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您……您認識這位姑娘？”
陪同在他們身邊的一名男性央視工作人員，仔細的觀察著陸陽的臉色的道。
陸陽久久沒有說話。
但也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就站在這原地，注視著遠處所發生的一幕。
殷明珠也看到他了。
在自己人生最狼狽的時候，居然恰巧就遇到了自己狼狽的時候，最不想看到了人，甚至她都來不及仔細思索陸陽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幾乎下意識的，就已經慌亂的把頭撇到了一邊。
“你什麼意思？”
“我讓你走，你沒聽明白嗎？你已經被取銷複試資格了。”
短髮幹練的中年婦女此時更生氣了。
自己都開口了，對方居然還賴著不走，還敢杵在這裡，給自己擺臉色，想幹什麼？
區區一個來面試的學生，難道還能反天了不成？
殷明珠此時上嘴脣咬著下嘴脣。
都已經咬破皮了。
雖說被如此羞辱，但她還不能走，因爲出口處的那個男人，她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快走啊！”
“你快走啊！”
“你走了我才能走。”
她在祈禱陸陽趕緊離開，別在遠處觀望了，也好把她接下來準備逃離這裡的通道讓出來。
相比較被眼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央視女領導羞辱。
這只是一時的。
而若是那傢伙也來羞辱自己，那便就會是一輩子，自己想甩也甩不開，畢竟母親還有妹妹現在都已經是他的家人，而自己也勉強是他的半個家人，每回若回鄉，也是要住在一起的，除非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準備再回家。
所以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反正就是一句話，那邊陸陽不走，她就杵在這裡不動，賴也要賴著，誰也別想再讓她轉過身去。
“你這姑娘，我問你話呢，把臉轉過來，我命令你把臉轉過來，你到底聽沒聽到？”
“沒聽到，是不是？”
“行，那我叫保安了。”
中年婦女此時臉色那個叫難看。
就跟吃了屎一樣。
從事央視的工作這麼多年，自從當上了領導，就再也沒有哪一個剛入職的小姑娘，敢這麼對著她擺譜。
尤其是對方，還連正式的入職都不算。
看看這裡的其他人。
剛剛自己只是說話大聲了些，這些人就已經嚇得像鵪鶉一樣，靠著牆角站好，渾身瑟瑟發抖。
這纔是一個即將入職，卻又還未入職的，等待最終的審覈的央視準員工才應該有的表現。
因爲她，今日的複試主考官之一，擁有絕對的對他們的生殺予奪之權。
自己一句話，就能改變他們的人生，他們就應該怕自己，敬自己，而不是像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一樣，敢無視自己，背對自己，視自己的命運如無物，在她看來，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所以接下來，她不僅要攆對方走，還要趕盡殺絕。
殺雞儆猴。
讓今天來複試的現場其他學生們好好看看，這就是惹惱了央視主考官的下場。
至於怎麼個趕盡殺絕？
她已經想好了，對方不是學新聞學出身嗎？那就讓對方沒法靠新聞學來吃飯，一般通常情況下，央視不要的人，但只要通過了初試，其他省市電視臺，只會搶著要，但若由她傳出風聲去，這姑娘人品有問題，哼，等著，趕你走不走，我倒要看看，以後哪個地方電視臺敢要你。
遠處，電梯門口，陸陽出神了片刻以後。
突然間失聲笑了起來。
扭頭瞪了一眼有些多嘴的小秘書。
又扭過頭去，衝著給自己帶路的央視工作人員道：“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有點走神了，遇到了個熟人，對了，你剛剛在說什麼？”
這位男工作人員，當然不會因爲陸陽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就不高興。
