐了蒲素一聲,臉上的表情是又好氣又好笑,顯然童蕾昨晚給他折騰的不輕,聽到蒲素把他叫做情聖,是想到了昨晚韋東下跪表白的那副醜態(tài)。
三個人回到蒲園後,童蕾收拾了挎包打算回家,蒲素就讓她不要走了,晚上在這裡吃飯,家裡的酒不比酒吧的少。吃完飯在這裡看影碟,晚了就開車送她回去。
作爲(wèi)孫莉在桑海大概僅有的朋友,蒲素對童蕾還是很熱情的。看到蒲素這麼熱情,童蕾也就答應(yīng)了,接著孫莉帶她去了玻璃屋點了沉香,看自己的作品。
蒲素則和梅芳說晚上有客人在家吃飯,梅芳又出去買了點熟菜和鱔絲和河蝦。天熱,大魚大肉蒲家最近吃的也少,都是河海鮮居多。
晚上老蒲回來蒲家開飯,知道他們在餐桌上,小輩肯定拘束,阿嬢她們都說了客氣話,讓童蕾別客氣,當(dāng)在自己家裡,然後他們?nèi)齻€都識趣的在院子裡吃的飯。
餐廳裡蒲素和童蕾喝著調(diào)製的洋酒,蒲素按照公司裡銷售的發(fā)明自己調(diào)配的。只是還沒吃多久,童蕾電話響了,是音樂打來的。電話裡音樂不知道要叫童蕾去幹嘛,童蕾就說在孫莉這裡,問她來不來,等會一起看影碟。音樂大概是猶豫了一會,然後在那邊就說等會過來,孫莉和童蕾聽了都很高興,蒲素則完全不那麼想。讓音樂指導(dǎo)自己和孫莉在一起和讓她看到自己和孫莉生活在一起,完全不是一回事。
之前他一直對音樂賊心不死,只不過知道這次以後自己和她徹底是沒戲了。
又過了一會,音樂在弄堂對面的公用電話給童蕾打了電話,讓她出來接,雖然之前告訴了她門牌號碼,但是這裡都是洋房鐵門她也不敢亂按外面的電鈴。
孫莉和童蕾一起出去把音樂接近來。等三個人進了餐廳,之前已經(jīng)幫她準(zhǔn)備了一副碗筷,蒲素也淡淡的招呼她坐下一起吃點。
雖然音樂是吃過來的,但是大家都在吃飯,她面前不擺一副碗筷裝裝樣子,坐在桌子上也說不過去。這邊剛坐下來,蒲素就給她在威士忌杯子裡倒了一杯酒,她剛說不喝酒,蒲素就說這是調(diào)的飲料,沒有什麼酒精,讓她不信就問童蕾。
蒲素也沒撒謊,確實是按照五比一的比例調(diào)的,原本洋酒就度數(shù)低,酒味很淡而口感很好。孫莉也權(quán)她試試,喝不慣就不喝。結(jié)果大概是天熱,音樂有點口渴,居然嚐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又喝了一大口。
然後她左右看了看蒲家的裝修和佈局,說這邊房子真大。蒲素還沒說話,童蕾就說蒲素還要買隔壁一個院子,然後說了她之前看到的場面。聽了童蕾說的,音樂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說什麼。
蒲素是知道音樂家住哪的,地段雖然不比浦園差,但充其量也是和他隔壁那些鄰居一樣,雖然住在洋房裡,也是七十二家的形式。甚至因爲(wèi)沿街的洋房,連個公共院子都沒有。那邊住宅密度更大,蒲素沒進去過,但是他知道那樣的房子以前就算有後院,七八十年代的時候也早給填了蓋房子了。
過了一會阿嬢和梅芳看又來了一個人,恐怕菜不夠,又進了廚房炒了兩個菜,還端了一個果盤,一人盛了一碗綠豆湯,阿嬢還特地說西瓜和綠豆湯都是自家井水冰的,不是冰箱裡拿出來的,女孩子吃不要緊。
童蕾和音樂都站起來表示太麻煩阿嬢和梅芳了。等她們走了,童蕾才說你們家還有井啊?蒲素這才說了這口井的來歷,還開了後院的燈,帶她們?nèi)タ戳恕?
