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洗完澡，溫存過後，殷明月像只小貓一樣趴在陸陽的胸口。

渾身軟趴趴。

無力的張開小嘴道：“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對不起。”

她總是在道歉。

陸陽摸了摸她隆起的已經有6個月的肚子道：“小傻瓜，說什麼傻話呢，你懷孕了，我不得心疼你？”

“好啦好啦，趕緊睡吧。”

說著，拍了拍她光滑的後背，慢慢閉上眼睛。

可殷明月卻睡不著。

她能感覺得到，老公根本就沒有盡興，不，是連五分盡興都沒有。

於是有些沮喪，又有些心疼的道：“可醫生也說了，懷孕初期是得防著滑胎，但過了前面三個月，後面再同房，就不會影響到肚子裡面的胎兒，是我沒用，我不該撩撥你，卻又不能讓你盡興，陸陽哥哥，你應該憋的很難受吧？”

女人一旦懷了孕，隨著雌性激素的分泌增多，需求也會增多，而且會變得特別敏感，這是屬於常識。

陸陽又怎麼會怪她？

自己的媳婦，自己心疼都還來不及，況且媳婦的肚子裡面還懷著有屬於自己的寶寶。

於是連想都沒想，依舊閉著眼睛，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沒事的，沒事的，好了好了，睡吧，乖。”

明知道媳婦扛不住造，還亂來，最後弄出點啥事出來，追悔莫及，那纔是真的混蛋。

陸陽是這種混蛋嗎？

肯定不是啦，他又不是色中惡鬼，非得要吃這一口，忍忍就過去了。

殷明月小手往被子裡面捏了捏，咬了咬牙，小聲道：“哥哥，要不你出去再找一個吧？我……我不怨你。”

呵呵……

陸陽沒搭話。

沒過多久，輕微的鼾聲響起來。

殷明月側臥睡在他身旁，睜著眼睛注視著他的臉頰，最後幽幽一嘆，伸手去關掉牀頭櫃上的檯燈，房間裡徹底陷入黑暗與安靜下來。

次日。

起牀後，用完早餐，就在餐桌上，陸陽對殷明月道：“集團年後初六開工前會召集所有子公司與各地分公司的老總到集團總部開會，所以在年底，我也得下去一趟，到各地的子公司與分公司走一圈。”

“你呢？”

“是跟我一起，還是留在京城陪媽和姐多住幾天，若跟我一起走，我們就回鵬城過年，若你打算留在京城這邊，想多陪媽和姐多住一段時間，那咱們就今年乾脆在京城過春節，我會盡量趕在除夕夜之前兩天回來。”

說著，又望了一眼吃好後正逗著陸欣兒的丈母孃與在手拿風衣圍好圍巾，準備出門去上班的便宜大姨子。

“你們娘三，要不，就在這裡合計一下？”

“挺趕時間的。”

“我讓人去訂機票，準備下午就出發。”

距離年底已經不到半個月，不管是回去鵬城過春節，還是留在京城過春節，都得提前個兩三天回來，所以實際上留給陸陽去下面的各地分公司巡視，只有不到10天的時間。

要說緊，當然緊，要說鬆，也可以鬆，如果只做個樣子的話，其實有個一兩天也完全夠用。

只是殷明月不知道啊！

她驚訝的站起來，緊張的道：“你要下去視察各地分公司你不早說，是不是最近要遷就我們娘倆，還有在京城這邊買房子，耽誤太多時間了？”

“正事要緊，我跟欣兒留在京城，等你回來過春節。”

說著，看著旁邊的母親，還有已經起身準備出門上班，聽到老公的話後，又就在原地杵著沒動的姐姐殷明珠道：“媽，姐，你們覺得呢？好久咱們沒有一家人在一起過年了，剛好陸陽哥哥新買的這四合院夠咱們一家人都住的下，咱們今年就在這裡過春節，媽，姐，你們倆覺得好不好？”

凡是遇到正事，她一般都會以陸陽的事業爲重，保證絕對做到不拖後腿。

馬秀蘭抱著陸欣兒開心的道：“娘這邊沒問題，問你姐吧，只要你不把那死老頭子也接到京城來。”

說來說去，她還是放不下，心裡面有氣，若非是陸陽老丈人已經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口不能言，腿不能動，只能在幹部療養院裡面度他的下半生。

