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表達這件事非常奢侈,尤其是在我們的居民財富已超過美國的時候。特別是房產這一塊,大概是美國的2.5倍。在那份報告裡,每個人都能解讀出不一樣的東西,反正我只想說:“珍惜這個美好時代,中國加油!”
“厲害了,我的國!”
當然,大家不能驕傲。只可惜自己不是體制內,否則可以安靜低調地在燈下連夜繡紅旗,背章程!
事實上滿街送餐電瓶車三蹦子,各種逆行橫衝直撞,讓本可以在家鄉建設的年輕人,誤以爲自己在大城市擁有一份事業。尤其是近期,很多高學歷人士也加入了這個大部隊。而另一邊的城市底層,享受著低品質的餐食質量,高喊著我們早已經進入高科技時代,厲害了,我的……
毫無疑問這是已經活在了自認爲的假想幸福空間裡。實際上做外賣的商家說自己掙不到錢,各種訴苦埋怨。提供平臺的也是連年鉅額虧損,騎手也說自己苦不堪言……
很多人喜歡聽會幾句漢語的老外高喊:“中國速度牛!”各種晚會也很願意請不同膚色的老外上節目,不僅讓他們說相聲,還讓他們唱包括京劇在內的各種地方戲。只是我們要清楚這些博流量的老外,大多數是在他們自己國家都混不下去的底層。只有有一天,當他們在這也混不下去的時候,人家可以拍拍屁股回老家,而我們呢?
以前養狗的時候,如果蒲園裡的人頭馬它們光吃不胖,那一定是肚子裡有了寄生蟲。如果百姓勤勞而不富有,那一定是身上的吸血蟲太多。
即使不吃葷的人,也有看菜單的權利。哪怕不算底層,日子也還過的去,不代表沒有看法。可以負責的說,那些整天叫囂和這個國家比那個國家比的人,多數恰恰是底層。就想問問他們,民國時期都能各自發表看法,現在說幾句話就被……你們哪來的底氣說那些胡話?
到歐美髮達國家去看人家的城市建設,基本都是百來年的底子,乍一看破舊不堪。別說北上深了,和二三線城市都沒的比。人家的市政府和政府機構辦公地點,不說破破爛爛,反正我們這邊一個貧困縣的宏偉辦公樓都足以吊打。我們是該自豪還是該驕傲呢?去人家的鄉下看看,就知道差距在哪了。
不知道是在多少章裡,記得是很久前了,說過城市貧民其實是最苦逼的羣體。農村進城務工的人員與之相比其實有著更多的退路。現在看來,他們也危險了,應該快要動手了。不出所料,很快就會有足夠大的力度和措施出臺,城市房地產這個蓄水池眼看著到頭,高科技這一塊的升級換代又搞不起來,也就只有在其他地方想辦法了。
所以,實際情況很可能是:我們知道他們在騙人,他們也知道他們在騙人,但他們還是在騙人。
年後很多地方開始了大拆遷,哪怕五證齊全的合法產業說拆就拆,場面不說觸目驚心,也令任何一個有著正常感知的人感到痛心。這項舉措說是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
問題來了。當年批示各種手續,從項目立項到各種審批的部門,迄今爲止沒有一個需要擔責,起碼目前沒有看到有相應主體和個人爲此前的失職領受了相應的責罰。業主其實應該能拿到補償款,條件談攏了,反彈牴觸的情緒也不大。那些幸災樂禍拍手稱快的看客表示,反正都是有錢人倒黴,和他們沒關係,看熱鬧看到齜牙咧嘴……
真的沒關係嗎?補償款是地裡長出來的嗎?哦,你說反正你也不納稅,所以也沒用到你的錢……講到這裡要說一個故事。
齊桓公與管仲多次切磋富國之策,齊桓公建議對人口、房屋樓臺、樹木、六畜徵稅,管仲一一否定,在他看來,稅收是有形的,直接向人民收取財物,自然會招致人民的不滿。最好、最理想的辦法是“取之於無形,使人不怒”。
寓稅於價
據此,管仲提出了“寓稅於價”的辦法。
管仲說:我們要是拿了老百姓的錢,但是老百姓還不知道,這國家不就穩定了?
