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大概二十三四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其雙眉不濃不淡,不粗不細,雙眼十分深邃,如同夜空,直挺的鼻樑,再加上那帶著讚賞之意的雙脣,不得不說是一個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的男子。
而此時他的目光完全凝聚在林逸然身旁的白色駿馬上,並未注意林逸然。
林逸然有些無奈,便微微咳兩聲,走上前去,對男子作揖行了一禮,道:“不知這位先生爲何一直觀看在下之馬?”
他這一問,將男子的目光拉過來,匯聚到他的身上。
男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匹白色駿馬,然後微微皺了皺眉,道:“此馬屬爾?”
聞言,林逸然暗自道:“廢話,我牽著的馬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不過他嘴上卻是說:“正是!”
“千金賣予吾,可否?”沉吟了半晌之後,男子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千金買馬,不可不爲財大氣粗,就是身爲楚國貴族的林逸然也不敢這麼豪邁,千金,這可不是小數目。
千金雖然誘人,但是林逸然沒多大反應,只是緩緩搖頭,然後道:“此馬名踏雲,乃是家傳,不可賣予外人!”
“哦?”男子皺眉,做出沉思的樣子。
林逸然不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看他的樣子,踏雲他是勢在必得。
“汝入贅我族,成吾族之人,此馬便可賣予吾!”最後,男子開口,拋出了這麼個重磅炸彈。
林逸然很是震驚,爲了一匹馬竟然能做出這種事,眼前之人顯然很愛馬,已經愛到一種近乎瘋狂的境界了。
又朝他報以歉意一笑,林逸然開口道:“小生由秦出遊,只爲求學,尚未考慮成家之事,此事……不可!”他說得一臉正氣,似是此事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樣——決計不行!
男子被他的神情和話語微微驚到,雙眉緊皺,問道:“汝是秦人?”
林逸然點頭,一臉傲然,道:“是!”
“哦?秦地也有此等風流之輩?”男子似是感到有些驚訝,不明白爲什麼秦國那個地方也能出現林逸然這種風姿絕佳的少年,而且,他也不明白,爲什麼提到自己是秦人時林逸然會是一臉傲然,難道秦國很值得秦國人自傲?
聽了他的話後,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林逸然便知道了,這個男子也不過是一個俗人罷了,思想和一般人差不多,認爲秦國只是一片未開化的地域,秦人都是些沒什麼文化素養的人。
這種想法,當時普遍存在,可能要到商鞅那個狠人出現後這種思想纔會被否認吧。
暗暗冷笑了一聲,林逸然淡淡道:“秦地千里,人傑無數,小生之姿,在秦地不過是下等而已,算不得什麼!”
“你們這種人,不打擊一下不行,小看秦國,或許就是你們六國被滅的原因!對了,晉國還不是秦國滅的,呵,三家分晉,難道是因爲晉國有很
多這樣的貴族?”林逸然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想法不斷涌出。
從男子的言行中,他已經看出男子是一個晉國的貴族,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豪邁直接以千金購馬,更不可能說出讓林逸然入贅這種事。這種以上位者的眼光看人的方式,也只有所謂的貴族做得出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虛有其表,其實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這是林逸然給他的評價,在他心中,他覺得這個評價或許都還要高了點。
“秦地當真如此,倒是吾小看了秦地!”男子微微一愣,然後這樣說道,不過其眼中的不屑之意絲毫沒有減弱,這只是客套話罷了。
“倒是有點心機,看來不是一個善茬!”林逸然雙眼微瞇,在心中這樣想到,然後道:“先生可還有事?如若無事,小生便去也。”
趁早遠離這種人,那纔是王道,林逸然在心中下了這樣一個定論。
“莫急,汝曰汝前來求學?”男子怕林逸然牽著踏雲走了,便是急忙這樣問道,明顯的沒話找話。
“是!”林逸然點點頭,心道:“想要留我?呵,看來踏雲你還真是勢在必得了!”
“既如此,汝且隨吾來,吾爲你推薦一名師!”男子這樣說著,就欲伸手去拉林逸然。
林逸然側身閃過他的手,心中暗自冷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天知道你口中的名師是個什麼東西?”
