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尚宮這才知道,皇后早就籌謀著對付太后,掌控六尚局了。
——她可真能忍!太后那麼精明的人,竟然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鄭尚宮的眼睛都恨紅了,咬牙切齒地對皇后道:
“你別得意,太后馬上就會知道六尚局的事,你們把那些金銀放進我的房裡,這是栽贓嫁禍,太后一定會爲我主持公道!”
皇后聽了這話,站起身來,將手邊茶幾上的一杯茶拿了起來,走下臺階,忽然潑了鄭尚宮一臉:“醒醒吧,尚宮大人,你以爲本宮會讓你有機會再見到太后麼?”
一旁的秦公公揚聲道:“來人,將鄭尚宮、陳嬤嬤、趙女史一同押送司正房處置!”
那幾個內監上前,架起了氣得腿腳發軟的鄭尚宮,押著陳嬤嬤和那個女史,便去了司正房。
鄭尚宮平時藉由司正房,幫太后誅除了多少異己,如今一聽到皇后要把她交給司正房發落,那顯然皇后已經派了信得過的人去控制了司正房,鄭尚宮去了就是一死。
她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嘶聲哭喊道:“皇后娘娘饒命!別把屬下交給司正房!屬下願意爲娘娘效命……”
絕望的求饒之聲,迴盪在空曠的尚宮局大殿裡,皇后立於殿中央,仰起頭來,旋身看著這裡的一切,最後目光落在了尚宮之位上。
她忽然仰天長笑:“本宮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秦公公微微一笑,上前恭喜皇后:“奴才恭喜皇后娘娘,執掌鳳印,統率六宮。”
皇后看著秦公公,眼神忽然變得溫和無比:
“等江燕來坐上尚宮之位,六尚局就要完全聽命於本宮,不枉咱們這些年的籌謀和忍耐……本宮要多謝你,一直在本宮身邊出謀劃策……”
秦公公聽了這話,擡起頭來,竟毫不迴避皇后的目光:
“可是娘娘別忘了,離娘娘真正權傾六宮的日子,還早呢。葉貴妃如今可是掌握了貴妃玉璽……”
皇后嫣然一笑,道:“太后是皇上的母親,霸道強勢至此,不是照樣被本宮推到了麼?葉疏煙,她算什麼?這後宮裡,越是出風頭的,越是容易成爲衆矢之的。對付她,本宮有的是辦法。”
秦公公笑了笑,見皇后因太過於激動而出了些汗,便拿出袖中的錦帕,奉給皇后:“娘娘額頭有汗,擦擦吧。”
皇后看著秦公公的手,卻沒有拿他的錦帕,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秦公公,似笑非笑,臉頰緋紅。
秦公公見她這樣,便微微一笑,擡手爲她輕輕擦去了細密的汗珠。
……
鄭尚宮收受賄賂、證據確鑿,在司正房獄中畏罪懸樑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沛恩宮。
這卻是葉疏煙所沒有料到的。
她只是給皇后出了一個用考覈來定職位的點子,想不到皇后竟然會有這樣的雷霆手段,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除掉了鄭尚宮。
若是皇后沒有掌握證據,她也不敢把鄭尚宮逼死;
正因爲證據確鑿,不怕任何人質疑和翻查此案,所以趁著今天這個機會,皇后就將太后在六尚局的最大一張王牌給打掉了。
葉疏煙輕輕撫摸著她從慈航齋帶回來的那隻白色波斯貓,微微嘆了口氣:
“皇后不容小覷,她這一兩年看來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籌謀這些事。”
祝憐月也頗爲擔憂:“咱們以後要小心防範這個皇后娘娘。”
楚慕妍卻一點都不擔心:“皇后沾了疏煙的光,才能拿回鳳印,她得意什麼?這宮裡的事情,以後就得皇后和疏煙兩個人一起說了纔算,鳳印的權力,豈不是少了一半麼?論計謀,她更不是疏煙的對手。”
這時,那隻波斯貓擡起頭,白了楚慕妍一眼,然後頗爲不以爲然地打了個哈欠,伸了伸爪子。
楚慕妍見狀,有點鬱悶地道:“哎呀,它白我一眼!你們看見沒有?這什麼意思!”
說著,扯住了那波斯貓的耳朵,教訓道:“你個臭貓咪,你不就是個會聽佛經的小野貓嗎?有什麼了不起,竟然敢給我翻白眼?”
那貓似乎吃痛,一下甩頭擺脫了楚慕妍的手,“嗖”地從葉疏煙懷裡跳了下來。
它的身形很快,一落地已經在兩米開外,恰好站在葉疏煙平時更衣用的落地銅鏡前。
葉疏煙責備楚慕妍道:“你怎麼對一隻小貓也這麼兇,它又不是蘇怡睿……”
楚慕妍一聽“蘇怡睿”的名字,臉就紅了:“好好地,提他幹嘛……”
祝憐月笑道:“疏煙不是說了,這是一隻靈貓,你對它不好點,小心晚上它變成貓妖來抓花你的臉。”
楚慕妍嚇得急忙捧住了自己的臉,看看那隻古古怪怪的貓,想起它經常會出現一些類似人的表情,更覺得祝憐月這話不是不可能。
她急忙跑過去蹲在那白貓的身旁,說道:“喂,我剛纔捏你耳朵,對不起啦,你可別抓花我的臉啊!我還要靠它嫁人呢,你抓花了我的臉,你養我。”
葉疏煙笑了笑,上前摸了摸白貓的背脊:“要不然,咱們給它起個名字吧,總不能老是叫它‘喂’。”
那白貓聽了,四周看了看,忽然走到了書案下,縱身一跳,便落在了一本書上。
葉疏煙見狀,更是驚奇:“你真的聽得懂人話?你是要自己給自己選名字嗎?”
那白貓的眼睛又是一瞇,嘴角上翹,更像是笑著肯定了葉疏煙的話。
“還真是神奇了!”楚慕妍急忙跳起來,跑到了書案邊:“喂,你真能給自己起名字嗎?”
那貓又白了她一眼,用爪子將書頁翻開,然後在書頁上按下了一個腳印。
這時,葉疏煙和祝憐月也圍了過來,三人低頭一看,登時傻眼。
那本書,是唐代的《太平廣記》。
而這波斯貓翻開的一頁,正是《南柯太守傳》。
它的爪子就像一朵梅花,印在了“南柯”二字上。
葉疏煙、楚慕妍和祝憐月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這貓真的能聽得懂人話、看得懂文字。
那貓咪看著三人,靜靜地蹲在書案上。
葉疏煙越發覺得它很奇怪,只好問道:“你是說,你的名字,就叫‘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