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宴會廳偷吃的許思琪被堵住了。
然後扭頭就跑。
“糟了,爸媽來了。”
她完全不敢面對,因爲這一次自己確實闖了大禍,差一點連自己整個人都搭進去。
萬一要是被抓住。
老爸倒是還好,應該不會怎麼著,雖說是堂堂市長,但卻從來沒有強迫自己這個做女兒的任何事情,從小到大都是由著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但是老媽不同。
老媽的規矩很嚴,說是一就是一,說是二就是二,連自己大學上的專業,選修的課程,都是老媽給安排好的,本來是說好的要培養自己繼承她的衣鉢。
可不知怎麼搞的。
前兩年還只是某個欄目主任的老媽,突然間就升任了臺裡的副臺長了,政治生命得到延續,繼承衣鉢這種事情,也就用不著她,甚至於還得避嫌。
可她不幹了呀!
不能老媽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前自己不想學新聞學,是老媽逼著自己學的新聞學,說是畢業了直接進省臺,鍛鍊幾年,就可以直接接她的欄目組了,現在一句話,說不用了,那她這新聞學豈不是白學了?
所以這省電視臺,她是非進去不可,哪怕是瞞著老媽,她也要進去。
現在的情況是兩母女水火不相容。
站在許夫人的立場,自己現在已經是堂堂副臺長了,再進一步,就是省臺的臺長,完全沒有必要再讓自己頂尖學府畢業的女兒進來,不僅幫不了自己,還會拖後腿,落人口實。
有這閒工夫,從基層幹起,還不如早點嫁人,嫁一個門當戶對的好郎君。
像臨近換屆即將高升的臺廠家的公子就很不錯,也是個學新聞學的大學生,應該會和女兒有話題。
還有父親的戰友,某部位退下來的老領導,那留學歸來的孫子也挺不錯,人長得高大,還會一口流利的英語,若是將來選擇移民,這個就是最佳的女婿人選。
再有,自己男人任職的那衡州府市高官家的長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大學畢業以後自主創業,現在據說已經都掙下了百萬身家……
這麼說吧。
她也不是非得認準了其中的哪一個,只要女兒喜歡,隨便從這裡面挑一個嫁了,她都能滿意。
這樣不僅女兒的將來有了保障,門當戶對之下,強強聯手,自己男人的事業,也會又多了一股新的助力,不管是對於許家而言,還是對於孃家杜家而言,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何樂而不爲呢?
可當事人許思琪不滿意啊!
不僅不滿意,而且還極其厭惡,自己的人生,就這麼被自己的老媽,三言兩語給定死了。
讀書時是這樣。
畢業了找工作是這樣。
現在連嫁人,自己喜歡什麼人,將來過什麼樣的日子,老媽都要給自己安排好,那自己一輩子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往後幾十年的人生,恐怕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盡頭。
所以她反抗了,也是自懂事以來,她第一次反抗她老媽。
老媽不讓她進電視臺。
她偏要進。
老媽想讓她去相親,讓她嫁市長公子,嫁老部長的留學海龜孫子,嫁臺長的兒子。
她偏不,一個都不選。
小姨都能夠爲自己的婚姻做主,拒絕無數公子哥,到現在都還不嫁人,活的既有尊嚴,又有價值,她憑什麼就不可以呢?
如果不能嫁給愛情,那她寧願單身,小姨就是她的榜樣!
“你看看你,怎麼做父親的,女兒看到你就跑了。”
眼見女兒溜了。
許夫人又開始抱怨。
許昌平市長聽了以後,撇了撇嘴:被誰嚇跑的?女兒分明是被你嚇跑的。
他只是沒好意思說。
說了就又要吵起來,這女人現在已經是屬於魔愣了,事業乾的越大,脾氣越爆,對家庭也越不負責,沒有一點經營的意識與耐煩心。
這些情況都很危險。
每一次的吵架,都在傷害他們兩口子彼此間已經不多的感情,距離離婚也更進一步。
他也實在不想走這一步。
所以能忍還是忍一下,反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都有各自離不開的工作,哪怕是爲了女兒。
“我爭不過你,但既然女兒不想見咱們,那咱們也別逼她,讓她先冷靜幾天,你若真關心女兒,那就先去處理好女兒的這樁案子,平心而論,我還是希望能夠低調處理,對方也是大學生,不一定真的有歹心,一時衝動的可能性更高,這樣不管是對女兒,還是對我們大家,都是影響最小的。”
“哼!低調處理?我偏不低調處理,臺裡出了這樣的敗類,而且還竟然敢傷害我杜媛媛的女兒,我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若是低調處理,豈不便宜他們?”
