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在想什麼這麼走神？”
許思琪走到陸陽跟前，拿著手在陸陽的眼前晃來晃去。
陸陽被喚醒，瞪了她一眼：“沒大沒小，把手拿開，往後退，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許思琪吐了吐小舌頭。
嘻嘻笑道：“當然是你是老闆啦。”
見陸陽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趕緊捂著自己的西裝包臀裙短裙，跑回那一堆報紙處，裝模作樣的蹲下整理起來。
陸陽收回自己的視線。
思慮片刻後，敲了敲辦公桌面道：“你整理好這些報紙，搬回門外去，讓外面的人替你跑腿把它們搬走，你再替我去幹一件事情，去一趟小神童這家分公司，去幫我把今年Q3季度的財務報表幫我拿過來。”
這份財務報表已經做出來了，本來是明天匯合蕭軍那小子，加上牟其忠這位老哥，三位股東集合再一起去一趟這家分公司，把這個人前顯聖的機會留在這個關鍵時刻。
也好順便在這兩個狐朋狗友面前裝一裝逼。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有了一個更需要用到它的地方。
若陸陽沒猜錯，這趟鵬城市的領導班子們不打招呼就這麼急著趁他在公司時下來視察，絕對是帶有目的，而目的無非就是擔憂他陸陽投資的新世紀大廈也會步那史巨人所投資的巨人大廈的後塵。
要說這次的珠城市整個領導班子，可是被史巨人的巨人集團給坑慘了，巨人大廈面臨停工甚至徹底爛尾的風險，可是給他們這幫領導施加了不小的壓力，與其說以前是他們綁架的巨人集團，爲了跟鵬城市這邊打擂臺，趕鴨子上架，纔有了這個倉促的巨人大廈項目的誕生，那麼現在就該輪到這位史巨人來綁架他們。
陸陽現在特別能理解這位史巨人爲何能如此有恃無恐，敢把原本集資用來建巨人大廈的錢，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挪作他用，根本就是吃準了現在的珠城市政府領導班子只能力挺他，而且還得替他遮掩，幫他想方設法的解決來自民間的輿論壓力，必要時候，直接放水，幫忙聯繫銀行拿貸款來填這個窟窿也不是不可能會發生。
雖然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可也總好過圍牆直接塌掉的好，對吧？
陸陽記憶中，史巨人的這個巨人大廈項目雖然註定難產，可也斷斷續續時不時的又恢復施工，哪怕是做個樣子，表明一下態度，那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這個史巨人這一點還是拿捏的很好的。
就這麼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糊弄社會，糊弄百姓。
一直等到2000年，新千禧年後的第一年，珠城市已經換了領導班子，因爲鉅額債務糾紛，巨人集團已經基本捨棄了巨人大廈項目，不管是無力償還，還是拒絕償還，新一屆領導班子都容忍不下去了，於是通過法院，將在巨人大廈的產權全部查封，裁定給了19位債權人，由這19位債權人來共同持有巨人大廈的全部產權。
至此，靴子落地，雞毛也落了一地！
得到了巨人大廈全部產權的這19位債權人，因爲複雜的產權關係與高額土地出讓金欠款，巨人大廈其實已經相當於是一個燙手山芋，大家都不願意接手，甚至寧願它爛在那裡。
直到十幾年後，把它以爛尾樓的方式送上了一場拍賣會。
“我聽說史總其實剛開始只準備了兩個億用來蓋一棟自己公司的總部大樓，但卻架不住當地政府的某些人的好高務遠，從城市地標，到粵省第一高樓，到全國第一，到亞洲第一，一路架著他，哄著他，讓他迷迷糊糊的就這麼忘了商界大忌，冒冒失失上了這個12億的大項目。”
“這事是真是假，是他史玉珠爲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還是當時有人確實給了他壓力，讓他迫不得已，才冒冒失失上了這麼一個最終註定要成爲爛尾樓的項目。”
