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厲風緊緊握了一下葉疏煙的手,讓她感覺到有些痛,好明白他的力氣已經在逐漸恢復。
葉疏煙知道這是他的安慰,不由落下淚來。
唐厲風笑了笑:“一支小小的袖箭而已,怕什麼。”
他擡起了另一隻手,爲她拭去眼淚:“柳廣恩帶的藥是宮中秘製的解毒靈藥,爲夫向你保證,等睡一覺起來,一定生龍活虎。”
唐厲風本就是一個英雄,這樣的傷他從來都不在乎。
只是葉疏菸頭一次見到這樣兇險的情形,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他輕聲撫慰,勉力讓自己看上去狀態還好。
這也是那藥效見效快,加上唐厲風還能自行運功逼毒,所以他不單單是爲了哄葉疏煙安心,才說睡一夜就會好,而是這種傷,也困擾不了他太久。
葉疏煙終於微微放心,她彎腰伏在唐厲風胸前,心疼地道:“這仙石鎮雖好……可終究離汴京太遠了些,魚龍混雜,不適宜建宮瓷窯,咱們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其實仙石鎮比吉祥村合適得多,可是她卻是爲了唐厲風的安危考慮,所以才捨棄這裡。
他在這裡出了這樣大的事,受了傷、中了毒,她對仙石鎮的印象便一落千丈,再也不想來。
唐厲風低頭看著葉疏煙的頭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實仙石鎮交通便利,還是適合做宮瓷窯的,這裡治安或許有些鬆散,那也不妨事,派軍隊駐紮附近便是。只不過,你若要來仙石鎮巡視宮瓷窯,爲夫反倒不放心了,這裡就交給蘇怡睿分管吧。”
葉疏煙點頭答應,絲毫也不敢再任性。
唐厲風受傷的時候,她那樣怕、那樣心痛,所以知道若是自己也身處險境,他也一樣會非常難過。
這時,柳廣恩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地要往外退。
葉疏煙察覺,便起身來,對柳廣恩說道:“柳公公,皇上好些了,你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就說吧。我先去安排晚飯。”
說著,便看了一眼唐厲風:“皇上想吃什麼?”
唐厲風此刻嘴中發苦,並沒有食慾,便讓葉疏煙準備些清淡的小菜。
看著葉疏煙離去,柳廣恩這才走到了唐厲風的牀前,躬身稟道:
“皇上,在陸路僞裝我們的衙差遇襲。剛纔他們按照事先跟卑職約好的暗號,發了三支火箭,證明是北冀武者那夥人。”
唐厲風聞言,並不意外,冷然道:“如今你還覺得雍王是無辜的嗎?他和卓勝男、北冀武者、雪蘭兒父女,有脫不了的關係。”
柳廣恩無語低頭,不敢再爲雍王辯解,因爲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雍王清白。
唐厲風又說道:“水路通暢,大約天不亮就能到達汴京城外。回京的事情不需要告訴任何人,太后那邊也不需要說,我們趁天黑進城。明早,雍王來崇政殿時,你知道該如何做。”
他的意思,是讓柳廣恩當場控制住唐烈雲。
柳廣恩見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誰也幫不了唐烈雲,只好領命道:“奴才明白。”
說完,見唐厲風要靜養,便退了出去。
走到了艙室外,只見葉疏煙剛好從船上的廚房裡走出來,來到了甲板上。
葉疏煙見柳廣恩神色沉重,雖然不知道剛纔他和唐厲風說了什麼,但一定和唐烈雲或者是刺客有關。
她便上前問道:“柳公公,你怎麼了?”
柳廣恩看到了葉疏煙,想起之前在仙石崖下的時候,唐厲風說過,葉疏煙對卓勝男這件事的看法和柳廣恩一樣。
如今柳廣恩自知勸服不了唐厲風,但是他總覺得葉疏煙可以。
他便猶豫著,慢慢說道:“啓稟娘娘,就在我們離開仙石鎮的時候,陸路上的馬車遭到了北冀武者的襲擊。”
葉疏煙驚愕地望著柳廣恩:“遭襲?”
她心裡一亂,強令自己冷靜下來,想了想,道:
“看來,雪蘭兒父女確實和這班北冀武者是一夥的,可是他們是怎麼識穿了皇上的身份?只有雍王和丞相知道皇上離京,可是也不知道咱們的路線,怎麼能這麼巧,刺客就在這裡等著我們呢?”
這些人不可能認識唐厲風,就算有他的畫像,也不可能這麼巧在仙石鎮遇到,除非他們一早就知道唐厲風要來仙石鎮。
知道唐厲風回來仙石鎮的人,就只有此行的幾個人,而且離開吉祥村之前,大家才知道下一個地點是仙石鎮。
就算是其中有奸細,途中衆目睽睽,也沒有任何機會給這些刺客傳訊。
唯有那卓勝男途中遇到了唐厲風,可能是她傳訊給北冀武者的,棘手的是,此刻她正在雍王府,就等於把這嫌疑加在了唐烈雲身上。
誰都會認爲,唐烈雲應該通過卓勝男發現了唐厲風的行蹤,猜出他出宮的真正目的是爲宮瓷窯選址,那麼就不難查出他所途徑的地點了。
柳廣恩看了葉疏煙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娘娘會否認爲是雍王泄密?”
葉疏煙聞言一愕,沒想到柳廣恩擔心的是這個。
她一直以爲柳廣恩是唐厲風的心腹,柳廣恩對待唐厲風,就像林崢對她一樣,無論她要做什麼,林崢都不會去問原因,只會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但是想不到,他竟然也在爲唐烈雲的處境而擔憂。
此話的意思,已經是說,他覺得不是唐烈雲泄密給刺客的。
她心中有些驚喜,其實她對唐烈雲的信任,多少也出於從前的舊情,所以不敢跟任何人說,但想不到在柳廣恩這裡找到了共鳴。
她便搖了搖頭:“我相信雍王不會,他是個很好的人,而且也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勾結北冀,也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刺殺。”
柳廣恩聽到葉疏煙竟如此肯定,不由得欣然一笑:“娘娘說的不錯,雍王確實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這次的刺殺不是假的,殺手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除非抓到那班北冀武者,否則無法去查。”葉疏煙擔憂地道。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唐烈雲,因爲她總覺得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卓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