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問:“上訴什麼?”
樑明晶瞪她一眼:“上訴什麼?當然是請求重判啊!蔣鋒這種情況, 判3年著實重了點。一審下來的時候,我就想過要給他上訴的。本來他這樣的,找律師鬼扯一下, 最多拘禁個三五天。宋雅說他虐待她、□□她, 法醫鑑定也沒查出啥呀。老實說, 有吃有住、連電話都有, 這哪算綁架啊?找個能說的律師, 搞不好能脫的乾乾淨淨。可是一審的時候,蔣鋒舉證不積極,導致判決偏向宋雅一邊。”
纖纖冷笑一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樑明晶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早知道要上訴,當初在法庭上怎麼就不積極一點!估計是在監獄住了一段時間實在熬不住了。”
纖纖又打了個嗝, 她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喝了一口, 才壓下去些。
“你怎麼搞的,這一會兒打好幾個嗝了!”樑明晶拍拍她的後背:“你以後還是別跟技術部那些人一起吃午飯了吧, 吃那麼快,跟趕死似的。你自己是不知道,你吃飯的速度啊,天下第一慢。偏偏又是個體貼的性格,生怕讓同桌吃飯的人等你。我看再這麼將就下起, 你就不只打嗝了, 該得胃病了。以後不準跟他們一起吃啦哈!你愛磨蹭多久磨蹭多久, 吃到午休結束也沒關係!我就不信了, 江波趕催你幹活。他要是敢, 我就打斷他的腿。”
纖纖看著她一本正經說這些體貼的話,忍不住笑了:“喲, 你觀察倒挺細緻的嘛。我怎麼記得以前跟你一塊吃飯,你也老催我來著。”
“那還不是你太慢了嘛!”樑明晶瞪她一眼,突然語重心長的說:“我以前只嫌你慢,從沒意識到你已經在努力趕上我們了。後來我問陳默,他是怎麼忍受和你一起吃飯的。他說,其實他不介意等,但纖纖你自己會潛意識的將就他的速度,生怕他等的不耐煩。爲了讓你安心的享受晚餐,他都會先吃完,坐在一旁看電視。這樣你纔會放鬆下來。聽他這麼說的時候,我還著實感動了一番。陳默真是個細心的人,總會選擇你最能接受的方式對你好。”
纖纖捧著杯子的手顫抖了一下,死死的盯著腳上的鞋。鞋是陳默送給她的那雙,淡淡的溫柔的色澤,毫不張揚。
出了茶水間,剛好碰上樑明晶的秘書。是個剛畢業的活蹦亂跳的女生,上班還穿背心和牛仔褲,整天帶一粉紅色的鴨舌帽,弄的跟韓國MV中的女明星似的。
樑明晶說,對這種學藝術的孩子,不能管太緊。我們策劃部門要的就是前衛的思想。
那個秘書見到纖纖,使勁兒盯著她胸口看,弄的纖纖怪不好意思的。雖說都是女人,這麼個看法也著實令人心裡發怵。
“看啥呢!”樑明晶瞪了一眼,兇道。
“不是……我是看……那個……這個胸針……這個胸針是你的嗎?”小秘書磕磕絆絆的說著。
纖纖低下頭,看看胸口彆著的陳默送給她的蘭花胸針。本來她對這個東西是心有芥蒂的,可最近,她心裡總想著陳默的好,看這個胸針也順眼了。想到陳默那天晚上黯然的說“看來你真的不喜歡我送你的東西”,纖纖實在是免不了心軟。
“怎麼了?不能是我的嗎?”纖纖問道。
“你……你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這可是我們藝術學院的最高榮譽獎章哎。”小秘書一臉迷惑。
“獎章?”纖纖奇道。
“對呀!四年才發一次,獎給全校最傑出的女學生。每次的獎章,都是由從珠寶設計專業畢業的最傑出的校友製作的。你身上帶的這枚是凌風先生製作的,你應該聽過他老人家的名號吧,他可是珠寶設計界的傳奇。其他的傑出校友最多獲邀設計一屆的獎章。而他設計的這個蘭花型的胸針,製作了四次,頒給了四屆獲獎者,換句話說,他連續十六年是當之無愧的最傑出的校友。”小秘書瞇起眼睛:“凌風先生已經去世有十年了,現在這枚胸針的價值可是……啊……”
纖纖擺擺手,表示視金錢如糞土的意思。心裡卻尋思著自己好像錯怪陳默了。被誤導,吃了莫名其妙的醋。
纖纖向樑明晶的秘書要了設計學院的網址,想查一查這個最傑出女學生獎的獲獎名單。樑明晶顛顛的跟在她屁股後面,非要弄清怎麼回事纔好。
“你還不上監獄拯救生命去!跟著我幹嘛?”纖纖煩她。
“也該讓他等等的,當初我就說要給他上訴的,他自個還不樂意。現在想著我啦,我是誰啊,任他呼來喝去!”樑明晶恬著臉:“呵呵,好纖纖,告訴我到底咋回事?我最八卦了你也知道,生活沒點小道消息真是毫無樂趣。到底怎麼回事啊這是?”
纖纖拗不過她,隨便給她講解了一下。
果然,在設計學院的網站上,纖纖同時查到了淺井妙子和宋雅的獲獎記錄。淺井妙子大四時獲獎,是第一個獲得這項榮譽的留學生,獲獎緣由是促進中日文化的交流。宋雅大一就獲得了這個獎,與淺井中間隔了兩屆,獲獎緣由是困境中自強不息。
纖纖還搜出一張宋雅領獎時的照片,給她頒獎的人,纖纖認識,就是陳默的母親——淺井妙子。
“這就是陳默的媽媽啊?不太像日本人哈,挺高的嘛。”樑明晶歪著頭,仔細打量:“你說這張照片鬧心不鬧心。兩情敵!不對,光說情敵還不夠,是……哎!我都形容不出來她倆啥關係了。陳默的媽要是知道日後這女孩會把他老公兒子都搞了,估計當場就得滅了她了。”
“你管的可真寬。人皇帝還沒急呢,你個太監先扛不住了。”纖纖搖搖頭。
“我是實話實說。再大度的女人也忍不了這個啊!哎呦,這事兒估計陳默還不知道。上回我就特好奇,問他來著‘你媽見到你宋雅姐都什麼表現啊?’他說他媽和宋雅姐從沒見過,壓根兒不認識!來來來……圖片下載下來,等會兒我傳他手機上,好好鄙視他一番,呵呵呵……”樑明晶自個樂呢,纖纖鄙視了她一番。
蔣鋒頹然的坐在禁閉室的角落裡,他的心徹底的死了。
昨天晚上,獄警通知他,要給他換一個新的室友。今天午飯的時候,他看到跟在獄警身後的光頭男人,然後徹底明白了。
他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在那條黑暗的巷道里,從宋雅手上接過錢的光頭男人。他知道,這一次,宋雅想除掉的人是他。
蔣鋒本來是可以爲宋雅去死的人,可這不表示他會甘心這樣死掉。他既絕望又憤怒。被他襲擊的獄警太倒黴,幾乎成了出氣筒,被打的鼻青臉腫。
於是他被關在這間三面是牆的逼仄的禁閉室內。
沒有光,沒有聲音,有些往事卻在他心裡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