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炎深知自己武學修爲毫無天賦可言,所以他只能依靠後天的努力。路護這個職業不但可以精曉事故加快成長,還能遇到很多強大的對手,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有能力去保護身邊的人,即便現在他還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始終相信著叔叔還沒有死,隨著長大經歷的事情多了暮炎才明白,叔叔到了鎮上生活了這麼久其實是在避難,他想知道更多事兒,如果叔叔還活著一定躲到了更隱蔽的地方,他要變得足夠強纔可以,足以應付任何難以預知的事兒。
自從知道有路護這樣一種人,暮炎便心甘情願地成爲了一名路護,雖然一開始過得落魄悲慘,甚至好幾次在路上差點喪命,他從未退縮過。
路護在人們眼裡是個低賤的職業,只是些武修實力很差的人選擇的生存方式,但在暮炎心中路護具有不同的意義,他嚮往那種保護別人的感覺,覺得自己不再是懦弱無能。
暮炎只是沿著曠野的大道走著,他一時還沒有想好該去哪裡,這條路一直向南通往平安鎮,東西兼有兩條路可走,向西是面山而居的鳳陽村,向東則是人來人往的柳煙城。
路護的習慣和方向就是漫無目的,護送僱主到了那裡就在附近逗留幾天,如果有生意上門就繼續跋涉,沒有的話就到未曾到過的地方看看。如果在一個地方待久了都沒有僱主上門,那這裡就沒有必要再停留。
暮炎喜歡東奔西走,他還記得叔叔曾說過“這世界之大,大到漫無邊際”,自從離開了溪蓮村,他才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無知。
天色在漸漸暗淡,暮炎不知不覺已經進了平安鎮,這裡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來往的人不多特別是到了晚上,除了酒館裡人聲鼎沸之外,整個鎮子都靜悄悄的。
如今木家的寶物在他的身上,這讓暮炎心裡多了一分警惕。雖然這個秘密外人還不知曉,但他已經用過了一次擊退了雲蘇鶴,好在木家的寶物沒人知道是什麼樣子,具有怎樣的功效,但他仍感到一絲不安,暮炎掀開酒館大門的簾子腳步一頓,這種不安之感不知爲何越發的強烈了。
他揚著手抓著簾子,心裡卻想著退去,暮炎覺得可能是心理作怪,圍坐著的酒客們瞥來的目光似乎和平時不同,氣氛雖然熱鬧卻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酒客們依舊忘我的暢飲談笑,這個地方和平日裡來並無分別。
“這位小哥,傻愣著什麼,快請!”酒館夥計上前陪著笑臉,“最近新推出的酒,從柳煙城大酒莊裡購的配方,味道包您滿意?!?
暮炎垂下手,大步進門,徑直走到一個角落裡坐下。
夥計在他進門的時候隨意地一瞥,他的眼角劇烈地
跳了跳,這位客人的刀映入了他的眼中。他對此人的樣貌全無印象,但是刀上纏繞的白布還留有幾分記憶——這個人是那晚護送僱主去往銀松山莊的路護之一。
幾天前有個容貌豔麗的女人專門打聽過他,而更爲不巧的是,這個女人就坐在酒館靠窗的一張小桌上。她每晚都會來卻滴酒不沾到了深夜才離去,夥計隱約感覺到她來這裡是在等人。
他的全身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覺出來了今晚要出大事。他想著該不該把事情告訴掌櫃的,即便說了怕也也是無濟於事。酒館裡常有人無故鬧事,掌櫃的也會僱用幾個打手來看場,但和去往銀松山莊的路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這個人是個亡命之徒,打手們沒人敢賭上性命只爲掙回幾分臉面,還有那個女人更是不能招惹。
夥計親眼所見,有個醉酒的大漢看上了女人的美貌湊上前去獻媚,結果被砍下了一條手臂。沒有人看到她是何時出劍的,連平日蠻橫的路護老手也不敢去招惹,靠窗的那張小桌再也沒有第二個敢坐,她每天都會在入夜後進門坐在那裡,不發一語。
暮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著他,這種感覺從進門之後就沒有消失過。他想刻意迴避,故意裝出無所事事東張西望的樣子,可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視線。
暮炎轉頭和女人的目光對上了,兩人之間隔著幾桌人,但巧的是視線毫無遮擋,酒館裡仍舊是喧鬧沸騰,但兩人卻都如同靜止了似的,彼此凝視著,耳邊所有的聲音都被屏蔽,天地寂靜。
暮炎幾乎要忍不住拔刀,他一時竟有種錯覺對面端坐的人是已經死的了葉霜紅,女人長得有幾分像她。
暮炎看不到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也摸不透她的心思。他覺得凝視的時間太長了,像是過了上千年。
“這位小哥,這是有人專門爲你點的酒。”夥計雖然陪著笑臉,但他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是誰?”
