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通打來電話的人，令陸陽更是意外。
居然是遠在千里之外的鵬城的老何，何教授，何區長。
哦，對了。
這位何教授最近還官升了半級，換屆的時候由區長變成了現在的書記，另外還兼職了個副市長的職務。
算是正式踏上了特區的領導層。
用這位何區長，不對，何書記的話來說，他這枚軍功章裡面也有陸陽的一份子。
所以他得領這個情。
但是他這個人一向剛正不阿，讓他徇私枉法，這是不可能的。
當初也是說好的，陸陽若是在鵬城辦廠，在他的轄區範圍之內，他也就最多能夠給陸陽的企業提供一點稅務上的便利。
首要前提一定要符合法律與法規。
當然，若是有人想對陸陽不利，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肯定是要庇佑一二的。
就像上一回，電子廠的那塊地，二牛村的那位混蛋村長起的幺蛾子，除了那位錢家老爺子，錢家兄妹在幫忙周旋以外，他這位福田區的區長，又何嘗不是起了一個定海神針的作用？
當晚的夜襲，不僅親自參加，組織人手，營救人質，而且更是親臨前線指揮。
若是說這裡面沒有想還他陸陽人情的原因，誰信？
今天晚上這通電話也是一樣。
有人已經把工作都做到他那裡了，除了提醒還有警告。
用何書記的話來說。
你小子今天辦的這事不靠譜，坑了一大片的機構，也得罪了一大片的人。
但是怎麼說呢。
對於現在陷入一片狂熱中的申城股市而言，又未嘗不是一個好事。
政府出臺漲跌停板新規的目的，其根本目的，就是想給股市降溫，而不是由著狂熱的股民們，把股價擡到高的沒邊際的地步。
因爲越是這樣，就越是危險，一旦股災來臨，股價腰斬，指數暴跌，倒楣的還是投資人，還是股民們，一旦形成恐慌，所引發的災難性後果，甚至還會波及到實體。
最終造成金融危機，說嚴重一點，甚至對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都會造成衝擊。
所以降溫是對的。
這邊的領導打這通電話，也並非是要隔著電話線追究什麼，而是想通過他何書記跟他陸某人是老相識的身份。
傳遞一些信息：適可而止。
什麼是適可而止？
“今天你掙得也夠多了，看在剛好與政策撞車的份上，符合國家給股市降溫的政策需求，反正坑的也是那些擾亂市場的機構，我們管理方也就不追究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但若是不知收斂，不懂得適可而止，繼續下去，一旦造成市場的恐慌，那現在所作所爲，一切都是擾亂市場的鐵證如山，勿謂言之不預。”
事實上肯定不是這麼說的，一定要比上面的這些話委婉許多，但是意思也就是這麼意思。
如果要在講的通俗一些，那就是：“小子，我們已經查到了，你手裡面的真空電子股票應該還有一些，得起碼還有個十幾二十來萬股，這也是一筆不容忽視的力量，今天這事就算了，你活該掙錢，反正剛好也符合我們官方給股市降溫的政策，但是明天千萬別再這樣了，明天要再砸盤，一切後果將要由你來承擔，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擾亂市場金融罪，瞭解一下？”
這玩意就是一口鍋，什麼都能往裡裝，陸陽可不想領教。
這三通電話，來自於申城市證交所。
只不過不是直接給的他陸陽，而是給的公司的總經理魏舒。
要求以書面的形式，給交易所去一封函，解釋今天的行爲，並且接受問詢，是否有交易內幕。
同時對方也表示，真空電子這家上市公司也接到了他們的問詢，對於今天的交易行爲的報告，不僅他們這家機構要寫，這家上市公司也要寫，是否有交易內幕，還得等接受調查以後才能得知，至於結果，嘿嘿。
所以這是雙保險。
就看他陸陽這位今天砸盤機構的老總聽不聽勸了。
要是聽勸，那一切好說，板子高高舉起，也能輕輕放下。
不聽勸嘛，輕則罰款，重則禁止交易，收回金融機構牌照，這些等等手段，完全都可以正大光明的使出來。
所以說陸陽得領何書記的情，若非是有何老這層關係，對方又哪能對他這麼客氣？
保不齊就得給他一個先警告，再罰款。
若是再有一些今天吃了大虧的本地機構一挑唆，再暗中使點絆子，他今天吃進來多少，改日人家就叫他吐出來多少。
這也不是沒可能。
“老闆，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魏舒連夜趕到陸陽在申城落腳的房子來商量對策。
