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才覺得，你是被強迫留了下來？”
陸陽眼神之中似笑非笑。
殷明珠低下頭。
她很清楚，這個討厭的傢伙在笑什麼？
可是，自己留都留了下來。
還有什麼好反駁的呢？
自欺欺人可不是她的性格。
於是，她鼓起勇氣，擡起頭來看著陸陽道：“譚姐她是個好人，她說我若肯留下來，她會培養我，我相信她，也不願意錯過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知道，這些都是她看在你的面子上。
是我輸了。
你贏了，現在你可以敞開來笑話我了。”
陸陽搖了搖頭。
笑話你？我笑話你幹什麼？顯得我自己很能嗎？
雖然確實自己很牛逼。
他笑了笑，轉過頭去向正在吃瓜的小秘書道：“還不趕緊趁著咱們有熟人，向你的明珠姐姐好好請教請教，央視這次的廣告位黃金檔，分了到底有哪些時段，哪個時段會比較有性價比，有沒有什麼好建議的，懂不懂？”
許思琪連忙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吐了吐小香舌。
蹦蹦跳跳的來到了好姐妹的身旁，拉著好姐妹的手道：“姐姐，我來向你請教來了，你可不許有隱瞞哦。”
她剛纔吃瓜吃撐了。
壞老闆很明顯，已經對她有些意見，她還是好好表現的好，免得壞老闆生起氣來，待會兒要扣她的工資。
殷明珠已經做好了被陸陽奚落的準備。
但沒料到，出乎意料的，陸陽不僅沒有奚落她，還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這是幹什麼？
什麼時候這傢伙開始轉性子了？
不是，你以前的性子，不是應該得理不饒人嗎？
她就這麼有些出神的看著陸陽。
可惜，陸陽卻沒有看她，而是轉過了身去，和一些“大老闆”聊了起來。
是啊！
我太高看我自己了。
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不對！
是已經不放在心上。
他已經忘掉了過去，從過去走了出來，而我卻還活在過去，一直以來都還在自欺欺人，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殷明珠恍然大悟。
她的眼角，不知道爲何，又突然泛起了淚光。
有一種莫名其妙且說不出口的心酸，讓她溼潤了眼眶，也啞了嗓子，連胸口也堵得慌。
可她不能讓人看出來。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所以她轉過了身去，偷偷摸摸的用袖子擦拭眼睛後道：“我纔剛入職，妹妹你就來問我，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樣，你要不跟我走，我去找譚姐拿份資料。”
殷明珠她現在是央視廣告經濟信息中心的正式員工。
恰巧廣告招商這一塊，都是歸他們廣告經濟信息中心來負責。
她說要去拿份資料，還真是能拿得到。
許思琪不疑有他，連忙也跟上去，同時用充滿羨慕的語氣道：“嘻嘻，姐妹，你現在可是央視正式員工，有沒有什麼感想？
是不是很爽？
唉，早知道，我也應該，向姐妹你學習，說不定咱們就能一塊在央視上班了呢。”
她雖然做了陸陽的秘書。
但是央視啊！
這可是所有新聞學出身的學子畢生的追求，是一個，連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業單位。
殷明珠心裡苦，嘴上也流露出了一絲自嘲。
她沒有回頭。
也沒有說話。
不是不屑於回答，也不是對好久不見的小姐妹有意見。
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說心裡話，我願意跟你換嗎？
她說不出口。
而且一旦讓好姐妹知道了她心裡的想法，好姐妹肯定就要笑話她：“好馬都還不吃回頭草，姐妹，你該不會是想吃回頭草吧？”
小姐妹，她喜歡他。
她知道。
事情本來就已經很複雜。
是自己爲了夢想而拋棄他，也是自己主動將他推給了小妹。
現在他們都過得很好。
自己的這姐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性子也看似活潑，但其實卻很內向，一旦認準了某個人，想要對某個人好，就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當初的自己是這樣，在開學時，因爲無意中幫過她，在寢室同時懟過那些不要碧池的女同學，就認準了自己，非得要和自己當好朋友，好姐妹，好閨蜜。