而這，還是沾了陸陽的光，使了大錢，也欠出去不少人情，不然人家專門爲退休老幹部安享晚年搭建的幹部療養院，可怒不接待像他老丈人這種農民苦哈哈出生的木匠。

馬秀蘭最多能容忍閨女女婿花錢把那負心人養在療養院裡，若是也接過來一起住，那她就走，反正兩個人只能留一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殷明月張張嘴。

看了一眼旁邊也沒說話的姐，最終低頭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有說。

殷明珠繫好圍裙，把風衣穿好，帽子也捂得嚴嚴實實，邊走邊道：“那就聽媽的吧，大老遠的把老頭接過來，也是純屬折騰，按說咱們兩姊妹的孝心是有了，但過完年又得送回去，何必，別把老頭給折騰沒了，療養院裡面的阿姨聽說照顧他照顧的挺好，還是讓他在療養院裡面多活幾年吧，我沒錢，謝謝妹妹妹夫，這個人情，我欠你們一輩子。”

能把平頭老百姓送進老幹部療養院裡面去接受那裡面無微不至的照顧。

一般人肯定辦不到。

二般人也肯定不行。

她殷明珠這輩子是甭指望了，所以這個人情也是欠定了，總不至於因爲不想欠人情，所以就非得把老頭從老幹部療養院裡面遷出來，然後送進養老院，或是精神病院？

那不是害老頭，想要老頭死嗎？

她殷明珠還不至於這麼固執，撂完這些話以後，也不管這屋子裡面的人怎麼想，推開門，裹緊大衣，走進院子，冒著寒風，縮著脖子小跑起來。

京城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啊切。”

“好冷。”

“姐姐太可憐了，這麼冷的天還要去上班，快，趕緊把門關上，哥哥，你待會兒也要出門，記得多穿一點，等到了機場，登機前，記得給我和媽打個電話報平安。”

被殷明珠推開門後，屋子裡面的溫度迅速降低。

冷得殷明月迅速的縮了縮脖子，趕緊躲到離門口遠一點的地方，這樣至少寒風灌進來了，也一時半會吹不到她。

南方人嘛，懂的都懂，不習慣北方的這種一到冬天就零下幾度十幾度的天氣。

遇到颳風下雨，更是連大門都不敢邁出去一步。

怕被凍僵。

說著脖子，殷明月衝陸陽道：“你看姐姐好勇敢，看來她已經習慣了這邊的寒冷天氣，要不，你去開車送送她？”

陸陽滿頭問號：？？？？？

不是，這都習慣了，還要我去開車送她上她那破班？

馬秀蘭贊同道：“對呀，好女婿你就辛苦一點，趕緊追上去吧，你姐她應該還沒有走遠。”

說著，放下抱在懷裡的外孫女，上前來推陸陽。

“男子漢應該大氣一點，你姐她以前是犯過錯，但現在我猜她應該也後悔了，就趁這個機會，你們雙方和解一下，這樣大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也能過得舒服一些。”

見有些推不動。

她又回過頭，衝自己的小閨女眨了眨眼睛：“死丫頭，趕緊過來，還不趕緊跟娘一起勸勸你家男人。”

殷明月遲疑片刻。

小臉很複雜，但最後還是低著頭，走上前來，替陸陽整理好穿在外面的大衣，繫好釦子，確定沒有漏下什麼，才用手將陸陽推出了屋。

“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麼？”

“算了算了，怕了你們，我去總行了吧？”

“這樣吧，待會兒送完人，我就直接轉到去機場了，不回來吃飯了，讓小九那小子幫我把行李箱也帶去機場，我跟他直接在機場匯合，這趟下去有他陪我就可以了。”

陸陽背對著老丈母孃與妻子，嘴角往上微微翹起，壓都壓不住。

往後揮了揮手。

壓低風衣的帽檐，頂著肆虐的寒風，也小跑起來，出了這四合院。

陸陽把車庫的車開出來，追上了正在等公交的殷明珠。

搖下車窗後，把頭伸了出去：“上車。”

短短兩個字乾淨利落。

也引來了同樣正在等公交的上班族與早上起來準備去買菜的大媽們的注目禮。

紛紛投來羨慕的眼神。

“這小夥子真不賴呀，長得跟個人樣子似的，車也好，人也好，還有這小姑娘，瞅瞅，可不也是漂漂亮亮的，還蠻登對。”