“怎麼辦？”
陸陽笑著道：“難道胳膊還能拐過大腿不成？”
魏舒點了點頭：“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好在咱們本來就是計劃這樣，真空電子這隻股票經過老闆你今天的打壓，來日股價即使有回暖，也絕對有限，機構們不會看不到，這隻股票已經廢了，坐莊這隻股票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而且還要預防接下來漲跌停盤的新政策對股市所造成的持續衝擊，牛市什麼時候會結束，誰也說不好，一但接下來股民們信心丟失，熊市隨時都有可能到來，持續的暴跌也未必不會像兩年前一樣出現。
所以這個時候我覺得，咱們不動也是一種策略。
未來會怎麼樣？
還需要多觀察，這個時候賣個人情給證交所這樣的官方機構，也是一個好事情。
只是我擔心……”
陸陽笑瞇瞇道：“你在擔心什麼？”
魏舒低聲道：“咱們畢竟是外來戶，在這邊沒有根基，今天的行爲已經得罪了一大片機構，若是有人落井下石，老闆，證交所那邊，恐怕會給咱們開一個大額的罰單。”
“只是大額罰單嗎？”
陸陽瞇起眼睛來道：“若我是那幫傢伙。今天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恐怕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抽筋，扒皮，喝血，吃肉，當然他們恐怕沒這個本事，最多也就是給咱們使點絆子。
咱們今天的行爲說到底也不犯法，除非真的有內幕交易，可若是證實真的有內幕交易，倒黴的又不只是咱們，還有真空電子。
這家上市公司高層領導們可不會答應，別忘了它背後的資本，那可是申城國資委，嘿嘿，敢太歲頭上動土，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魏舒聽完以後有些稍稍安心。
“那明天老闆要不要親自去一趟證交所，找他們領導上交答辯函，順便走走關係？”
“不用，你去就行。”
“那我應該保持什麼態度？”
“隨便，任他們怎麼說，只要別當真就行，總之咱們又沒犯錯，真要是被訓幾句，意思意思被罰點錢，那咱們也就認了，但要是被咬著不放，哼。”
“咬著不放怎麼辦？”
“不用理會個別的官員，真要有人非得咬著不放，那就肯定是收了某些機構的好處，來給咱們使絆子，對付咱們的人，你聽著就是，當場不用表示什麼，這麼大一個機構，反正也不是個別人說了算。
哼，想要對付我陸陽。
明天去買幾張機票，咱們先離開申城再說。
飛鵬城。
至於申城這邊的公司，魏舒姐你先提拔個你信得過的人，讓他來替你來掌管一段時間公司，反正最近一段時間也沒多少事，咱們手裡的真空電子股票也沒打算繼續出售，讓他只需要維穩，保持觀望就行，你跟我去鵬城，以後咱們集團公司總部就設在鵬城。”
經過這一次，陸陽也算是明白了，若是沒有人撐腰，哪怕是自己掙再多錢，也未必能夠安然落袋。
真想要對付他，就以今天這事爲例，隨便給安一個擾亂金融秩序的罪名，就能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連人都陪進去。
“何老雖然說不至於。
也讓我安心，他會保我無事。
不過大丈夫豈能處於危牆之下，在申城我已經得罪了一大片的機構，這些機構的利益有官方一旦查出了今天這事是我做的，恐怕會想方設法來對付我，而我在申城這邊實際上是處於無根浮萍，事實上想對付我也不難，若我不抓緊這個空檔離開，那纔是個傻子。
離開了才能是海闊天空，反正在申城這邊我又沒其他企業，以後也儘量少來就是。
反倒是鵬城那邊。
何書記這次幫了我一個大忙，雖然說是說還我上次的人情，不過正好，人情就是互相還的，我這次去建個公司集團總部，落戶鵬城。
這麼大的誠意，用來加深雙方互利互惠這種關係，何書記他難道還能視而不見不成？
我雖然不是很想跟政府打交道，可是有時候也不得不爲，好在何書記這人剛正不阿，我跟他合作，也並非是勾結，他幫我，也並非是爲了私利，這樣反倒好辦了，即使以後出什麼事情，對雙方都不會有影響。”
分析來分析去，陸陽都覺得這是好事情。
這個時候承何書記的人情，把集團公司安置在鵬城，一方面可以加深雙方的互利互惠，有利於鞏固雙方的友誼，一方面也是在向外界釋放一個信號，我陸陽不是無根扶貧，也是有後臺的人。
