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姐,你怎麼啦?”阿寂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繼續說著,“我聽人說,霜家家主遇害的時候,身邊有一位煉器師朋友陪伴,後來此人也失蹤。,此人的來頭也非同一般是風家的主子,霜家家主死後,風家遭到了排擠和壓制,大禍臨頭慘遭滅門,風家還留有一位後人因爲當時年齡太小,三大家族裡有人反對斬草除根,反正起了很大的爭執最終還是霜沐隱一貫的堅持纔將這個孩子驅逐出城……”
阿寂說著說著停了下來,她看到霜凌月的臉上風雲驟變,像是患了一場大病似的臉色蒼白如紙。
“姐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可能昨晚沒有睡好。”霜凌月勉強裝出一副笑臉,腳步虛弱無力,好似筋疲力盡似的。
阿寂沒有再吭聲,跟在她一側,留出點時間來讓她理清思慮,心裡一定會有很多的疑問會發問。
果然,霜凌月很快就開口了,“寂兒妹妹,你剛剛說風家,風家家主和霜家家主同是煉器師還是好友,是不是?”
“對啊,情投意合嘛,身份地位相當,這樣才能變成摯友。”
“那風家爲什麼遭到滅門啊?究竟是出於何種原因?”
“這個……”阿寂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聽過很多種說法,其中較爲可信的有這麼兩種。第一種是說風家有意繼承城主之位,上一代的城主被合力剿滅,風家與霜家來往甚密,據稱得到了霜家的大力支持,所以後來霜家分家奪位其他幾大家族纔不管不顧。第二種說法,是說風家家主煉製出了一件驚人的魂器,幾大家族感到了強大的威脅纔不得不聯手對敵,可謂是樹大招風,風家家主是城中最有聲望的煉器師,且爲人張揚好惹是非。”
霜凌月臉色越來越難看,離翁的姓氏就是風,他也曾是風家的家主,而風家的獨苗被驅逐出城的後人自然是長青無悔。風家慘遭滅門的原因是由水雉刀引起的,正如同女孩的第二種說法那樣。
那我的父親呢?死在了利器之下顯然是他殺,可這兒和離翁所言的毫不吻合,不管是時間還是地點上都有出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阿寂看穿了她心裡的疑慮,更進一步地說道:“霜家家主的死因不明,有人指出是分家的早有預謀,也有人說是被風家家主所害,因爲傳聞中提到的強大魂器的持有者是霜家,他死後才落到了風家的手裡。”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說,風霜兩家的主人在回來的半途中遇害了,遇害的地點在哪裡?”
“在寒牙雪都的南面,五里外的曠野上。”
“此事可否屬實?”
“這個我不敢保證,畢竟事發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因爲我這個人好奇心太盛,所以想盡辦法去打聽當年的事兒,也找到過幾位目擊證人。有人親眼見過此兩人在一個村落上出現過,可能是想急著趕回城,所以纔沒有在村子裡過夜而是選擇在曠野落腳,至於當晚發生了怎樣的事兒誰也說不清,反正結果就是——霜家主家的家主意外死亡,
風家很快遭到了三大家族的威逼,這兩件事發生的太快之間必然有某種緊密的聯繫,只是知情者都死了,要麼就是失蹤了,完全是無根可尋。”
“那兒霜家主家的其他人呢?都去了哪裡?”
“都死了。”
“死了……”霜凌月全身一震。
“沒錯,因爲當時家主離世,據說他當時還沒有後代,所以分家輕而易舉就接管了主家的地位,之前侍奉的下人們都轉投了新主子。”
霜凌月明白這個道理,家主身亡沒有繼承人家族也就自此沒落下去,如果老一輩的家主還在世的話可以出山暫管家事,不過也只是勉強支撐著大局,而分家的主子和主家家主是直系的親戚,有資格繼承這個位子,何況身旁還有幾大家族的支持,可謂是水到渠成。
“霜家家主的父輩們呢?分家的主人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斬盡殺絕吧?”
“這倒沒有。”阿寂回道,“是自殺的,煉器師最終的下場都不怎麼好,上一代的霜家家主過於癡迷煉器,幾乎到了癲瘋的地步,他全部的精力都在煉製一件器具,最終失敗了一時喪失了理智跳進了火爐裡……”
“你剛纔說霜家家主沒有後人,這是真的嗎?”