在案子的處理上,他們又開始爭執起來。
許昌平主張低調,是因爲案子的雙方都是屬於省臺的實習記者,若鬧大了,不僅於女兒名聲有損,恐怕還會對妻子的事業,也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響。
但於許夫人而言,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若是不做出反擊,讓這幫人知道厲害,說不定,今後這種事情還會發生。
她甚至還揣測,這裡面很可能有她的競爭對手在裡面暗中搞鬼。
必須得回擊。
而且要狠狠回擊,要打疼對方,要狠的對方不敢再惦記她們娘倆。
虎父無犬女,大概也就這個意思。
“罷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許昌平見她心意已決,心知自己這位從小就跟著自己老丈人舞刀弄槍長大的夫人,是個狠角色,而且殺心要比自己重的多。
自己若再勸,恐怕就要引火燒身,還不如由她去。
“哼,算你識相,女兒都快被人家欺負死了,你居然還在幫著壞人說話,你這老好人的性子可真是夠夠的,若非是我爸他一直提攜你,就你這性子,哪適合得了這官場,被人給抽筋剝皮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真是瞎了眼纔看上你,幾十年了,你居然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的迂腐,走啊,還愣著幹什麼?”
許夫人滿臉恨鐵不成鋼。
望夫成龍失敗,她已經不指望這男人,現在她只想自己往上爬。
兩夫妻乾脆也不追了,出了宴會廳,直奔昨晚的派出所。
可以預料得到,昨晚上的許思琪那兩名同事慘了。
女同事可能還有機會逃過一劫,說不定關個十年八年的就能出來。
而男同事吧,懸的很,入室搶劫,且差點危及到受害人的生命安全,涉及到財產一部損壞的手機,8萬現金,這罪名一旦要是成立,嘖嘖嘖……
不好說。
過兩年恐怕還要重新做人,如果有來世的話。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先說許思琪跑了,她也沒地方去,只能先回去昨晚住的酒店,等著陸陽他們回來。
然後自然是想方設法的跟著陸陽他們一起離開蓉城。
等到晚上。
陸陽就奇怪的問她:“你爸媽來了,你沒見著他們嗎?”
許詩琪嘟著小嘴道:“見是遠遠的見到了他們,但我現在不能見他們,也不想見他們,我媽她這個人,哎呀,說了你也不懂,你就說你幫不幫我吧?”
陸陽聞言有些頭疼。
“這起案子,你真的不用留下來?萬一要是你剛離開蓉城,蓉城這邊派出所一個電話,又讓你跑回來,你豈不是白跑了?”
許思琪一聽陸陽說這話,就知道對方並不是很情願帶著自己一起離開蓉城,於是就嘟著嘴道:“說了不用就不用,我媽和我爸都來了,哪還用得著我留在蓉城,他們肯定會處理好的,至於你在擔心的事情,不就是那八萬塊錢,等我爸媽從公安手裡面拿回來,我讓他們還給你就是。”
她大小姐脾氣也犯了。
但說起這個,陸陽樂呵呵道:“那倒不用,你爸媽已經把錢還給我了,你看,這裡面有10萬塊錢,多出來的2萬可是利息,哦,對了,你媽還讓我離你遠一點。”
說著,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張銀行卡來。
在手上揚了揚。
不等對面丫頭變了臉色,又緊跟著道:“你生日呢?這張卡的密碼可是你的生日,你不把它告訴我,我可沒法把錢取出來。”
一剎那。
許思琪的臉羞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咬牙切齒的低聲道:“我就知道他們來會幫倒忙,媽也真是的,纔多給2萬塊錢,2萬塊錢夠幹什麼?”