至於何書記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他陸陽利用了他。
陸陽相信何書記肯定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而且有了自己這個盟友，相信對方的仕途，也肯定會走的比現在更穩妥一些。
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對方怎麼可能會拒絕？
一個不貪財的官員，恐怕唯一的追求，那麼便就是仕途了。
魏舒深吸一口氣，“好，我立刻去辦。”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願意留下來，替老闆應對來自於申城這邊的麻煩。
那是愚蠢的行爲。
所以在下一刻，她已經拉著自己老公出門。
很急的那種。
就是擔心老公的愚忠會壞事，萬一要是脫口而出，而老闆也答應的話。
難道要真留下來不成？
萬一要是最壞的結果，她這個公司總經理，恐怕要面臨的，將會是一場牢獄之災。
這絕不是開玩笑。
對方想要打倒老闆，並且把主意打到公司賬面上的這五億現金上，恐怕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她這個公司的總經理入手，栽贓陷害也好，莫須有也好，總是把她送進監獄，那麼也就成功了一半。
這個時候跟著老闆一起離開，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至少得先避過這陣風頭。
所以回去以後，她連夜就安排好了公司裡面的人事，讓一個平時自己很信得過，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在她不在期間，全權負責公司裡面一籃筐的事情。
真有重要事情，拿不定主意，那就電話請示。
當然，若是真乾的不錯，有能力，也未嘗不可以真正接她這個總經理的班。
此去鵬城，集團公司一旦成立，陸陽這個老總也不一定會管事情，最多也就是抓全局，而細節方面，還需要有能力的人才來支撐。
她魏叔就自認爲自己是這方面的人才。
從分公司的總經理，做到總公司的總經理，又有什麼問題呢？
除非老闆已經有了更信任，且更有能力的人選。
即便如此，她也願意待在公司集團總部，因爲這樣機會也會更多。
聽聞這次老闆準備投資一兩個億，在實體上大幹一場，先期已經投資的兩家電子廠，也還要再繼續追加一部分資金，目前已經開始鋪開市場的天才學習機，反饋也很不錯，在央視的廣告也已經順利播出。
幾十家省市代理，下沉市場，紛紛都傳來好消息，目前開在寶慶老家的工廠已經開足馬力生產，但還是因爲人員不夠，熟練的技術工人培訓不過來，而導致無法滿足於全國各地的代理商拿貨需求。
現在老闆急著去鵬城，恐怕出了避風頭以外，更重要的還是衝著鵬城的那家小神童電子廠。
這家小神童電子廠規模比寶慶市老家的小天才電子廠規模更大，廠房更多，設備也更齊全，因爲先期準備也更充分，如果一旦投產，全面開始生產學習機，將會極大滿足且消化來自於全國各地經銷商的學習機訂單。
這生產的是學習機嗎？
不，這開的是印鈔機，每一臺的利潤都極爲可觀。
這時候老闆準備去鵬城成立集團控股公司，自己作爲元老，又是分公司總經理，剛立完大功，此去可謂大有可爲。
一輩子最好的機緣，恐怕都要應在這裡了。
“魏舒姐是個聰明人，我就知道她不會錯過，也罷，這次去鵬城成立集團控股總公司，就給她一個機會，若是她真的能幹好集團總公司總經理這個職位，我也能省點心，不用考慮去請職業經理人，那些外面的職業經理人，本事可能確實很大，但論忠心，怕不是很靠譜，遠遠不如用自己人來的讓人放心。”
陸陽送走魏舒與龔平安兩夫妻以後，默默思索片刻，喃喃的道。
殷明月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老公，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掙錢雖然很重要，可我不希望你冒風險，你別忘了你還有我和欣兒，我們一家人一定要好好的。”
陸陽把手搭在她的小手上，輕輕的拍了拍。
“嗯。”
“老公，抱我回房間吧。”
“好……”
這一夜，殷明月特別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