現在的那臭傢伙也是這樣。
蓉城的事情自己也聽說了，是那臭傢伙，救了這小姐妹一命，若非那臭傢伙趕來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孽緣它，也就這麼產生了。
恐怕，自己這小姐妹，已經深陷淤泥，無法自拔。
而自己，若是也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感情，被這小姐妹給發現了，恐怕將會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自己已經錯了一次，就不能再錯第二次。
“小妹，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永遠，我都不會再跟你搶。”
她張嘴輕輕的道。
跟在她身後的許思琪，有些沒有聽清楚的，歪著小腦袋道：“嘻嘻，姐妹，你在自言自語什麼？”
殷明珠慌忙搖了搖頭：“我沒有說什麼，你快點跟上，時間快到了，競拍會開始以後，我需要回到大廳，譚姐她安排我在大廳工作，今天來了很多位企業家，我的工作，是留下他們的聯繫方式，你待會拿到資料以後，要記得也幫我。”
“哦。”
許思琪點了點頭。
嘟了嘟小嘴，突然又歪著小腦袋道：“姐妹，好像有點不對勁，企業家的聯繫方式，在場的，能來參加的，你們央視不應該都有嗎？”
她是陸陽的私人助理。
不提之前與央視的合作，就說這回央視的競拍會，邀請函發過去，就有向她這位老闆的秘書，登記過受邀公司的地址與聯繫方式。
殷明珠點了點頭：“這我知道，但譚姐她讓我要的，是這些企業家的私人聯繫方式，韓姐還說，這樣以後會更好談合作。”
許思琪歪著小腦瓜想了一下：“這樣嗎？”
她不是很能理解的亞子。
罷了。
跟自己又無關。
於是她很快就接過了這一茬，蹦蹦跳跳的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道：“嘻嘻，好姐妹，這我可以幫你，我待會就把老闆的私人電話給你哦。”
殷明珠走在前面翻了個白眼。
那臭傢伙，還是她妹夫呢？
她難道還會沒有，那臭傢伙的聯繫方式嗎？
姐妹就純搞笑。
“好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只需要把那臭傢伙的電話號碼給我，其他人的，我就不用你幫忙了。”
什麼嘛。
我開玩笑的啦。
許思琪拍了拍小胸脯道：“姐妹放心，我可是義薄雲天，待會你看我表現，保證幫你儘量多要到這裡的企業家的私人電話。”
她可是億萬富翁的秘書。
誰還不看僧面又看佛面，小心惹到了咱，咱老闆給小鞋穿。
正當她們倆結伴走到這大廳的門口，沒來得及走出去，就跟正進來的譚西松等央視廣告部的領導撞了個正常。
“譚部長。”
殷明珠連忙低頭。
“不用這麼客氣，你擡起頭來，你們這是要去哪？”
譚西松一眼就認出了殷明珠身後的許思琪。
心道：果然。
這會兒她就更不能擺她領導的架子了。
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於是又特意衝旁邊的人道：“這位是我新找的助理，燕大的研究生，她背後這位是陸總的秘書，陸總是小天才學習機的老闆，之前是咱們央視的大客戶，說起來咱們能在這裡談笑風生，陸總他可是頭功，他的秘書，你們也該好好認識一下。”
“哎呀，那可不，是該好好認識一下。”
“不說其他，單是上個月獎金，比上上個月又多了200，就值得它一聲感激。”
“你這人簡直鑽錢眼裡了。”
“哈哈哈，大家都鑽錢眼裡了，咱們大哥別笑二哥，你要不愛錢，你把你上個月的獎金給我呀。”
“呸，想得美。”
“兩位女同志，我是，認識一下。”
“我是xxx。”
“我是xxx，很榮幸，這位想必就是陸總的秘書，有機會咱們單聊，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央視的其他欄目，做廣告，未必就一定要在一套，咱們合作的機會還有很多。”
幾名領導表現的不僅很和藹，而且又都談笑風生。
給人以沐浴春風一般的感覺。
兩位小姑娘都很受用。
於是對視一眼，也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開始也能順著領導的話，陪著領導們一起談笑風生。
“譚姐，我想要一份咱們臺裡所有的廣告頻段，分時，以及分佈的所有資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殷明珠趁勢來到譚西身邊小聲的道。
