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年,公元前555年,齊國興師伐魯,作爲盟國,晉國會諸侯攻齊,兩方在平陰一戰,也就是著名的平陰之戰,結果是齊國敗而退師,這些事情雖然沒有人與林逸然說起,但他還是瞭如指掌的,因爲沒有穿越過來前他就最喜歡看春秋戰國的歷史,對這些事自然是十分熟悉。
這年林逸然也已經有十六歲了,一件讓他十分苦惱的事沒有絲毫預兆而來,因爲這事,他已經半個月沒出過家門了。
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因爲是以兩個時代的觀念來看的。
這事不是其他什麼,就是所謂的成親,男主角便是林逸然。
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三好學生,十六歲是還未成年的,就是談戀愛也被稱之爲早戀,更別提結婚這種大事了,所以他認爲萬萬不可,一直待在家中想對策。
但是他現在所處的是春秋戰國使時期,中國古代,男子十六七歲就可行冠禮,行冠禮之後即代表著成年,可以娶妻生子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如今林天翔說近期就給林逸然行冠禮,然後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娶妻了,這話其他人聽來倒是沒什麼,但林逸然可是被嚇得不輕。
這半個月他想了許多方法,但都覺得行不通,林家這麼一個貴族在禮法上自然不會亂,林逸然那些新時代辦法是絕對會被駁回的,但符合禮法的辦法他一時之間又還想不出來,這就讓他頭大得不行了。
“然兒,可否開門?”林逸然的屋外突然傳來了風柔的聲音。
“母親亦要勸吾?”林逸然站起身來,對著門外問道。
風柔皺了皺眉,她覺得自己這個大兒子似乎相當不想行婚姻大事,這半個月來一直迴避家人,只有林躍空和林雪依舊能隨意進出他的房間。
“你讓我進屋,我好好和你說說!”風柔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這樣說道。
林逸然輕聲嘆了一口氣,然後搖著頭走過去開了門,將風柔迎進屋內,並叫她坐下,爲她倒上一杯茶,然後站在一旁盯著她什麼也不說。
風柔端起茶杯品了品,然後看向林逸然,皺眉道:“然兒這是做何?”
林逸然看著她,面色嚴肅的道:“結親之事,還望母親與父親再作考慮!”
“然兒何出此言?你可知是誰家姑娘?”風柔盯著林逸然,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林逸然微微皺眉,道:“吾認爲此時樹冠與結親皆還爲時尚早,實乃不宜,至於是誰家女子我便不知了!”
“普天之下,人十之八九此時行冠禮與婚姻之事,如何可說是爲時尚早?至於這姑娘,然兒應該也見過,蔣大夫家的次女,你可知?”風柔又品了一口茶,靜靜說道。
“蔣大夫次女?不知。至於爲時尚早之說,不無道理!”林逸然站在一旁,面色不改的回道。
風柔放下茶杯,看了看他,貝齒輕啓:“有何道理?”
林逸然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擺出一副讀書人的樣子,道:“禮曰:‘二十者弱冠’,今我尚滿十六,還未到弱冠之時,行冠禮已是早矣!至於成親之事則是加冠纔可行,已是爲時尚早!且夫自古男兒皆應成就功名,光耀門楣,不應侷限於一屋之內,應志在四方。而志在四方,則要離家出行,周遊天下,以成
功名,若是成親之後,只怕心有牽掛,外出多有不便!”
聽了他的話後,風柔開始沉思起來,林逸然的話確實有道理,男兒就應志在四方,行了婚姻之事後,心中有所牽掛恐怕外出行走之時多有不便,這令風柔陷入了深思,因爲林逸然在林家所有人眼中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必能有大成就的人,侷限於一地肯定是不行的,外出行走的話就不應有所牽掛,風柔有些爲難了。
最後,搖了搖頭,風柔站起身來,對林逸然道:“此事還需家中長輩商議,兩日後再說?!?
說完這話,風柔便離開了,留下林逸然一個人在那裡極度無語,一副無奈與惆悵的表情看著門外。
兩天後,林逸然被叫到林家主廳,林家長輩基本上全在那裡等著他,這事應該有個結果了。
林逸然站在主廳內,看著座上的父母,伯父,以及老奶奶等人,不禁微微有些心虛,這陣仗不一般,看來是準備連番上陣,玩車輪戰。
“汝說行冠禮與成親皆爲時尚早?”過了一會,坐在上位的林天翔率先打破了沉寂。
“正是!緣由吾已與母親說明?!绷忠萑挥仓^皮回道。
“外出行走,成就功名後再行此二事,可是汝意?”另一邊,他的叔父開口,提出了這個問題。
林逸然微微皺眉,道:“是!”