阿寂故意把話說得很慢,“這個可說不準,以主家家主的年齡來看,應該會有子嗣。如果真的有的話霜沐隱會殺死這位主家的繼承人,被人救走了也說不準呢,霜家畢竟是個大家族,他又是位有名的煉器師,一生中多少會有幾個可以信賴的朋友。”
霜凌月心神不寧,不願講自己對號入座可心裡又忍不住去想這些,想那些當年所發生的事情,想她自己是不是就是這位被好友所救下的霜家後裔。
她回想起離翁曾對當年的描述,他提到過很多次自己的父親,雖然從沒有提及過他的名字,但隻言片語看得出來兩人是生死之交。風家慘遭滅門,離翁帶著水雉刀獨自離開了家逃到了很遠的地方隱居,他從冰牙島出發日夜不停,身邊只帶著一個管家,而管家懷疑抱著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
霜凌月似乎看到了過去的畫面,船伕劃著船,三人在海上行進,離翁站在船頭回望著身後的島嶼,他的目光充滿了堅定和憂傷,心裡十分矛盾。
起風了。
街道兩側吊線上所懸掛的燈盞被吹得劇烈地晃動起來,燈火熄滅了大半,擺攤的商販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夜市早早地結束了,風一起雨點很快就會落下來,遊逛的旅客也都紛紛朝著自己的住所走去。
阿寂聽著雜亂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她朝兩側望了望才驚覺周圍一帶的燈火都熄了,街道的西邊已經黑了下來。
“不對!這不是真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弄錯了!”霜凌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當某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裡的時候,她徹底崩潰了。
她用力地抱住頭,像是要把周圍一切的聲音屏蔽掉似的,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那聲音聽上去痛苦又淒涼,一個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語,沒有人知道她在小聲地嘟囔什
麼。
“霜姐姐,我們先回去吧,天很快要下雨。”
阿寂是害怕黑,當人流散去,燈火熄滅,整條街漆黑下來的時候,她就會感到心裡緊張,聽到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打哆嗦。
她一時太在意走動的人羣,沒有注意到霜凌月的變化。她提議回客棧,可對方沒有應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愣了一下去看女人的臉。
“我知道我是誰了!”女人忽然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大聲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那樣,她冷漠的神情完全地變了,笑容陰寒,目光裡帶著怨恨和憤怒,原本溫柔沉默的女人突然一下子變成了可怕的蛇。
阿寂被她的樣子和舉動嚇到,不由自主地朝一側退了幾步,她大著膽子問道:“霜姐姐,你沒事吧?有什麼話我們先回客棧說。”
“我全都知道了,爺爺騙了我!暮炎應該也知道這些事情,他也騙我!既然知道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我已經長大了不管是什麼事都可以接受,可是他們爲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呢?”
女人幾乎是喊叫著說,阿寂在一旁苦口相勸,“他也是有苦衷的,擔心姐姐知道了心裡痛苦,姐姐心裡委屈可以對我這個妹妹說啊,心裡不高興就全發泄出來,要不大哭一場千萬別憋在心裡。”
“霜家家主就是我的父親啊,其實你最初提到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只是我想不通,爲什麼他們不願意把實情告訴我,還要我去投奔叔叔,這樣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是很殘忍,但其中有些事情還沒有完全地弄清楚,你有必要去找這位知情者去問明白,也只有霜沐隱一個人知道在曠野的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想見到他,現在——我誰也不想見!”女人說著,朝著客棧的方向跑去。
阿寂急忙追了上去,看來結果還不算太糟,霜凌月願意回客棧說明她還沒有喪失理智,她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清楚今後該如何面對。
女人跑的太快了,阿寂追的也很急,街道上已經漆黑一片,雨天似乎在身後追著他們,嘩啦啦地下了起來,夜風一處很快就把外衣打溼。
阿寂在追趕當中腳下一滑摔了一跤,她站起身到時候女人已經從街道的拐角處消失了,過來前面的拐角再走上十幾米就是落腳的客棧。
這一跤摔的不輕,她的小腿擦破了皮,膝蓋也磕了一下,女孩痛得呲了呲牙,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她現在心裡想的都是霜凌月,想親眼確認她進了客棧才能放心,不然女人今晚消失了音信,她無法回去交差。
暮炎對她十分信任,她不想把事情辦砸了,不然真的沒臉面對他。
雖然知道女人可能聽不到她的呼喊,阿寂還是試著喊了一句,“姐姐,等等我!”
她忍著腿上的疼痛快步朝前走去,在快要接近拐角的時候,從連接老住宅區的窄巷裡走出兩個人影,他們的步調不快不慢當女孩經過的時候正好走到街道正中。
兩人不發一聲,並肩而立攔住了少女的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