這可是整個央視的財神爺。
去打聽打聽，整個央視，上上下下，現在誰不知道？
正是因爲有了身邊的這位陸總在他們央視投的廣告，今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給企業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由此吸引來了更多的廣告投資商，讓更多的廠家，看到了在他們央視打廣告所能帶來的吸虹效應。
這種吸虹效應，一連維持了有好幾個月，直到最近，整個央視的廣告位都不夠用來招租的了。
由此也就讓臺領導們產生了舉辦這場拍賣的念頭，明年的央視廣告位，會有計劃的劃分爲若干份，既分時長，也分波段，把它們一一放在拍賣臺上，讓這些廣告投資商們自己來競拍，看中了哪一個波段，哪一段時長，只管出價，最終由價高者得。
試問？
這樣一來，是不是他們央視想不賺的盆滿鉢滿都難？
而這些改變，又是誰帶來的？
是他，是身旁這位陸總，更何況陸總財力很強，也是接下來臺裡領導重點關照的廣告招商競拍會的優質客戶，得罪誰，那也不能得罪陸總。
糟糕……
剛纔陸總說，遇到了熟人？
那……難道？
這位男性工作人員，也是一名臺裡的小領導。
不然也沒資格，來當陸陽這位億萬富翁廣告上的領路人。
只不過這位的城府，要比那邊那位正大發雌威的女領導要更深一些。
見他不動聲色的把目光從遠處殷明珠身上一看。
一邊往前走，一邊陪著笑臉道：“原來陸總您這是遇到了熟人，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邊是我們央視的新員工現在進行入職前的崗前培訓，他們都很敬仰陸總您這樣的企業家，要不陸總，您過去跟他們講兩句？”
陸陽聽了後只想一樂：敬仰我？敬仰我一個商人？
開玩笑也要有個度，這話他可不會當真。
這是1992年，要是換成2022年還差不多，那邊可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一個個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別看現在正被訓斥的像條狗一樣，但是人家那是爲了能進央視，能端央視的這個鐵飯碗。
他，他陸陽，憑的又是什麼，能讓人家這些天之驕子們低頭？
狐假虎威嗎？
他陸陽還不屑於爲之。
“講話就不必了，咱們還是直接去競拍大會現場吧。”
陸陽說到這裡，語氣稍微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硬下心腸來，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斟酌了片刻後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走後門，什麼事情都希望能有一個公平，所以其實我也不瞞你，那邊正在挨訓的那位是我家大姨子，我老婆她親姐姐，我這邊如實相告，可不是爲了讓領導你給她開後門，領導你就秉公處理，該訓就訓，該開除就開除，也幫我轉告剛纔的那位女領導，我對她絕對沒意見，真的，哪是我家大姨子今天就被開除，我陸某人也絕對無任何怨言。”
這話說出去，有沒有人信不知道，但是陸陽自己已經差點噁心死自己了。
“真該死啊！”
“”怪許思琪，若不是這小秘書多嘴，說什麼看到了她明珠姐，自己完全可以當沒看到的，但是既然小秘書說了自己的大姨子在那邊受辱，自己反倒裝沒看見，那今後要是傳出去了，自己這位億萬富翁豈不是臉上無光？”
“對，一定就是這樣，要不自己纔不會出手呢。”
“都怪許思琪，就怪她。”
許思琪此刻捂著嘴，正在偷笑，老闆的話，讓她覺得好無語啊！
什麼此地無銀300兩。
明明想關心，卻裝作不關心，明明想走後門，卻言之鑿鑿，一定不要走後門，真有你的，老闆。
她笑也是應該的。
可惜，她再聰明，恐怕也想不到，陸陽會把責任推到她身上，而且已經在心裡開始罵她，罵的老慘了。
這時陪在陸陽身邊的男領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無恥啊！