牽著踏雲退了兩步,林逸然微一躬身,做了作揖,道:“先生此舉爲免太過唐突?”
“吾好意爲汝薦名師,莫不識擡舉!”男子對林逸然的舉動顯然有些怒了,如此沉聲說道。
林逸然皺了皺眉,道:“晉國貴族的擡舉,小生還真承受不起!”說完,他轉過身,牽著踏雲繼續向前走去,“就此別過!”
看著林逸然牽著踏雲離開,那個晉國貴族男子眼角微微一跳,頓時怒火不可抑制,心道:“汝若未走出晉國,便難逃吾之手心!”
從來都是他耍別人,沒想到今天卻被別人擺了一道,所以,林逸然已經被他列入了必殺名單,屬於一個死人了,至於踏雲這匹絕世好馬,自然就是他眼中的私物了,他相信,不久之後,手下的人會爲他將踏雲牽來。
冷冷地看了林逸然一眼,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這個地方,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表面雖然風平浪靜,但其實一個陰謀已經在他心底慢慢成形,就等著派人去實施。
可憐的林逸然,此事還不知道那個晉國貴族男子已經對他動了殺心,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一點提防之意,走在路上,他數次回頭,意欲看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他知道,那個對馬如此癡迷的男子是絕對不會就此撒手的,他必定還會有動作,只是林逸然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動作罷了。他只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其他的,他暫時還沒有去想。
“早知道該問問他叫什麼名字的,也好推
測一下他是不是三個家族的人,失策,又一次失策!”走了一會後,他突然想到自己沒有將那個貴族男子的姓名問出,不由得搖了搖頭,暗自嘆息。
晉國的國都很大,雖然比不上週國的洛邑,但是和郢都相比已經是相差無幾,只是佈局之類的稍有不同罷了。
林逸然牽著踏雲來到一家酒樓,確定無人跟蹤之後,他將踏雲交給打雜的牽到馬槽,並吩咐其好生餵養,當然,他肯定是給了那打雜的不少好處。畢竟,沒有好處是沒有人會去賣力幹事的。
坐在酒樓第三層,可以眺望到很遠的地方,林逸然選了一個位置,只好可以從窗口眺望晉國王宮,是個不錯的位置。
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他將目光投向晉國王宮,似是想要看穿那些重重厚牆,看到那個晉國的國君。
“晉國……晉楚爭霸,都想要問鼎中原,到頭來又是什麼結局呢?”他放下茶杯,皺了皺眉,心中暗自搖頭,“到頭來,還不是轉移到了吳越爭霸,晉國……還分成了三家,天下之事,幾人能說得清?”
他有些感慨,不禁想到了沒有穿越過來的時候在二十世紀看的那部老三國電視劇,其中片頭唱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绷忠萑蛔匀恢肋@也是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三國演義》的開篇詞,是臨江仙的調。
“不得不說,作爲一個人民藝術家,羅貫中確實很有才!”他想到《三國演義》,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其創造著羅貫中,這就是他給羅貫中的評價。
站起身來,他端起茶杯對著晉國王宮的方向,笑道:“晉王宮,與你一樣,作爲歷史的看客,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完,他便將茶杯中的茶水全部送入了肚中,一滴不剩。
他說得一點沒錯,這一座座古老而莊嚴的建築都見證了那悠遠的歷史,直到它消亡之時,所以說,它們無疑是歷史的看客,林逸然也一樣,他是穿越而來的,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是不會去改變歷史的,所以,他也只有做一個歷史的看客,在這一點上,他與那些古建築是一樣的身份。
“時間不等人啊,得計劃好路程,四年後怎麼也得先去魯國一趟再回家,那位的出世,恐怕也會有些不同吧!”放下茶杯,他轉頭望向魯國所在的方向,心中這樣說道。
他所想的那位,相信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至聖孔子,很了不得的一個人。林逸然很期待看到他出生時候的樣子,看看是否會如同那些故事中所說,聖人降世,必有異象。
至於李耳降世有沒有異象,林逸然覺得是有的,因爲至少他穿越過來就是一個天大的異象,這恐怕就是李耳降生所伴隨的異象,只不過,不管怎麼想,這異象都似乎有些不太靠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