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走了,狐貍自然會跟上狼的步伐,那麼其他人,當然也就跟著一起走了。幾個人跟在狼和狐貍的後面,兜兜轉轉,走走停停,有話沒話地閒搭一句,一個上午的時間也就過去了。中午時分,因爲軒轅翰的小小提議,他們找了一家酒樓,上了二樓,撿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在此處,樓下一東西,一南北,兩條平整的大路形成了一個直角。
原本軒轅康的建議是要一個包間的,可狼已經不聽不聞地自己找位子坐下了,大部分時候,狼做的決定,就是狐貍做的決定,狐貍的決定,軒轅翰這個忠實的跟屁蟲向來不會有什麼意見,而軒轅墨也沒有反駁地坐了過去,軒轅辰逸當然也就跟著了,只剩下一個軒轅康,他可不願意自討沒趣,所以也就從善如流了。
落座後,飯菜、酒水、茶點,樣樣都是軒轅翰點的,一大桌子,看樣子,他對這裡是相當熟悉的。
餘光瞟著貌似餓壞了,準備大吃一場的軒轅翰,狼輕微地挑了下眉梢,反正不是她付錢。端起茶杯看一看,噢,連茶杯都這麼精緻,這還不是在包間裡呢!
掀開杯蓋,一縷輕柔的白氣嫋嫋,杯中茶湯清亮溫潤,味道應該也不會太差,狼把杯子放在鼻端嗅了嗅,抿了一口後,就把杯子拿在了手裡,蓋子放在了一邊。至於那一桌子的菜,狼沒動一下筷子,倒是隨手拈起了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裡,優雅慵懶,又格外悠閒地嚼著。
眼光隨意掃了一圈,狼的眼裡,忽然就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笑意,果然,話雖然不投機,各懷目的,但吃都還是會吃的。視線不由得在軒轅墨和那個孩子身上多停留了一刻,一個時不時地夾菜,一個低頭默默安靜地吃著,相處的畫面,倒還真是有些像父子。
狼緩緩垂眸,又抿了一口茶水,她想,她大概是有些明白那位皇帝把孩子交給軒轅墨撫養的原因了。
眼前出現了一筷子菜,是塊魚肉,狼眼角一挑,是她身旁的狐貍,正舉著筷子,把菜喂到了她的嘴邊。但她卻只是鼻翼微微地翕動了一下,沒吃,狐貍也不以爲意,手腕一轉,那筷子魚肉,就進了他的嘴裡。
正在享受美食的軒轅翰,也抽空注意了一下他們,沒辦法,他們剛纔的舉動,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他問,“你爲什麼不吃啊?”
狼隨口應著,“嗯,吃不吃都一樣,味道一般。”
“怎麼會?!”軒轅翰很吃驚,他點的可都是這裡的特色菜呀,“這麼好吃的菜!”
“我沒有味覺,嘗不出味道。”狼淡淡地回答。
同時,幾個人下筷子的動作都是一頓,只有狐貍像完全沒聽到一樣,還照常地吃著。
軒轅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清淡地笑了笑,他放下筷子,也端起了茶杯,緩緩地打開蓋子,緩緩地吹著熱氣,垂頭淺抿了一口後,又緩緩地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菜味道一般的?”
狼扔了一粒花生米進嘴裡,“嗯,我的鼻子還好使!”
“可你爲什麼會沒有味覺啊!天生的嗎?”軒轅翰總是能問出其他人的心聲。
“受傷啊,”狐貍往嘴裡塞了一口肉,邊吃邊接口,“傷到了味覺神經,就失去味覺了唄!就像狼的身體左邊大部分地方也沒有感覺一樣。”他的語氣,是那麼習以爲常。
“那你怎麼這麼正常啊!”軒轅翰小聲地嘀咕著問。
這麼一個沒經過大腦考慮,脫口而出,非常呆的問題,成功地讓狼淺淺地抿了抿嘴角,低頭用喝茶來掩飾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也成功地讓狐貍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被噎死。
狐貍氣呼呼地辯駁,“我身上到處都是傷疤,深的淺的,長的短的都有,你要看嗎?要看嗎?啊?”
軒轅翰立馬搖頭,乖乖地不再提問,接著吃東西了。其實他還想說:他纔不要看那麼噁心的東西呢!可他還不算太笨,沒有把嚥進肚子裡的那句話給說出口,說出來了,他擔心,他的六哥會氣得吃了他!
狐貍黑著臉收回了怒瞪著軒轅翰的眼神,卻在收回的中途,偶然注意到了那個沉默的孩子。他正在注視著狼,黑黑的眼眸,居然也有輕微的暗瀾洶涌,像個還沒有龐大起來的幽深漩渦。
狐貍暗暗地咂了咂嘴,暗戳戳地想,現在就已經是這樣了,長大了以後,那還得了嗎?不知道會惹得多少無知少女,爲了他前赴後繼呀!
忽而,軒轅辰逸動了動眼珠,顯然,狐貍毫不遮掩的目光,他也明確地感覺到了。
他的心中警惕,目光移動看向狐貍,眼神輕輕地閃了閃,抿了抿脣,然後低下頭,依舊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地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