不過也好，就當是賣對方一個人。
想通了，很快也就組織起了語言，打了一個哈哈後道：“陸總，您……您可真是深明大義啊，放心，保證不走後門，一定秉公處理，這話我記住了，記住了。”
一連兩個記住了。
明晃晃的在告訴陸陽，你這後門請求，我已收到，保證給你辦的漂亮，嗯，這份人情，你大老闆可也要記得。
陸陽哈哈一笑：“好好好，能秉公處理就好，這人啊，就怕不公平，有了公平就什麼都好說，比方說接下來的競拍，我這個人別的志向沒有，但就是喜歡拿第一，各行各業都要做到最強，今年我名下的企業小天才已經拿下了你們央視的黃金廣告位，明年我名下的企業小神童，照樣也要拿黃金廣告位，誰來競爭都不好使，這話是我陸陽說的，至於公平，這位領導，待會兒的競拍環境，應該是會很公平的吧？”
男領導眼睛一亮。
好啊，有他陸總這句話，那今天這場競拍會，可就熱鬧了，只要不出岔子，相信肯定能將所有的廣告時段都賣出一個好價錢來。
陸陽的人情還的也確實快。
這時這位男性領導，哪還不清楚，也該是自己要做點什麼的時候。
眼見前面就是今天的重頭戲，央視廣告位招商競拍會的會議室入口。
他連忙陸陽先請進去，然後掉了頭，就往回跑。
這傢伙，要是遲到了，人已經被趕出了央視大樓，那可就慘了。
陸陽這邊，從進了這廣告位招商競拍會現場開始，就一直都有人上來打招呼。
“這位想必就是陸總吧，果然年輕有爲，你好，我是孔府宴酒的邱寶瑞，這是我的名片。”
“原來是邱總，失敬失敬，孔府酒據說傳承歷史已經達2000年，之前可是屬於御酒行業，這回想必來參加央視的廣告位招商，也是準備著大展雄圖？”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大展雄途不敢當，不過2000年曆史這可是真的，我們孔府酒，當年可是衍聖公孔家家酒，不管是祭祀聖人，還是敬獻給皇家，那都絕對是精品之中的精品，就說乾隆爺，也最愛我們孔家酒，據說其在位期間，孔家所進獻的之貢品，其餘皆可免，但唯這孔府酒與小羔羊不可免，故我們孔府酒又有羔羊美酒之稱。”
“哦？這麼牛，那有機會一定要嚐嚐。”
陸陽撇了撇嘴，告別了這位愛吹牛的孔府宴酒代表。
然後走到角落，吐了一口痰：呸，什麼玩意？明明是李鬼，扮什麼李逵？
孔府酒，現在還在生產的一共有兩家，規模都比較大，都號稱是由孔子後人所提供的秘方。
且連編故事都編的一模一樣。
反正不管怎麼說，只管把自己家生產的酒，往當年進貢的御酒上靠，幾千年傳承有序的衍聖公家族靠，這就對了。
是真，是假，這都不重要。
陸陽他自身記憶要是沒出錯，這個所謂的孔府宴酒，它會是原來時空首屆央視廣告位招商競拍會的競標標王。
然後第二年，就賣出了一個9.18億的年度總銷售額，打破了當時的白酒巨頭茅臺的銷售記錄。
一時間，令業界驚爲天人，大呼狼來了。
可好景不長。
孔府宴酒它的銷量，是全靠廣告堆起來的，鉅額的廣告費投入，讓它根本就沒有給自己留下多少的淨利潤，而且一年下來，已經嚐到了甜頭，這家酒廠也不可能再讓這種熱度繼續降下來，所以只能持續靠投入高額的廣告費來維持這種熱度，維持它的銷量，維持這種虛假的繁榮。
但是泡沫還是終究要被戳破，最後的孔府宴酒，破產清算已經成爲它的定局。
“我這人心善。”
“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嗯，雖然是前一輩子的事情，但是這輩子保不齊，這家孔府宴酒會是我今日投標的勁敵，我得想個辦法，讓對方主動認輸才行，不然又得多花冤枉錢，想什麼辦法呢？”
陸陽在一旁琢磨起來。
“老闆，你快看誰來了？”
旁邊突然傳來了小秘書的聲音。
“誰啊？”
陸陽有些不耐煩的道。
沒見自己正在忙嗎？誰這麼沒眼力勁？
“是明珠姐姐，明珠姐姐她過來了，告訴老闆你一個好消息，明珠姐姐她現在已經是央視的正式員工了哦。”
許思琪的聲音越來越近。
已經到了他陸陽身後，而陸陽也下意識的回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個扭扭捏捏的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