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大雨,沒有一點光,倉促行進(jìn)很可能會走錯方向。兩人只好躲到了一株樹底下,天地間都是嘩嘩的雨聲,兩人靠的很近,彼此沉默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都沒有交談。
暮炎全無睡意,睜著眼睛看著前方發(fā)呆,閃電在遙遠(yuǎn)的天空劃過,像是一條騰飛的長蛇。
“我們的運氣可真差。”暮炎自嘲地說了這麼一句,像是對自己說的,嘴邊掛著一絲苦澀的笑。
“這座島常年受海風(fēng)和洋流的影響,一年之中的三個季節(jié)都多雨。”
“不過這場雨來的也很及時,如果霜沐隱已經(jīng)成功獲得了魂獸的力量,回城的日期會被延後。”
“這不算是什麼好消息吧,你不是打算前去阻止麼,應(yīng)該盼著他們還在探索通往魂獸巢穴的路上,或是在捕獲的過程中遇到了難題。”
“已經(jīng)過去這麼多天了,如果不順利的話應(yīng)該也開始返回了,對了,補給準(zhǔn)備了多少?”
“十日所需。”
“從霜沐隱離開的當(dāng)晚算起,已經(jīng)過去五天了,想必捕獲魂獸也已經(jīng)到了最終的階段,從熔巖坑洞去往城中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時間。”
“我們現(xiàn)在趕去還來的及嗎?”
“很難說,只能賭一賭運氣了。能不能阻止他不重要,我們此去主要是將二小姐解救出來。”
蘭心梅聽著狂撒的雨聲,沉默片刻說道:“我多少了解一點霜沐隱的爲(wèi)人,他是真的在乎和城主之間的情誼,如果成功了不會對二小姐下手。”
暮炎搖了搖頭,“我不信他會如此仁慈,不管他能不能成功獲得魂獸的力量,他和白斬之間必有一戰(zhàn)。”
“所以啊,他不會殺死城主的妹妹,這樣只會激怒對手,仇恨會將一個人的力量急速增強。”
“不!他忌憚白家的瞳力,二小姐‘蒼輪之眼’的能力還是未知的,控制魂獸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面,二小姐和城主一樣對他都構(gòu)成了極大的威脅,霜沐隱絕對不希望自己同時面對兩位瞳力的使用者。”
女人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那二小姐此去……”
“沒錯,不管結(jié)果好壞都將一死,霜沐隱既然都做好了和魂獸融合這樣的準(zhǔn)備,說明他是抱著必死之心前往的,二小姐一死,她的哥哥勢必會來尋仇,他捕獲魂獸失敗就這麼回去不過是難逃一死。”
“那你怎麼不及時去找城主,把這件事告訴他?”
“已經(jīng)來不及了。”暮炎說,“如果白斬和我們同行,進(jìn)入熔巖坑洞後找到了霜沐隱,那時候他如果獲得了魂獸的力量,手中還握著人質(zhì),局面會非常被動。
霜沐隱是個不可一世的人,他不會用人質(zhì)爲(wèi)要挾殺死對方,但在他被挫敗之後,就會不擇手段達(dá)成心裡的目的。城主此去可能會白白送命。”
“你是說——霜沐殷即便得到了力量,也無法擊敗城主?很多年前就流傳著一個說法,是說誰能獲得洞穴裡焚鳥的力量,誰就是這座島上的統(tǒng)治者。”
“我毫不質(zhì)疑這樣的說法,不過獲得魂獸全部的力量需要一個過程,可能要過上許多天才能夠完全掌握它的能力,而白斬是和魂獸完美融合最好的共存體,兩者之間短時間裡還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你的做法是對的,這件事還不能告訴他,不過二小姐失蹤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她的侍從察覺到了,他們一定去過我所生活的那間小屋,發(fā)現(xiàn)沒人自然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暮炎點了點頭,“洛子煙是個聰明人,他可能會隱瞞一段時間,派人在城中四處尋人,會把首要尋找的目標(biāo)定在你身上。二小姐失蹤,你的嫌疑最大,他們已經(jīng)在懷疑你的身份了,不單單只是長風(fēng)的妹妹這麼簡單。”
“要不要去告知一聲?好讓他們放心,也能儘量拖住城主。”
“不必管了,城中沒有大的動靜,說明城主還不知道整件事。現(xiàn)在能派上用場的只有你我二人。”
蘭心梅隨即又問:“熔巖坑洞裡的道路發(fā)雜,洞連著洞,你打算怎麼找到魂獸的巢穴?”