她腦子不壞。
而且轉機的也很快。
大學生就是大學生,更何況還是學了新聞學,很快她就找到了一個不讓自己那麼尷尬的理由。
擡起頭來,嘟著小嘴,假裝生氣的道:“說什麼呢?你一個有婦之夫,我媽她纔不會傻到給你錢,搞得我很廉價似的,這錢肯定是我媽她知道我手機被摔壞了,讓你轉交給我,用來買個新手機的,對不對?”
說完。
她一臉祈求的看著陸陽。
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倔強,如果陸陽說不是,這就是你媽用來買我對你的感情,讓我離你遠點。
那她會很羞愧的離開。
因爲再待下去,那就是她在沒臉沒皮,人家都知道她喜歡他了,而且也收了錢,那讓她怎麼辦?
除非這事沒有發生。
大家還可以和以前一樣,繼續當普通朋友。
陸陽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是這樣的嗎?哎呀,看來是我真的搞錯了,你看這事給鬧得,既然是你媽給你用來買新手機的錢,那我得幫你,這樣吧,明天咱們出發前,就先幫你把手機的事情給搞定,怎麼樣?”
陸陽嘴角露出一絲詭異。
這事是許夫人先做的初一,那就不要怪他做十五,想用2萬塊錢來收買他陸陽的感情,還真虧了這位許夫人能做的出來。
他也是屬驢的,脾氣犟,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至於許思琪聽後,先是一愣,然後驚喜的道:“你同意帶我走了?”
陸陽翻著白眼道:“可別這樣說,搞得我好像和你有私情似的,我只是答應你,離開的時候帶著你一起離開,但我接下來的行程要去鵬城。
我家人肯定去不了,我岳父岳母還有傢俱廠要管理,我媽和蒙叔叔他們也還要等著回去教書育人,所以應該是離開蓉城以後直接會回寶慶市。
你的話,等到了湘省,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是不會管你,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跟著我家人一起去寶慶市,去投奔你小姨,我也能對你的安全有個交代。”
許思琪卻聽出了其他意思:“那我能不能跟著你一起去鵬城?”
陸陽似笑非笑的道:“你去鵬城?你去鵬城能幹什麼?”
許思琪紅著臉道:“我當然是去玩,不是,我當時去尋找大新聞。”
見陸陽不信。
她不依的跺著腳,撅著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陸陽道:“你還真以爲我是個花瓶,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鵬程最近經濟很蕭條,他們股市也暴跌了,聽聞政府爲了挽救股市,正準備拿出大筆資金來救市,你是不是衝著它去的?”
陸陽一聽,樂了。
這丫頭有點東西,不愧是燕京大學出來的高材生,肚子裡面也果然有貨,不像是一個草包。
“你當記者可惜了,這樣吧,這趟南下鵬城,我正好缺個秘書,勉爲其難就先讓你幹幾天,我管你吃,管你住,不讓你這趟南下鵬城花1分錢,你願意不願意?”
陸陽一向以來都是無盡其有,手下不是一般的缺高素質的人才。
這回是真逮著了。
許思琪咬著下嘴脣想了一下:“這裡面應該是沒什麼陷阱,最多,最多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某個傢伙的臨時秘書,還有自己得這趟南下鵬城期間聽他的,聽就聽唄,他還能把我怎麼著?”
於是擡起頭來,小臉稍稍有些微紅的道:“我答應你了,但可說好了,我這個秘書只幫你應付生意場上的事情,你要缺個英文翻譯什麼的,我也能幫你應付,但你還想讓我幹其他的,比如……比如……我可不願意。”
她有些不要太好意思的低頭。
陸陽笑嘻嘻的道:“你想得美。”
說罷轉身,然後朝後揮了揮手:“行了,就這麼說定了,早點睡,夢裡什麼都有,但明天記得早點起來,給你買完新手機,咱們就出發,走水路下江南。”
來的時候,是乘坐的什麼交通工具來的,回去的時候,陸陽還是決定乘坐原來的交通工具,一來乘船比坐飛機安全,二來也剛好可以等牟其忠幾天,順便再看看沿途的風景,像之前的樂山大佛,就沒有來得及好好近距離去欣賞一下,長輩們都信這玩意,一直都說挺遺憾,這次說什麼也要靠岸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