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珍妮正要奪門而出,卻腳下一個拌蒜,雙雙跌倒。原來戴維這廝早有預謀,如果他迎面追來,我們一定會往內屋逃,就很有可能再次逃脫。因此他先在門口拉起一根繩子當作絆馬索,然後再從窗口跳入封住向內屋走的去路,把我們倒過來往門口趕。我們在慌亂之中早已無暇顧及腳下的情況,一下就著了他的道。
我心中一驚,“斥候”原本是沒有邏輯思考能力的無機生物,只會本能地對著高能量的物體緊追不放。但眼下這位顯然是個異類,不僅擁有普通斥候在夢境中全部的能力,而且耍起陰謀詭計來也毫不遜色,堪稱一位智勇雙全的狠角色。我們這次中了他的圈套,恐怕插翅也難飛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耳邊傳來一陣粗魯的叫罵聲,“砸死你個傻X!砸死你個傻X!”。
真是天不亡我也!原來正當我們絕望之時,被戴維嚇得面如土色的大娘不知怎的,忽然回過了神,看到這麼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正大搖大擺地蹲在自己鼻孔底下,便歇斯底里地隨手抄起銅水壺就拼命砸了下去。這勞動婦女果然有力氣,大娘長得膀大腰圓,把一個銅水壺舞得虎虎生風,像雨點般地掄向戴維的腦袋,“乒吝乓啷”一陣,敲得整個水壺都變了形。
我和珍妮見如此天賜良機,豈有不逃之理,趕緊連滾帶爬就飛奔了出去。那大娘雖孔武有力,卻也拖不住戴維,我們沒跑出幾步遠,戴維就追了出來,頭上還套著那個變了形的水壺。
我心想你丫的把我往死裡逼,那我就跑到炮彈橫飛的街上,大不了同歸於盡,大家一起被炸得灰飛煙滅,總比被你抓回無眼巫師的人間煉獄要強。但在這四通八達的小巷,我哪裡分得清東西南北,一時不知道往哪兒跑纔對。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無暇詢問珍妮方向,但一回頭髮現她已不在我身邊。原來她視死如歸,下定決心要步司令的後塵,拿命去爲我拖延時間。
“找到那個能量之門,這個世界的命運就交給你了!”珍妮遠遠地叫道,然後便向戴維迎面而去。
戴維看到珍妮跑來,猶如看到一隻擋車的螳螂,絲毫沒放在心上。珍妮也自知力量上吃虧太多,於是伏地一記掃蕩腿,想把他撂倒再說。這一腳勢大力沉,估計是頭騾子都會被踢趴下,但戴維強壯如牛,硬生生扛下這一腳,身體居然只是略微晃了一下,仍是徑直向我奔來。
媽的,我是蜜蜂屎啊,你他媽老是叮著我不放!我心中暗自叫罵,剛纔還站在原地爲珍妮捏一把汗,現在才明白戴維完全是衝著我來的。我哪敢遲疑,轉身拔腿就跑,可腳下還沒邁開2步,就“乓”的一聲和什麼東西撞了個正著。
這下撞的可不輕,我頓時眼冒金星,只覺得天地也跟著一起轉了起來。可剛回過神就差點沒把我褲子嚇掉,我不知哪裡磕破了,居然滿身都是鮮血。冷靜下來仔細檢查,這些血跡又好像不是我的,我不禁擡頭一看,媽呀!面前不足2米處,居然又躺著另一個怪物,這下可好,腹背受敵!這怪物面目猙獰,渾身是血喘著粗氣,活像一隻被剝了皮的血屍!
“快跑!”這怪物居然會說人話,衝我開口叫道。我一下恍然大悟,這哪裡是血屍啊,這分明是被虐得血肉模糊的土鱉司令啊!他剛纔爲了擋住戴維,居然被折磨成這副鬼樣!一股冰冷的怒火從我的內心燃燒了起來,暗自叫道,“戴維你這個畜生,不就是一死麼,老子和你拼了! ”
但敵我實力相差過於懸殊,我還沒來得及起身,戴維已經追至身後。我憋著滿腔的仇恨還未來得及爆發,後頸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提了起來。我在空中奮力掙扎,但這不過是無畏的抗爭,白白浪費自己的體力罷了,戴維像拎著一隻兔子一般,單手將我提在半空中,轉身就往回走。
正在這時,司令原本和我這一撞已經奄奄一息,但見我被擒住,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居然又飛身撲了上來,死死地抱住戴維的大腿不放。戴維哪肯輕易放開我,但一時又擺脫不了司令,我們三人就這樣糾纏在一起不能動彈。
但司令畢竟傷勢過重,眼看就快要斷了氣。只聽“哐~~~”一聲震耳欲聾的鐘鳴貼著我耳邊響起,把我震得幾乎休克了過去,連視覺都模糊了起來,眼前的景象頓時分爲2個疊影。
等我努力重新把視覺聚焦起來,定睛一看,發現珍妮手裡拿著一根彎曲的鐵棒站在面前,而我自己也已摔在了地上。原來戴維一直頭戴著那個銅水壺,一路追趕我們時根本騰不出手去摘下來,這時正好被珍妮當作一口大鐘,從背後當頭狠狠敲了一把。這下敲得相當之重,鐵棒都砸得變了形。
這震耳欲聾的轟鳴倒是一時鎮住了不可一世的戴維。只見他像喝醉了酒似的,在小巷中東搖西晃地跳起舞來,樣子十分滑稽。那變形的銅水壺經過這一擊也完全包住了他的頭,銅皮皺的像壓扁的易拉罐似的覆蓋在臉上。
“跑!”珍妮來不及欣賞戴維的舞姿,一把拉起我就跑。我還沒從那聲巨響中完全緩過來,腦子裡像是有一百隻蜜蜂在嗡嗡叫喚,就稀裡糊塗被珍妮拖著狂奔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從錯綜複雜的小巷中走了出來。我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擡頭一看,發現眼前就是**大樓了!珍妮仍然緊緊拉著我的手,試圖在槍林彈雨穿過去。走到馬路中央,我鼓起勇氣用力一甩,掙脫了她的手說,“別走了!那個能量之門不在**大樓的地下室裡!”
珍妮被我這麼一說,頓時愣住了,不禁喃喃自語道,“能量之門不在那裡?”
我指了指地上那個被文森特搬開的窨井蓋說,“能量之門就在這底下。”
一時間我們在四處爆炸的流彈雨中愣住了,就這麼站在原地倆倆相望,彷彿需要時間去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你要進了那門,就永遠出不來了。”我們正僵持著,身後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地說道。我回頭一看,居然又一個珍妮出現了,而她身後拖著那口熟悉的大箱子!
我回頭又看了看原來那個珍妮,她似乎和我一樣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不幸的是,她背後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