夥計用手指了指靠窗的那張小桌。
暮炎一愣神的功夫,女人已經不見了。
“那位小姐讓我帶句話給你,說是在鎮上的涼亭下相見……不見不散。”
“她是誰?”暮炎猛地抓住夥計的手腕。
“我不知道……她在等人,那個人可能是……”夥計不敢再說下去,他膽子很小怕說錯了話。
暮炎猶豫著,他想自己該不該去赴約。這裡面會不會是個陷阱?對方只有一個人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在酒館裡有諸多的不便,鎮上的涼亭附近沒有幾戶人家,只有亭子上的吊燈照明,四周則是黑暗,怎麼看都覺得危險。
“那位小姐還讓我把一件東西……交給你。”夥計吞吞吐吐的,偷偷地瞟著他的臉色。
“是什麼?”
夥計從袖子裡摸了摸遞了過去,暮炎的臉色大變,手裡握著的是柄短刃,刃尾掛著紅葉標示,這是葉霜紅的飛刃。
暮炎不再多言快步朝著門口走出,夥計像是憋了很長一口氣,在年輕人離開後才大口地喘息起來,他在男人的臉上看到
了殺意,以爲那柄刀會首先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葉婉清立在風中望著前面的黑巷,她心裡狂喜又有一絲擔心,把路護引出來是爲了不節外生枝。她心裡的顧慮還有很多,木家的後人沒有出現,可能被安排在鎮上的某個住處,也可能死在了刀下,他已經是木家寶物的擁有者,自己要加倍小心不能有半分的大意。
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心裡急躁起來。這個人若是趁機逃掉了怎麼辦?自己的這個決定過於草率了,葉婉清死死地盯著巷子的黑暗,強行忍住了沒有挪動一步。
腳步聲。
葉婉清心跳聲幾乎在同時停止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如果木家的後人一同出現在酒館裡,她會拋下所有的顧慮??涩F在情況不同了,她還沒有膽量敢試一試木家寶物的鋒芒。
暮炎一點點走出巷口,站在亭子前的一片空地上和女人面對面。
“你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以路護的身份爲掩護,所有人都成了你手裡的棋子。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看起來還不過只是個孩子?!比~婉清藉著燈火的微光打量著對方,確是一驚。
“你的話我不明白,是來替你妹妹報仇嗎?”
“那個賤女人?就算你不殺她我也會出手,她是藏在影子裡的蛇,好幾次從我的手上逃脫,你是怎麼辦到的?”
“當晚她受了傷才讓我有機可趁?!蹦貉兹鐚嵉卣f。
“不過我很奇怪,你的氣息感覺起來很弱,金身之境怕是不到兩重,你是故意隱藏了實力製造的假象,還是僅僅憑著精明的頭腦就將我們玩弄於鼓掌?”
“我的實力並不及你,還有——我只是個路護。”
葉婉清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笑了,“這又是何必呢?你是最後的勝利者如今木家的寶物在你的手裡,就算你的實力真的只有金身兩重,這個時候也不必再看別人的臉色?!?
“你……怎麼會知道?”
“這很奇怪嗎?你從蕭震手上救走了木家的後人,他也想找到你纔會暫時和葉家合作說出這個秘密。”葉婉清拔劍出鞘,“木家的後人已經被你殺了吧?他如果沒有說出關於寶物的秘密你是絕不會動手的?!?
葉婉清試著想從對方口中探聽情報,她已經從對方驚愕的神情中判斷出——木家寶物就在他手上?,F在只需要確定,他是否可以將寶物運用自如。
“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暮炎在心裡叫著,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木家寶物爲何物,爲什麼葉家的大小姐早就知曉了,還有木秋風怎麼會跟自己在一起,他不是死在了姓蕭的男人手中嗎?
“蕭震……”暮炎忽地意識到了,是他的陰謀,他欺騙了葉家利用其來尋找自己的下落,只有他知道木家的寶物落於誰手,結果事情並不像他預想的那樣順利,葉家的大小姐沒有見到木秋風,自然歸於自己的所爲。
事情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發展著,這個秘密藏不住多久了,原本對向木家的矛頭都將轉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