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暮湮那水潤的眸子睜得更大,蔽月不止教會她騎馬。此刻,還說要教她射箭。只是,自己真的能學會麼?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暮湮是知道的。
他伸手,托住暮湮的下頜,低啞道:“湮兒,你肯爲了我學挽弓射箭麼?”
“可是……可是挽弓射箭很……很難……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暮湮呆呆地對上蔽月的冷眸,那裡面,是一湖不明情緒的深水。
蔽月要她學射箭,他是否考慮過,暮湮的身體太過孱弱,或許根本就沒法學……
他其實不是不明白,挽弓射箭對於男人來說尚且有難度,何況對於一個嬌弱無比的女人。可,他冥冥中卻是那麼希望她學。
爲了她順利學會,蔽月將本是該用牛筋做的弦改用了繩子。爲了箭頭不至於輕易傷到她,他沒有套上那本該要套的金屬頭。那些,是容易誤傷到暮湮的。
蔽月深深凝視暮湮,忽然一俯首,放肆地吻過暮湮的嬌嫩的脣。暮湮心裡一顫,瞬間便欲融化在他的溫柔裡。
“這弓箭,是我根據你量身定做的。所以,想要學會,不會太難。”
“爲我量身而做的?”
蔽月頷首,放開托住她下頜的手。暮湮低眸,抿了抿脣,似乎那繾綣的氣息還未散去。
他攤開手,將箭身從頭到尾於掌心撫過:“你忘記了我會變戲法麼?上次,你和小池都是我變戲法將你們送上攬月臺的。”
“沒忘記,那戲法確實神奇,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暮湮滿含仰慕的眸光重新盯回蔽月的臉上。
這個男人,還有多少神奇的本事是她不知道的?暮湮好希望能夠一探他的底細,卻又不願意一下全部知道。她希望是兩人長長地相處,一點一點的瞭解。
“不用懂,只要能解決你的問題就行了。”蔽月一笑,伸手颳了一下暮湮的鼻子,接著道:“以後要小心保管這把弓箭,到時候,會用得上的。”
暮湮又一愣,蔽月怎麼知道自己會用得上,她不過是個鮮少出門的閨中女子,幾時,又需要她挽弓射箭了?
蔽月的話,總是有些讓人奇怪,可又說不出到底哪裡讓人奇怪。
“可是我只有一支箭,若在射箭的過程中損壞了,或是找不到了,我便沒有箭了。”暮湮把玩著那唯一的一隻箭,箭身光滑,箭頭尖利,箭羽是那雉雞的漂亮羽毛做成的。
若丟了,或者是壞了,還真的可惜。可惜的,倒不是箭本身,而是這箭是蔽月親手做的。
蔽月咧開嘴:“傻丫頭,你想到的,我自然早就想到了。”
“莫非,你以後還幫我做一些箭?”暮湮看了看蔽月,歪著頭問。
蔽月笑笑,神秘道:“不,我還是用變戲法來解決這箭的問題。”
“你打算給我變多少?”既然是變戲法,估計是用這把箭多變出幾支箭來。
蔽月搖頭,拉過她的手,低聲道:“來,你學著我的樣子射一次,你就明白了。”
暮湮狐疑不已,身子,卻被蔽月擺弄了起來。
“左手握住弓的中部,右手持箭,再將箭的尾部搭到弓的弦上,前端搭在左拳上,右手用力往後拉……”蔽月從身後靠著暮湮,手把手地教暮湮開弓、上箭的姿勢和方法。
他呼出的氣息吹動了暮湮耳鬢的髮絲,絲絲撩撥著暮湮的頸子,有些癢。肌膚相觸時,暮湮的心兒,也在微跳。
她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這樣貼身的依附,是一種無法把持的誘惑。
“集中精力,不許亂想!”
一聲冷然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暮湮臉一紅。於是,趕緊收斂心神,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那張弓上。
蔽月握住暮湮右手的手開始帶她用力,弦被拉開,箭待發。
“穿雲箭,去!”
“咻”地一聲,離弦之箭勢如破竹地穿過空氣朝著天幕射去……
凝目,不見箭墜落地位置,
“蔽月,箭哪裡去了?”暮湮微微側頭,有些慌亂地問蔽月。那箭,不會找不到了吧。
蔽月瞇眼瞧她,若有所思道:“你呼喚它,穿雲箭,回!”
“穿雲箭,你替它取的名字嗎?”暮湮低聲問。
蔽月“嗯”了一聲,很輕。
“喚它,它就能自動出現?”暮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箭,難道還能聽懂人話?
蔽月挑眉,抱臂道:“你試試!”
暮湮滿腹疑惑,想想,決定試試。
她微啓嬌脣,聲音甚是好聽:“穿雲箭,回!”