看到那個井圈,童蕾說怎麼看也不像是新挖的井,孫莉說這是蒲素叫人從山西收來的。聽到這個井口居然是幾千裡外運過來的,童蕾和音樂看著蒲素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表情讓蒲素很受用,然後逐一介紹了一些他認(rèn)爲(wèi)很有味道的物件,沒去前院,光是客廳和玻璃屋的東西就讓他講了半天。因爲(wèi)這些東西都各有來歷,而且都是蒲素喜歡的東西,所以講起來頭頭是道,把山西小販當(dāng)時爲(wèi)了賣貨給他講的故事,即興發(fā)揮添油加醋,在邏輯上沒少修飾。
比如連小販沒搞清楚,不敢說的年代,他是張嘴就來,一時間居然把孫莉都吸引住了。在他嘴裡,有的其實也就是幾十年的老東西,也被他說成了國寶級別,都是應(yīng)該擺在博物館裡的寶物。
別說童蕾和音樂了,好多東西的來歷連孫莉也是第一次聽蒲素講,連她都聽的津津有味。於是那一晚上蒲素舌燦蓮花、引經(jīng)據(jù)典,在餐廳吊燈下映襯居然還頗顯得幾分儒雅。這個其實只是中專肄業(yè)的傢伙,依靠幾分口才和無知者無畏般的勇敢,糊弄這三個小姑娘確實也是足夠了。
平時玻璃屋附近種的湘妃竹,下面當(dāng)時安裝的地?zé)羰遣婚_的,因爲(wèi)沒啥用還費電,今晚蒲素也打開了,綠瑩瑩的翠竹在燈光下顯得十分妖嬈。這就是蒲素當(dāng)時設(shè)計的時候用心了,餐廳之前很沉悶,看不到前院,所以坐在餐廳裡無景可看,他纔開發(fā)了玻璃屋種了竹子。
其實阿嬢的那個房間是最適合做餐廳的,因爲(wèi)正對院子。只不過樓下現(xiàn)在正經(jīng)的房間就那一間,而阿嬢住樓上上上下下不方便,所以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隔壁孫莉拿下來,以後吃飯還是會在浦園,蒲素準(zhǔn)備問問阿嬢願不願意和自己住到隔壁去。兩邊圍牆打通隔壁也一樣是蒲園,她也不算離開老宅。如果阿嬢願意,那她現(xiàn)在的房間蒲素還是想改成餐廳,吃飯時候能夠看到院子那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他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人頭馬和萊昂都圍在邊上,童蕾不怕狗,還很快和它們熟悉了起來,而音樂雖然不是那種喜歡狗的人,但是也和孫莉以前一樣,不是那種很誇張看到狗就尖叫的女人。
狗其實就是和小孩子一樣,人來瘋,看到人多熱鬧它們也興奮的不行。蒲素就手讓它們表演了幾個小技能,比如坐、臥,握手以及撿東西,當(dāng)然再多它們也不會了,蒲素沒教過。
不知不覺中除了孫莉,三個人都喝了不少,當(dāng)音樂發(fā)現(xiàn)頭暈時,她已經(jīng)喝了大概有兩三杯了。這種調(diào)配酒就和乾紅兌雪碧差不多,別看喝起來口感好,其實酒精一點不打折,喝多了一樣醉。
然後孫莉收了桌子,蒲素把她們帶到客廳,先聽了一會CD,又看了幾本影集。影集裡有幾張蒲素和孫莉在香山時期的照片,那個背景明顯就不是內(nèi)地,童蕾就問是在哪拍的。蒲素就說是在香山,順便說了他和孫莉就在那邊認(rèn)識的。
這話一說,童蕾當(dāng)然要追根問底,連連追問詳細(xì)情況,包括音樂雖然頭暈的厲害靠在沙發(fā)上,也都露出期待的表情。不管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麼心情,但凡女人就沒有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的。