《管子·國蓄》:“民予則喜,奪則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
把稅收隱藏在商品裡,實行間接徵收,使納稅者看不見、摸不著,在不知不覺中就納了稅,而且不至於造成心理上的抵抗。
所以,不管是誰,只要在這片土地上呼吸,就都是納稅人,只不過沒有告訴你。告訴你再另行收取的,那是其他細化了的稅賦。
在西方的法治意識中,從來強調公民的納稅人角色,從14世紀開始,“無納稅人同意不得徵稅”這個理念在法國和英國似乎都牢固地確定了下來。人們經常提起這句話,違反它相當於實行暴政,恪守它相當於服從法律。
特別是在美國,商店直接把商品價格與消費稅分列出來,讓你買一杯咖啡都意識到自己在納稅。可是在中國,統治者更願意“寓稅於價”。陳寅恪曾說中國的統治術中有“詐術”的成分在裡面,管仲那句“取之於無形,使人不怒”便是最好的印證。
這一章多數不會存活,其實之前幾章已經在瘋狂試探……作爲差不多算是國內較早接觸互聯網的老網民來說,當然知道底線在哪。從最早一個小小版主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刪帖開始,歷經了各個平臺的興盛交替和各種規則。
刪就刪吧,說還是要說的。
既然拆除建成項目,那起碼代表著糾錯,就是看不到犯錯的人出來,這也是個怪事。似乎也沒看到有相關媒體和自媒體提到這一點。好像沒必要交代,是天經地義一般。嗯,當時沒想明白,現在想明白了,所以誰都別嗶嗶!
所謂權貴的孩子,大多有過留洋經歷,或者乾脆就一直在國外。這原本也不是壞事,多出去看看,多學習才能更好的建設國家。所以並不是我信口開河,包括最大的老闆他的女兒。10來年前在首都機場他夫人給女兒送行去英國讀書就碰見過。哦,對了,07年蒲素還在中國劇院有幸目睹過她的演出,就是總政一年一度的軍民魚水情那檔節目,那應該是她的最後一次演出。
有點見識,見過點世面的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和原始社會相比,當然是日子好過了,但看待問題這種是正確的方式嗎?有的人會說,以前飯都吃不飽,現在多幸福啊……怎麼不說,倒退回去你屁股上還掛著尾巴呢?
有的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的人就乾脆是單純的壞。忽悠那些高鐵都沒做過幾次的人,一邊吸著他們的血汗,一邊慫恿他們替自己說話。
有那樣的傻子嗎?有!而且很多!
這種手續齊全還被強拆的經歷,蒲素有過。就是他苦心經營的倉庫!
其實後來回想,預兆在年前就已經有了。西邊那一片全部蓋起了商品房,而村幹部的到訪,其實已經是在給他預警。只不過,他還沒有那樣的覺悟,太年輕,敏感性太差。
原本蒲素就不大願意搞實體。他心裡有鬼,所以一直不想搞。之所以辦了服裝廠當時是遷就孫莉,而且投入不大,他無所謂。只不過,在他花了心思經營之後,這種心態必然發生了改變。尤其是倉庫幾經修繕整改,從一座沒有靈魂的工業倉庫,到了花繁葉茂,別有一番情趣的時候,突然讓他拆遷,他無論如何是接受不了的。
整個倉庫,這個時候已經成了一座園林。雖然按照中式造園標準來看,有點不倫不類,但是按照企業標準來說,堪稱是絕無僅有。
而且只有規定期限,絲毫沒有額外補償。所謂的政策補償,是按照倉庫標準。蒲素當初是一輛車換來的,按照當時的價格,補償款連個發動機都買不來。
具體過程不說了,一說就會被認爲是懷恨在心。實際上,也確實是耿耿於懷。只是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搞過一分錢的實體經濟,一分錢都沒有投入過。雖然再也沒僱傭過那麼多人,做的也是投機倒把的事情,利潤反而高的不可想象。