接著,她只見一道光影遠遠朝自己這邊射來,她忍不住大驚失色。這下子可好,那箭雖然聽懂了她的話,卻也不顧一切地似乎要命中她。
轉身,她猛地躲進了蔽月的懷裡,將頭埋得深深。
那箭的速度那麼快,朝著自己站立的方向射來,豈不是,要被那箭射穿心臟?
蔽月輕拍她的背脊,促狹而柔聲道:“好了,別怕,它不會傷害你!”
暮湮離開蔽月的懷抱,擡眸再看時,那箭卻穩穩地託在了蔽月的手上。
“這是怎麼回事?蔽月。”暮湮目瞪口呆地瞪著蔽月大掌上的那支箭,一時回不過神來。
蔽月拿起暮湮的小手,將箭放到暮湮的掌心,然後再將她的小手合攏。
“這是變戲法的一種,現在,這箭便異於其它箭。它可以聽懂你,還有我的聲音。你只要像剛纔那樣呼它的名字,便會去射殺你所命中的目標,之後,你再喚它,它便會回到你的掌中來。”
“天,這麼神奇,蔽月,虧你做得到。”暮湮滿臉崇拜看著蔽月,似乎,在看一個天人:“這麼說,這隻箭只認得我們倆了。”
“可以這麼說。”蔽月笑笑。
“既然你送給我,那這箭自然也是我的。而我,便是它真正的主人?”暮湮甚是認真,雖然她不會弓箭,但能擁有一把弓箭似乎也不錯。何況,這是蔽月親手做的。
蔽月含笑,點頭道:“不錯。”
“我可以長久地擁有它麼?”暮湮再問,她想確定蔽月會不會將這送出手的弓箭隨時收回。畢竟,這弓箭的真正主人是蔽月。
這小女人,還真是傻得可愛。蔽月望著暮湮,一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神情。
“當然可以。”
“太好了!”暮湮興奮不已,嬌美的臉笑得如春花綻放。
想不到蔽月能有這樣的本事讓這箭識聽得懂她的話,而且,她還能長久地擁有它。這世間,真有這麼奇異的事和奇異的人,她無限崇拜地望著蔽月。
“謝謝你!”暮湮那水潤的眸子,便瞇成了一彎月牙。
“不過,穿雲箭到時還是會失去這樣的神奇力量。”蔽月的話,聽上去有些令人遺憾,這樣神奇的力量,竟然有時限。
“你是說,它以後會變成一隻普通的箭嗎?”
“嗯,確實。”
“沒有別的法子麼?”
“沒有。”
暮湮嘆氣,這個情況,確實讓她心裡有些鬱悶。爲何,它不能永遠是一支有異於普通箭的穿雲箭。
“那麼,它能維持多久?”
“兩年。”
兩年,說太短自然是短,比起一生來,兩年眨眼即過。似乎有一些話來不及說,一些事來不及做,一些人來不及愛。
兩年,說長其實也很長。所謂世事無常,一日瞬息萬變。兩年的時光,足可以讓滄海變桑田,如此,一切似乎都無法保證。
暮湮爲兩年到底是太短還是太長沉吟了片刻,思前想後,覺得無須過分在意。原本,這穿雲箭所蘊藏的能力,也只是蔽月的戲法所致。世間萬物都有時限,何況是一個小小戲法。過時之後,這箭失去法力也是正常。
暮湮心裡稍稍釋懷,臉上的悵然便褪去不少。
“不管如何,我會跟你學好射箭。”暮湮的雙眸又綻放異彩,她不該悵然,蔽月能爲她做這些,她該開心。
蔽月臉上一柔,伸手拍拍暮湮的臉頰:“記住,好好保管穿雲箭。以後萬一遇到危險,穿雲箭是可以救你的!”
“好!”暮湮深深頷首,纖細的手指,捏緊了那把弓箭。
蔽月視線移向天幕,那裡,是無邊無際的浩淼時空。
只有蔽月心裡清楚,若用牛筋做成弦,以暮湮這樣的嬌弱的身子,是無論如何也拉不開那張弓的。之所以讓暮湮手中的弓箭擁有了異能,爲的,就是在暮湮遇到危險時,穿雲箭能夠準確無誤地射殺敵人。哪怕,暮湮根本沒有命中,那穿雲箭也會糾正她的方向。
一絲冷笑泛起於嘴角,蔽月臉色凝重,眸中跳躍出一族赤焰,彷彿黃昏時將要燒紅天幕的雲霞。
兩人出來已太久,看著那太陽慢慢西沉,蔽月發覺,該帶暮湮回去了。
“我們該走了!”他朝暮湮柔聲道。
“好!”暮湮順從點頭。
涼風襲來,衣帶當風,蔽月拉起暮湮朝那兩匹駿馬而去。回去的天色會越來越暗,蔽月不打算讓暮湮單獨騎著風鳴可。他伸手扶住了暮湮的腰肢,將她抱上馬背
天幕下,駿馬一聲嘶鳴,水花四濺,揚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