蒲素接下來的講述堪稱口若懸河,把孫莉擡高了一些,把自己隱瞞了不少。在他的敘述裡,孫莉是年輕有爲(wèi)的五星級酒店總經(jīng)理助理,而自己是個窮困潦倒的二道販子,這裡他借鑑了孫莉確實當(dāng)過一段時間總經(jīng)理助理的事實,卻掩飾了自己逃犯跑路的真實身份。
然後孫莉下班路上遭遇老流狂,他拔刀相助之後深藏功與名做好事不留名拂袖而去。在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兩人在一個小飯館重逢,孫莉認(rèn)出了恩人,對他表示感謝,然後兩人……
整個過程他說的真真假假,雖然基本屬實,但是經(jīng)過一些細(xì)節(jié)的修飾其實和本來的事實還是有不少出入的。比如他第一次遇到孫莉,喝退老流氓的時候,其實正在和別的女人胡搞(徐莉),而當(dāng)時蒲素並沒看清孫莉長什麼樣子,只認(rèn)識她們的同學(xué),那個女漢子鄭爲(wèi)芝。
總而言之,蒲素一個人侃侃而談,而三個人都拖著腮幫聽的津津有味,包括孫莉也沒想到自己和蒲素一路走來居然會有這麼精彩,雖然她清楚蒲素說的和事實有出入,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在這種氣氛渲染下,沒多久居然動情的流了眼淚,靠在蒲素身上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童蕾和音樂之前都以爲(wèi)蒲素生在浦園這種人家,肯定是個紈絝子弟,所以對他現(xiàn)在取得的成就一直認(rèn)爲(wèi)主要是來自於家庭。
當(dāng)蒲素半真半假說著自己充當(dāng)二道販子的各種艱辛?xí)r,添油加醋講了自己猶如螞蟻搬家一樣構(gòu)建運輸線(鐵路車組)、深入巢穴火中取栗、富貴險中求(避風(fēng)塘提車那檔子事)。她們才知道蒲素居然是白手起家,那就很不容易了,不自覺的就又覺得他很了不起。
而很多事情,蒲素也一直沒告訴孫莉,怕她擔(dān)心,也沒有說的必要。孫莉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和童蕾她們一樣,心情跟著蒲素誇張的描述而起起落落,握著蒲素的手也一會緊一會鬆。
有的事情孫莉也參與過,比如從香山把車開回桑海。那一次一路上提心吊膽,車裡揣著菜刀開了幾千公里路的經(jīng)歷孫莉也是印象很深,蒲素講到這裡時她還做了補充。
蒲素喝了點酒,而且有三個美女,今晚不免有些虛榮,簡直是越講越起勁。其實今晚要是郭娟在,他要是把和郭娟在一起做的事情講出來那就更是精彩。其實自己最不容易的階段,郭娟都有經(jīng)歷。反而和孫莉認(rèn)識的時候,他的日子已經(jīng)好過多了,甚至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實力。
這一講就又講到了兩人在桑海長包房靜安賓館的經(jīng)歷,講到了毛腳女婿見丈母孃,講到了孫莉買的第一套房,又講到了把浦園重新收歸蒲家,把姑媽蒲秀紋一家動遷的這些事情。
房子這種事情,只要是桑海人就沒有不敏感的。蒲素一說浦園以前的情況,童蕾和音樂就瞭解是怎麼回事。搞了半天連現(xiàn)在的蒲園也是蒲素憑本事拿回來的,並不是她們想象中依靠著孫子這個身份順利繼承。
本來說好今晚的主題是看影碟,結(jié)果一晚上連電視都沒開,光聽蒲素一個人的單口相聲了。蒲素也是非常入戲,表情配合著音調(diào)時而深沉,時而悲慟,又時而豪邁深情。充分展現(xiàn)了一個不屈的有爲(wèi)青年不向命運低頭,傾盡全力也要爲(wèi)自己身邊所愛的人而奮鬥的積極形象。
說到最後他自己的手也有些顫抖,這讓他想起韋東唱完歌的表現(xiàn),恐怕這就是入戲太深的共同表現(xi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