“倒是這位史總最後確實也將自己的事業中心轉移出了珠城，搬去了申城，從此巨人集團也成爲了一家紮根申城的科技公司，不對，應該說是遊戲公司纔對，好像後來有一款氪金遊戲《征途》就是這位史總開發的，媽的，騙了我不少錢呢。”
陸陽罵罵咧咧的坐在辦公桌前轉著筆桿。
回想起自己重生前，都四十幾歲的人了，還因爲玩《征途》這款網絡遊戲，好像被人當時給下了降頭術一樣，一個勁的往裡面氪金充錢，就爲了那些在現在自己看來毫無意義的寶箱鑰匙，真是他媽見鬼！
不過不得不說，這位史巨人確實也是一位很善於把握人心的商人，不管是腦黃金還有腦白金的廣告營銷，那些朗朗上口充滿了魔性的廣告詞，還是後期的《征途》遊戲中，爲了滿足土豪玩家們的炫耀心理，開發出來的一整套的氪金機制，都足以證明。
“可惜這位史巨人好像做事情有點急功近利，每次都想走捷徑，若是肯腳踏實地的去做實業，以對方善於把握人心的厲害，加上改革開放後第一代企業家的身份，未來的成就還真說不好，能不能比得上兩位老馬不好說，但是至少百億企業傢俱樂部裡面華人富豪肯定會有對方的一個位子。”
“嘿，這前人之事，後人之師，我可不能學他。”
陸陽給自己定下來的規矩是不做爛好人，但也不能去做一個毫無道德底線的爛人。
黑心資本傢什麼的，自己說說可以，口嗨嘛，但若等未來互聯網經濟時代來臨，人人都能上網了，然後再來被全國老百姓們追著罵，那體驗可就不太好了。
“咚咚咚。”
許思琪去的急，回來也挺快的，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一趟來回，手裡面抱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
“老闆，這是你要的分公司Q3三季度財務報表，還有前兩個季度的，我也一塊拿來了，今年所有的財務報告都在這裡了。”
許思琪挺著小胸脯喘著氣說道。
陸陽接過報表，示意她自己找個地方坐，不用幹站著，然後埋頭看了起來。
這份報表中有很多數據陸陽其實都已經事先知道，幾位小神童分公司的副廠長都有向他彙報過，但是口頭彙報是一回事，詳細的書面文字又是一回事。
所以陸陽還是看的很認真。
五分鐘後。
陸陽擡起頭來：“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好，他們Q3季度小神童學習機的銷量已經超過了Q1季度和Q2季度的總和，我來算一下……”
他低下頭，“嗯，不錯，一共合計總銷量已經超過了200萬臺，這些小霸王學習機已經都鋪向了全國，流向了零售商的手中，雖然未必全部都已經賣出去，但是因爲咱們現在是賣方市場，都是先打款，才後發貨，資金回籠情況表現極佳，除了一些個別省份的代理商尾款還未全部結清，目前分公司的賬戶餘額……可以呀，嘖嘖嘖，已經都超過了三個億。”
等他把話說完，對面已經坐下來休息的許思琪，明明事先就已經知道了這份文件內的數據，但還是故作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哇塞。” “好厲害呀！”
“老闆，他們分公司的賬上資金，比咱們總公司的賬上資金都還多了呢。”
陸陽表情平靜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不早就知道了嗎？”
許思琪嘻嘻的道：“可我不知道老闆您的打算呀，這麼多的資金放在分公司賬上，咯咯，是不是得想個辦法把它們劃到母公司了？”
新世紀集團是陸陽一手打造，但是旗下的分公司，就並非所有的都是由他陸陽100%控股。
像小神童這家分公司就最爲典型，除了陸陽這位絕對大股東，還有蕭軍與牟其忠這兩位當初與他在戰略發展上達成一致的小股東。
陸陽玩味的道：“所以你也建議我提前分紅？”
不分紅，這筆錢就只能待在分公司的賬上，只有分完紅，把該交完的稅都交完，把各大股東該得到的利益都分配好了，才能把該帶的錢拿出來，轉移到母公司的賬戶上來。