要說拆他那邊是因爲市政建設他也無話可說。可實際上就是開發商造房,當地部門配合拆遷,類似於現在的淨地出讓。應該是對開發商承諾過了,他們拆遷完畢,開發商再進駐,等於是爲他們保駕護航。至於蒲素,要談只能和他們談。小孩子都明白,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幾天之內,包括消防在內的各個部門都到他這裡每天報到。老唐忙的不可開交,啥事不幹就專門接待了,不接待不行。各種挑毛病,吹鬍子瞪眼。挑出各種毛病,勒令,整頓,停產……要說不違規不現實,畢竟這邊也確實性質就是倉庫。所以,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蒲素當然掙扎過,也找了包括大哥在內的各種關係,部隊上的老林他們也找了。各種問詢下來,是區裡剛來的一把手親自招商引資引進的項目,據說和某女星有關係,後來那個女星被抓了。只不過,蒲素連幸災樂禍的心思都沒有,這種角色也就是個牽線搭橋的而已。
車間還在生產,各個專櫃還要供應,大哥他們單位的制服還沒做完,需要按時交付。找地方搬家是必須的,地方到是不難找,只是蒲素這時候已經心灰意冷。就是找個地方能安放設備,工人能幹活就行。真實在他的內心,已經萌生退意。
他並不指望這個產業過活。這麼樣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宰割,那種滋味不是一句憤怒就可以形容的。倉庫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浸透了他的付出。其實,園子剛剛搞好是沒有韻味的,將養了幾年,現在正好是出味道的時候,這就更讓他不好受了。
後來,他讓人來倉庫裡撈魚,移栽草木,只要看上的都可以挖走,撈走。他沒地方搞這些東西,蒲園已經沒地方了。新找的地方,他沒有絲毫再進行佈局的打算。整個過程說來複雜,其實從接到通知,到整體撤出,不到45天。
許愛軍帶著她的手下,搬到了秋香花園,和童蕾她們在一起辦公,分做了兩個部門。服裝廠蒲素乾脆交給了老唐,新的地方在北新涇的工業園區,標準廠房。他壓根一共也沒去過幾次。之前他每天從蒲園出來都會到倉庫來坐一坐,看一看。新的地方,他一共也沒待滿幾個小時。
然後他就到處放風要出售“茉莉”,連品牌和門店,加上設備和工人以及訂單。三個月裡陸陸續續談了很多有興趣的資本方,最後還是和童蕾找來的浙江人談妥了。附加條件是老唐負責生產管理留任。至於財務和小鞠,他都移到了秋香花園這邊。
後來和老唐見過幾次,只能說蒲素在的時候,那些工人覺得比較滿意,但沒有比較。新東家接手之後,都來和他抱怨,沒過多久陸陸續續就辭工了很多。
要說陳誠在這事上最滿意。一個蘇北的女工大概在此期間覺得大事不妙,終於和他確定了戀愛關係。這個女工算是廠花,之前對陳誠不假辭色。甚至蒲素都覺得自己這個小老弟,有點配不上人家。那個女孩子也怪了,明明是內地人,卻長著一副好像能變色的眼睛,頗有點異域風情,很是美膩。只能說陳誠這小子,豔福不淺。
茉莉是整個打包賣掉的,價格讓蒲素很滿意。包括他當年拿下的櫃檯和專賣店,無形價值已經漲到了一個令他咋舌的地步。這個時候已經出現了資本市場的雛形,錢才能更好的生錢了。國內江浙資本已經下場,開始了一種新的玩法。這資本背後普遍有著境外機構的影子,國人那時候還沒腦子搞那種玩法。
最後的成交價格,讓他多少有點可惜自己當時沒有多擴張一些網點和門面。當時要是那麼做了,到現在個個都是下金蛋的母雞……當然,人家要的不是茉莉的牌子,這個牌子到手以後那邊直接棄用,換了一個品牌。後來一段時間各個地方都是這個品牌的門店,五線城市都有加盟,大概七八年後,反正不到十年,也基本消失了,現在早就根本聽不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玩的套路。
這個過程看似幾句就交代了。其實蒲素是面對不願意回憶的事情,就本能的不想多講。
總之,倉庫沒了,茉莉讓他賣了。他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實體就此徹底成爲歷史,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了。
“不在同一個地方摔跟頭”這句話起碼在這裡,他做到了,其實也是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