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乾瘦的管家引著久未露面的狐貍和雪雅靜來了,狼抿抿脣,淡漠地收回視線,全當沒看見。
可她又倏地把眼睛一擡,瞧著在那三個人後面,又冒出來的一個身形,神情莫名。她看了看軒轅墨,正遇上了他那雙深濃不見底的眼眸裡,那份深沉的詫異,和隱藏在其中,那份黑雲(yún)般的風雲(yún)變幻。
狼的心頭一沉,目光一別,不去和他對視自找心煩。
管家把人帶到後,就退了下去,臨走前看看自己的王爺,不禁爲這裡的氣氛,感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
清靜的桃林裡,寂靜無聲,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微凝……
桃林裡唯一的石桌旁,圍了不算少的人,可坐著的人,只有狼一個。她仍舊長腿交疊,纖細的腰身挺直,一隻手肘拐在石桌上,模樣閒散。
狐貍上前,平靜且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四嫂。”
現(xiàn)在的狐貍,再也不是以前的狐貍了,現(xiàn)在的他,面容沉穩(wěn),笑容溫和,舉止風流倜儻卻也嚴謹端正,像極了一個真正的王爺。
“嗯。”狼淡淡地一點頭,也不看人,低頭去拿茶杯。
暖融融的陽光底下,一絲冷漠的氣息消逝,恐怕誰都沒有想過,他們兩人之間,也會有變成如今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的一天。可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感覺,彷彿他們都認爲,他們從不曾認識,現(xiàn)在也只是關(guān)係不熟的叔嫂而已。
“長姐。”雪雅靜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狼慢慢擡起頭,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兒,神情柔和,輕輕吐出了兩個字,“胖了。”
確實是圓潤了一些,不過也比以前更漂亮了,經(jīng)歷過了傷害才能成長,曾經(jīng)的那個善良真誠的女孩兒,她柔柔的眉宇間,已染上了一層再也無法散去的憂傷,可有了狐貍堅定不移的陪伴和守護,她沒有理由挺不過來,也沒有理由不幸福。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圓起來的臉,垂著頭露出了些許羞澀的笑容,狐貍在這時靠近她,手臂親密地攬住了她的腰,他們對視一眼,都流露出了溫情平和的笑容。
溫馨的畫面,卻有人不識趣地插言,“墨王妃,我遵守承諾來了,你就不打算和我好好談?wù)剢幔俊?
這個人的聲音,還是不改輕佻和玩味,身上的氣息也從不知道收斂,滿身狂野邪魅,故意挑釁叫囂。他是嚴烮川,那個山寨裡唯一活著的人,他們曾經(jīng)打過一個賭,如果狼有本事衝出山寨,他從此以後就跟著她幹。
狼冷淡地瞥他一眼,“你一個土得掉渣的山大王,有什麼資本跟我談?”
“憑我這張臉啊!”他脫口而出,說得順溜,似乎對自己的皮囊相當?shù)淖孕牛驳拇_有那個自信的本錢。
他眼角一挑,轉(zhuǎn)頭盯著軒轅墨,氣息磅礴狂妄,語調(diào)意味深長,繼續(xù)說,“也許哪一天,你會覺得我長的比他順眼,替我把他殺了,然後讓我取而代之呢?”
狼不屑地哼了一聲,從頭到腳把他掃視了一遍,“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把你變成太監(jiān)!”
嚴烮川驀地一愣,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狼白了他一眼,目光直視著軒轅墨,心裡已經(jīng)有了決定,“給他在府裡找個地方住?”
軒轅墨深深地看著她,平靜地點頭,“好。”
他的允許,狼倒不奇怪,可嚴烮川卻挺意外,最驚訝的,卻還是站在軒轅墨身邊的藍蝶。她是最清楚他和嚴烮川之間恩怨糾葛的人,可她半點兒都不願意相信,軒轅墨會爲了那個女人把這麼一個巨大的危險放在自己身邊。
她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擡起她那雙紫晶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看了嚴烮川一眼,微微屈膝,怯懦柔婉地叫了聲,“嚴大哥。”
軒轅墨頓時蹙了蹙眉,要說嚴烮川對他的恨,只因當初他對藍蝶的維護,他最恨的人,其實是藍蝶,因爲當初有可能是藍蝶害死了他心愛的女人。她明知道緣由,現(xiàn)在又何必還要再去招惹他?
果然,嚴烮川的神色一變,他極度蔑視地盯著藍蝶,嘴角勾起邪氣又嘲諷的笑,黑黑的眼睛恨意亂竄,“本事不小嘛,還真的做成他的王妃了!”
藍蝶看起來很受打擊,泫然欲泣,“嚴大哥,我……”
軒轅墨不著痕跡地擋在了藍蝶身前,嚴烮川的眼色倏然一冷到底。他嘿嘿冷笑了一下,“真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徒弟呀,師傅讓你照顧她,你就真的把她照顧得卑鄙無恥了!”
軒轅墨的眉頭更緊了一些,但身形仍舊不動。
狼冷眼看著他們對峙,突然不耐煩了,她忍著想把茶杯掃到地上的衝動,沉著聲音說,“行了,都給我走,讓我一個人清淨一會兒!”
幾個人都分神看了狼一眼,倒都默契地沒有任何脾氣,藍蝶忽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真的準備離開的軒轅墨和嚴烮川,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真實的情緒。
他們爲什麼都會願意聽這個女人的話?嚴烮川肯定會找準機會對自己不利,她的新婚丈夫就真的不肯爲她把人給趕走嗎?
這是爲什麼?!
藍蝶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想明白,何況,她現(xiàn)在根本還不能做些什麼,只好跟隨著軒轅墨,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