許思琪低著腦袋想了一小會兒，然後擡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陸陽道：“老闆，你讓我去分公司把他們Q3季度的財務報表拿過來，應該不是出於無目的的吧？”
“我猜你是想要拿它們來應付下午的市領導來考察，而你之前又特意向我點名，你從報紙到所找到的那篇新聞，有關於巨人大廈停工的消息，我想市裡領導們應該也會很重視，這回他們下來視察，也未必沒有存了心思，看看我們集團母公司資金是否仍充足，老闆您一定也看到了這一點，對不對？”
說完，她緊張兮兮的看著陸陽，想從陸陽的嘴裡得到肯定。
這是她的答卷。
而剛纔陸陽問她的問題，在她看來那是她的考卷。
“沒錯，你已經答對了一半。”
“巨人集團突然停工巨人大廈，給了我們隔壁的珠城市領導們一個措手不及，咱們鵬城市的這些領導們自然也擔心，我陸陽會跟著一起學，不過嘛，我讓你去分公司把這份報表拿過來，可沒有想過，要提前將這些分公司的利潤都通通歸屬到母公司來哦。”
許思琪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我明白了，老闆你的意思是，你拿這份報表出來是用來給他們看的，安定軍心用的？”
陸陽揮手打了一個響指：“賓果，答對了，看來你最近在很用功的學習管理嘛，不錯不錯，跟著你魏舒姐確實學了不少東西，她這個總裁還是有東西可以教你的，有機會，我要不派你下去獨當一面怎麼樣？”
這位大侄女，剛纔還真確實給了他一些驚喜。
所以如果對方真的想的話，他還真確實可以放人。
許思琪趕忙搖了搖頭：“不不不，我還是跟你當秘書吧。”
陸陽盯著她的眼睛道：“你真不後悔？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你現在的情況，你若下去最少也能弄一個分公司的副經理的位置，等再鍛鍊幾年，還能再升回總公司，到時候即使不能接你魏舒姐的班，也能在總公司裡面當個副總裁什麼的，你真的就願意甘心放棄嗎？”
許思琪咬著下嘴脣，默默的搖了搖頭。
不說話。
就是仍然還是鐵了心的要留在他陸陽身邊給他當個小秘書。
陸陽心底嘆了一口氣，眼見對方還是一直不鬆口，也只能放棄了剛纔這個一時興起而脫口而出的想法，“好了，算了，不逗你了，不用再這副樣子了，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
許思琪更加不敢看陸陽了。
這臭老闆，幹嘛逗人家呀，她怕眼眶裡含著淚水被陸陽給看到了，然後再被這位臭老闆給取笑。
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呢？
誰叫自己不爭氣呢，她也想狠下心來，要不就下去歷練算了，遠離這臭老闆，去好好工作幾年，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然後再回來“啪啪”打這位臭老闆的臉。
可是一想到自己若走了，肯定就會有另一個狐貍精，不對，肯定就會有另一個女秘書來頂替自己現在的位置，做自己現在的工作，陪在老闆的身邊，她就會心裡面特別不是滋味。
況且下去容易，上來難，總公司一個蘿蔔一個坑，能夠時刻常伴老闆身邊的職務更是少之又少，哪怕即使以後自己能做到魏舒姐的位置，難道就一定比自己留在老闆身邊當一個小秘書，能夠陪著老闆的時間更長嗎？自己會過得更開心嗎？
怕不見得。
她是想成爲魏舒姐，也羨慕自己的小姨，可是也更希望能夠常伴在這位臭老闆身邊，哎呀，怎麼辦呀？
她很煩惱，所以也討厭死了，臭老闆爲什麼剛纔要用這個問題來考驗她？
“我……我……我先下去做準備了。”
溜了溜了。
她實在害怕這位臭老闆會再說出什麼讓她難堪的話來。
陸陽看著她逃跑的背影，也是有些傷腦筋的搖了搖頭。
心中暗暗道：“我陸陽何德何能？這小妮子居然這般死心眼，我還偏偏不太好碰她，有一天我要真跟她有什麼，被她小姨知道了，杜姐姐，唉，怕是應該會跟我急吧？”
下午3點鐘，很準時，幾輛市政府的車停在了新世紀集團臨時總部的樓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