“那可不，這車我認識，看到車牌上面那個B沒有，叫什麼來著，馬，不對，寶馬，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豪車來著，就是在咱京城開出去都倍有面兒，這小夥子泡妞可是下血本了，小姑娘，你就趕緊上車吧，還愣著，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看什麼看，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們有人家小姑娘一半好看嗎？”

“十分之一也行啊！”

“還有你們這些大老爺們，不尋思好好掙錢，拿你們的狗眼嫉妒人家幹什麼？”

“去去去，別攔著，公交車來了，大媽去晚了，買不到便宜的儲冬蔬菜，我可不饒你們……”

這座京城裡面大媽們的戰鬥力一如既往的強大。

陸陽推開車門，把愣住了的殷明珠拉進車，關好副駕駛的車，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把車門關上，給一腳油門，一氣呵成。

殷明珠回過神，已經人在車裡，有些不悅的道：“我又沒說答應你，讓你送我去上班，你……你拉我上車幹什麼？”

哎呀！

陸陽暴脾氣上來了，丟油門，一腳剎車踩到底。

整個車身在急剎中停止，車內的兩人身體猛的往前前傾，若非殷明珠也上車後被陸陽給她繫上了安全帶，就這一下，恐怕頭得撞前擋風玻璃上去。

可就是如此，也是勒的奶奶疼。

殷明珠露出痛苦的表情，扭頭就朝他吼道：“姓陸的，你是不是瘋了？”

說著卸下勒緊的安全帶，用兩隻手揉起了被勒疼的地方。

陸陽挖了挖耳屎，不在乎她的道：“吵什麼吵？”

“不想坐你下車啊！”

“我好心好意送你，你不領情，我還得跪下來求你，是不是？”

“切——”

該說不說，陸陽此刻的表情挺欠揍。

殷明珠也快被他氣哭了，放下在揉著被勒疼的地方的雙手道：“你就不能好好說？我明明在和你溝通，你卻這個樣子對我。”

“是，我是之前對不起你，可你不是沒損失嗎？”

“你還白得了一個媳婦，現在也過得幸福美滿。”

“你……你，你不知道這樣開車很危險嗎？”

她的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往下掉。

有身體上的痛。

也有心底的痛苦，而且這些痛苦都無法向人訴說，剛好就趁著這個機會，她把它們都一起朝某人發泄了出來。

陸陽沒說話。

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表演，看著她大顆大顆的掉眼淚豆子。

直到殷明珠瞪了他一眼，兇狠的擦乾淨臉上的淚痕。

才把頭轉回去，悶聲不響的繼續開車。

“把安全帶繫好，不然小心待會兒又有個急剎車，把頭都給你撞破了。”

“哼！”

殷明珠冷冷的哼了一聲。

用來回應他。

但最後，還是老實的把安全帶給繫上。

94年，即使是京城，路上的車流量也不算多，不像後世，動不動就大堵車，但是這會兒可不禁摩，到處都有不守交通規則的機車黨，道路也窄，加上還有很多騎自行車上班的人，偶爾也會出其不意的騎上主幹道，開車還真得小心。

“你媽說，希望咱們倆能和解。”

殷明珠不說話。

“你妹她也希望咱們倆能和解。”

殷明珠還是不說話。

“我是不想和解的，因爲這樣就不能再故意氣你了，會顯得我有多小氣似的，這樣吧，咱們就在你媽還有你妹妹面前裝一下，就當咱們倆已經和解了，但是私底下，還是跟現在一樣，你也甭搭理我，我也甭搭理你，對咱們倆都好，我這個人太優秀，以免你想回頭再吃我這顆窩邊草。”

“姓陸的，你……停車，我要下車。”

殷明珠這回倒是說話了，但是這一張嘴就是要下車。

“咋了？馬上就到了，再堅持片刻。”

“我堅持不了了，我數123，你趕緊給我停車，我，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吧，嗚嗚嗚……”

等陸陽把車停好。

她推開門下車，然後頭也不回的抹著眼淚跑了。

陸陽握著的方向盤沒動，就這麼坐在車裡歪頭，注視著她腳步凌亂的跑進央視大樓。

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根菸。

把這跟煙抽完。

開窗通風，把抽完留下來的菸頭彈向遠處的垃圾桶，然後瀟灑的扭動這輛在車庫裡面都快積灰的寶馬車鑰匙，給了一腳油門。

於是，往事皆隨風，又如這京城冬天裡的過客，無法溫暖人心，只能隨風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