她答應過好姐妹，不能不遵守約定。
譚西松眼神微瞇，她也已經想到了，這份資料是誰要的。
不過這又不是什麼保密資料。
給出去。
當然也可以。
順帶還能再送一個人情。
於是很爽快的答應下來：“沒問題，離正式開始競拍還有幾十分鐘，我待會上臺前，把資料給你，你拿過去給陸總他看一下。”
說著。
打趣地道：“我這可是內部資料，所有的廣告時段，都帶有我們臺裡分析師的評估，甚至還有一些欄目收視率，上面也標的很清楚，你可得告訴他別泄露了，看完了要記得還我。”
這些東西只能做參考，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有用，但用處也不大，比如說收視率，上面所收集的只是過往的欄目收視率，而他們要競拍的，卻是明年才能在央視上播的廣告。
這一增一減，兩兩相加，又能還有多大參考價值呢？
當然，即使是如此，這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殷明珠她並不清楚這裡面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還以爲這真是一份在央視內部很重要的資料，一時間有些誠惶誠恐。
直到眼前這位譚部長，硬把資料塞到了她手裡面。
“去辦吧。”
她才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拉著好姐妹一起，走向了遠處正跟人談的熱火朝天的陸陽。
“你問我企業家有沒有社會責任？”
“有啊！”
“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在我看來，應該是誠信經營與合理納稅。”
“不對，應該是慈善，企業家應該積極做慈善。”
“可是做慈善的錢是哪裡來的？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要我說啊，與其花那心思去做慈善，還不如用做慈善的錢，給自己的工人多開點工資，所以在我看來，企業家的責任，應該是務實，而不是務虛，尤其是假大空，更要不得。”
“務實？務虛？什麼是務實？什麼是務虛？你們在這裡空談，它是務實，還是務虛？”
“這多少有點人身攻擊了吧？”
“我可沒有人身攻擊，我是想說，做企業就做企業，做企業，四個基本點，爲資方謀求利潤，爲員工謀求福利，爲客戶謀求品質，爲社會謀求就業，只需做到這4點，那這家企業的老闆，就可以稱之爲企業家。”
“高見啊！”
“好，說的好，陸總人年輕，有本事，說話還這麼漂亮，將來肯定前途無量，不知有沒有機會合作？”
“什麼將來前途無量，人家陸總現在就已經前途無量，小天才學習機聽說過嗎？申城股市風雲，總聽說過吧？還有最近的報紙，看沒看？鵬城新世紀大樓，將來建成以後，世界第一，這是咱們陸總的，是咱們陸總的投資，你想找陸總合作，你有資格嗎？”
“我……我沒有，對……對不起，告辭，不好意思。”
“陸總，討厭的傢伙走了，要不咱們倆來談談合作的事情？”
“陸總，還有我，別忘了我可是先來的，我最近有個項目，保證只要陸總你肯投資，絕對回報率驚人。”
“你先走開，讓我先跟陸總談完。”
“你走開……”
“好了好了，一起談吧，沒事，大家有什麼就說什麼，儘管暢所欲言，真要是有合適的項目，我陸某人保證一定投資。”
把胸脯拍的邦邦響的陸陽，吹牛逼吹的臉不紅心不跳。
居然都沒注意到，殷明珠與許思琪，這兩個姑娘，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直到有名企業家用肩膀輕輕的撞了一下他，並擠眉弄眼的，投來一個只可意會的眼神：陸總，豔福不淺啊，有美女找，哇瑟，還是一對姐妹花。
陸陽神色如常。
當然，心裡已經暗罵老流氓。
“不好意思，這是我秘書，我先失陪了。”
拱了拱手。
陸陽領著殷明珠與許思琪走到了無人角落：“東西呢？我都看見了，你們剛纔應該是跟譚部長在一起吧，還不拿出來。”
殷明珠低著頭，她還有些不習慣，與這人這樣相處。
許思琪嘟了嘟嘴，本來是想給老闆一個驚喜的。
這臭老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自己和明珠姐姐，花了這麼多功夫，纔拿到手的，也不知道說聲謝謝：“喏，給你，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