“靠一件東西,我想應(yīng)該沒問題。”暮炎自信滿滿地說。
“一件東西……是什麼?”蘭心梅多少知道一點霜沐隱探路的方法,也是用一件道具至於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暮炎從懷裡摸了摸,將一塊圓形的石盤攤在掌心裡,“它叫血輪,是用魂獸的血煉製而成的。”
“魂獸的血……”蘭心梅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曾遇到過魂獸?”
“不是我,是我的師父。”
“你師父……是何人?”
“我?guī)煾冈?jīng)就生活在這座島上,還是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的名字我就不說了。我和守墓人首領(lǐng)出自同門,師父贈予了我這塊石盤,將水雉刀送給了殷秋夜。”
女人難掩臉上的震驚,她知道暮炎和守墓人之間來往密切,原來是因爲(wèi)這種關(guān)係。她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又問:“那你的力量是怎麼來的?你和上一代的城主血脈相同,是出自血元魔境一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暮炎抓了抓溼漉漉的頭髮,“你所說的血元魔境一族只有生活在島上的這一脈,還是有許多旁支呢?”
“不知道。我自小就生活在這座島上,從未離開過不知道四面大陸上有沒有這樣的人,不過彙集在這裡的修武者來自各處,都沒有聽聞有和上一代城主力量相同的修武之人,直到你的出現(xiàn)——”
“前幾代的城主畢竟也是外來者,並不是從很久以前
就生活在這裡,說不定只是支旁,只是不知道這種血脈而生的力量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的確是一個謎。”蘭心梅似乎感覺有些累了,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吭聲。
暮炎仰起頭看著瓢潑的雨幕,在心裡暗暗祈禱少女能夠平安。
暴雨順著向下延伸的坑洞坡道蔓延,仍逗留在坑洞深處的衆(zhòng)人全然不知外面的天氣,空氣乾燥完全感覺不到風(fēng)在流動,像是走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
雪傾城受了傷,擊殺了追擊而來的兩名敵人,急中生智躲在了一個隱蔽的石柱後面,隨後追擊而來的人分開朝前面岔路去了。她不敢輕易使用手裡的光鏡,牆壁上的結(jié)晶石會產(chǎn)生反應(yīng)發(fā)出光芒,敵人就是藉此找到她的所在。
“霜姐姐,你受傷了!”少女此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袖子被血浸透了,血悄無聲息地流到了手指上。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白寂不懂武藝,雪傾城和追擊而來的人交戰(zhàn)的時候,她被嚇的眼睛都不敢睜。
“現(xiàn)在沒事了。”雪傾城緩緩?fù)铝丝跉猓皖^看著自己的手心,“一點小傷,不礙事。”
“我們現(xiàn)在該怎麼辦?這些人朝前面追去了,用光鏡尋找出去的路會被發(fā)現(xiàn)的,他們?nèi)硕嗖缓脤Ω丁!?
“在這裡等一會。等他們走遠(yuǎn)了,前面的路有很多條,人數(shù)會被一個個地分割開,牆壁上的晶石不會像這一帶這般密集,我們被發(fā)現(xiàn)的機率也會小很多。”
“恩!”少女用力地點了下頭,“姐姐剛纔有沒有聽到奇怪的叫聲?”
這裡距離魂獸的巢穴有一段距離了,雪傾城搖了搖頭,“妹妹聽到了什麼嗎?”
“可能是幻覺,但我能感覺到那頭晶獸……就要死了……”
“什麼?!”
“它的力量被吸取的太多,血流失的太快,傷勢很重,它是因爲(wèi)我才變成這樣的,我覺得它有點可憐……”
“妹妹天性善良,你體內(nèi)流著魂獸的血,能夠感受到它的痛苦吧。握有強大的力量,不管是人還是野獸都會捲進(jìn)爭鬥和是非中,這是不可避難的,你也不必太自責(zé)。”
“就一定要動用武力嗎?我覺得那頭晶獸並沒有人們所想的那樣兇殘,它攻擊人是因爲(wèi)有人闖入了它的領(lǐng)地,讓它本能地感覺到了威脅。”
“動用武力,是達(dá)成目的最直接的辦法,如果很多事都能用談判的方式解決,那可真就天下太平了。”雪傾城自嘲地笑了笑,“像我這樣的修武者都不會相信有這樣的時代到來,世間又有幾個人會信呢?會爲(wèi)此做出努力,可少數(shù)人的力量終究太小了,無法去改變什麼。”
“他們留下來一面要對付暴怒的晶獸,一面還要提防著霜沐隱,會沒事吧?”
“我不知道。”女人用僅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但願……這不是和他們的最後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