“何時外出?”又是一個長輩問道。
“若是允許,吾欲近日便出行!”林逸然吸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聞言,座上的幾人都是面色一滯,他們都沒想到林逸然竟然想馬上就外出行走天下,每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很久之後,林天翔站起身,道:“罷了,此事暫且不提,汝欲外出,便先行準備吧!”
林天翔此話一出,不僅林逸然面帶疑色的看著他,就是座上的幾人也是十分疑惑,相互對視,似乎想從對方那裡得知什麼。
但是沒有人知道林天翔這樣決定的原因,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在了他的身上,意欲聽他解釋。
他看了看衆人,然後開口道:“既然他已說意欲出行,那便由他去吧!”頓了頓之後,他又看向林逸然,道:“你可外出,加冠之前必歸家!”
說完這話後,他就一步不停留的離開了,風柔也是快步跟了上去,留下林逸然和幾個長輩一起在主廳內不知道說什麼好。
後來,幾個長輩沒有說什麼也是相繼離去了,林逸然一個人站在主廳內,看著已經沒有人了,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父親果然開明,加冠之前嗎,二十弱冠,二十歲才行冠禮,我有四年可以在外面闖蕩,好像挺不錯的!”偷笑的同時,他在心中這樣想著。笑著笑著,他就大步離開了主廳,回到了自己的房內,然後便開始收拾起出行必需品來,也就是二十一世紀常言所說,居家旅行必備之物。
現在林逸然的心情相當好,在收拾東西的同時嘴中還吹著口哨,內容是二十一世紀的流行音樂,若是唱出來的話還是挺有激情的。
就在這時,他的房門突然嘎吱一聲被推開了,輕柔的腳步聲緩緩傳來。
林逸然停下嘴上的動作,回過頭去,風柔那近乎無瑕的面孔映入他的眼中,微微一怔,他向風柔施了一禮:“母親此時到來是爲何?
”
風柔走到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一起坐下,道:“然兒,汝這是,要出行嗎?”
林逸然點點頭,道:“既父已許,孩兒便出去闖蕩一番,吾知此間並非郢都之小者也,天下之大不可道!”
聽了他的話,風柔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天下者,確是不小,然兒有志遊天下,母親亦不阻攔,但望然兒一切小心謹慎,早日歸來?!?
“母親請放心,然兒已與司馬先生學劍五年,自保足以,且夫世間之事並非盡是靠武力可解,也同樣需要此處?!绷忠萑贿@樣說著,隨後指了指自己的頭。
風柔見狀不禁笑了笑,心中想到:我這大兒子真是不一般,現在就已經知道凡事不是靠武力就能解決的,還需要動腦筋!
但她的嘴上卻是說:“若然兒真能如此,那自然甚好!”
後來,林逸然又和風柔談了許多,足足聊了半個多時辰風柔才起身離去,並告訴林逸然先休息一晚,明日家人會爲他踐行。
作爲一個春秋時期知書達禮的好孩子,二十一世紀的三好學生,林逸然自然是點頭答應了,只是推遲一天,對他來說沒有什麼。
夜幕降臨,林逸然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看著天穹之上的那輪明月,自語道:“十六年了,我真的能夠安定在這個時代嗎?”
他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時間跨越了兩千多年,遙遠得令他不敢想象。但這十六年來他真的沒有想過回去嗎?答案是想過的,雖然在二十一世紀他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人或物,但那始終是第一次生他養他的時代,他骨子裡還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青少年,陽光,向上……有著一切新時代青少年應該有的特點。
在春秋時期的這十六年中,他有很多次都從夢中驚醒,然後獨自仰望天穹,在心中思念著二十一世紀的一切,雖說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越來越融入這個時代,但他終究是在現代生活過的人,思想觀念不是這麼好改變的,即使他有著道家順其自然的思想。
“這四年我就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帶我回到現代吧!”最終,他在心裡這樣想到。他覺得,既然有方法使自己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那就一定有方法使自己穿越回去,他知道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
不過最後想到明天就能離家外出,周遊天下了,他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如今的天下,有識之士不在少數,只是很多都沒有人知道罷了,但林逸然不同,他是讀過後世史書的人,知道的東西和現在這個時期的人相差甚大,大得不可以道理計數。
第二天,林逸然一早就起來了,吃過早飯後,全家人爲他踐行,大都只是說了路上小心,早日歸來之類的話,而他的父親林天翔則是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汝歸來之時,吾欲見一非常之人!”
面色微微有些變化,林逸然站直身體,對著林天翔等人施了一禮,然後又輕聲對林天翔說道:“吾歸來之時,父親定能見一社稷之才!”
聞言,林天翔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但他眼中流露出的期盼之意還是被林逸然完全看清了。
在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後,林逸然轉身,攜劍上馬,然後策馬向著郢都城門而去,漸行漸遠,最後完全消失在了林天翔等人的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