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赫其實是擔心纖纖的。最近關於陳政殺死妻子的傳聞很盛。如果之前林赫對陳默只是嫉妒而已, 現在難免多了一層懷疑。正常人都會有點害怕吧，會殺死妻子的人的兒子……

纖纖一身生魚皮般的亮灰色裙裝，緊裹著, 緊緊的裹著, 剛出水的樣子。

林赫不禁“哇噢”了一聲。纖纖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她一大早特地起來精心打扮, 就是爲了出門的時候跟陳默示威, 也許是想讓他也嚐嚐嫉妒的滋味吧。可惜, 陳默那個怪胎一大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母校附近的電影院，賣票的女生瞪著美麗的大眼睛從上到下把纖纖打量個遍，然後一邊把票遞給林赫一邊說：“師兄, 怎麼每次來的女生都不一樣啊？什麼時候才輪到我？”

“下次吧，下次吧……”林赫敷衍著, 攬了一下纖纖的腰。

纖纖還戀戀不捨的回頭跟那個女生揮手再見, 指指自己再指指林赫, 使勁搖搖頭，示意自己跟他沒什麼, 你還有機會。

“林赫，你看不出來那個女生喜歡你嗎？你還真是神經又長又細，電阻還大……”纖纖大聲道。

林赫示意她輕點聲，淡淡的說：“你少八卦……”

“等等！”纖纖停下腳步：“‘每次來的女生都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林赫笑道：“吃醋啦？”

纖纖挑挑眉毛：“算是吧，雖然……雖然我早知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 你習慣對所有女人鋪墊可能性, 有戲沒戲, 先意思著……”

林赫攤開雙手, 美國式的聳聳肩：“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傷心啊……”說著還捂住胸口, 一副中彈的樣子。

“少裝了，我不會同情你的。我已經堅定不移的離開你了。”纖纖總是能玩笑般的說出這樣殘忍的話。

“纖纖, 今天是我第27次來這裡。最近的一年內，這裡換了11個售票小姐。她們每一個都很喜歡我……”林赫低聲敘述。

纖纖忽閃著眼睛看他，不得要領的樣子。

“可能你真的不記得了吧……”林赫低頭自嘲的笑笑：“我第一次來這的時候，你就站在售票的櫃檯後，馬尾辮緊緊的束在腦後，穿潔白的襯衫……”

纖纖大一的時候確實在這裡打過工，但當時她並不認識林赫。她一直以爲是自己先愛上林赫的，卻不知道，在這之前，林赫已經先被愛神的箭射中。

“我想了無數種跟你搭訕的方法……”林赫繼續說。

纖纖臉上滿是愧疚之情，林赫趕緊笑道：“現在證明我想的方法還是很有效的，你看，11個無一倖免……啊……好後悔，當初怎麼會……”

纖纖勉強笑著：“就是，當初爲什麼不敢呢？雖然包子有餡兒不在褶上，可要是沒褶人家就拿你當饅頭了。現在你不能怪我，都是你自己的錯……”似乎把責任都推到林赫身上，纖纖會好過一點。

“纖纖，我不是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我不想讓你有罪惡感。我只是……”林赫深吸一口氣：“我想了很久，要這麼瀟灑的放你走，我還做不到。至少要讓你知道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

“林赫，你正在讓我有罪惡感！”纖纖撇過臉不看他。

“陳默是什麼樣的人？”林赫冷冷的說：“如果他爸爸真的殺死他媽媽，你不會害怕嗎？我不知道你愛他哪一點，但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陳默是生活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很有可能心理陰暗的人。纖纖，我不是帶有色眼鏡看人，我是擔心你，因爲是你，我格外擔心……”

纖纖的眼睛裡有憤恨的光：“你是不可能靠詆譭陳默得到我的……”

“我是不甘心！不甘心把你交給不如我愛你的男人！”林赫吼道。

纖纖從未見過林赫發火，她楞了一會，靜靜的說：“林赫，如果我是罪犯的小孩或者有什麼污點，你會拋棄我吧……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相信陳默。得不到他也沒關係，我會永遠相信他。愛一個人是憑直覺的，不會計較誰先愛上誰，不會表白自己愛的多深然後要求對方回報。”

纖纖轉身，裙裾輕旋。

不想回家，纖纖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林赫在幾米之外一言不發的跟著，怎麼也甩不掉。

兩個人不知道在爲什麼慪氣，眼神接觸就是互瞪，對面坐著吃飯也不交談，就連生日蛋糕在餐廳服務生的生日歌中被送上來時，兩個人還保持著殺死對方的眼神，雙手環抱一動不動。

僵了半天，服務員都嚇傻了，纖纖突然說：“你給我唱個生日歌！”

林赫忸怩了一下：“我不唱！”

“唱不唱！”纖纖拍桌子道：“閉嘴，誰讓你們唱啦！”旁邊的服務員趕緊立正站好，嘴裡飄出的最後一個音符硬生生被掐斷了。

“就不唱！”林赫不卑不亢起來。

“不唱？”纖纖做摩拳擦掌狀，半晌：“不唱禮物拿出來……”

林赫愣了一下，兩人同時大笑起來，服務員狂汗。

十二點就要過了，陳默家的大房子在夜色中像一座城堡，窗口透出的光線會讓人聯想到王子的舞會，或者，吸血鬼的聚餐。

纖纖遠遠的望著，眼光中滿是不安定。

大概是愛情吧，陷在愛情裡不能自拔的纖纖眼中的迷離，美麗的令人心痛。林赫靜靜的看著，感到自己的虛弱……

砰的一聲，門在纖纖身後關上，接著是行軍似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看夠了吧！我跟林赫在一起！不要像個怨靈一樣只會在遠處看……”纖纖背對陳默撩開耳際的頭髮，取下耳環。脫下的高跟鞋被狠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

“耳環是他送給你的嗎？”

纖纖轉過身，臉上有一絲鄙視的笑容：“你在乎嗎？我真是越來越不瞭解你了。有的時候你會像個高傲的王子把我推開，有的時候你又像個乞丐卑微的在門口看著我跟別的男人告別，你到底想怎麼樣！”

“纖纖……你到底愛我還是愛林赫，我沒有信心了……”陳默幾乎是帶著哭腔。

纖纖苦笑著，眼淚決堤般的涌出。她的愛換來的是懷疑，是對質。她以爲愛是不需要表白的，不應該比較的，但是她愛的人要的卻是言語的肯定，是戰勝另一個男人的快感……

“你曾經有過信心嗎？你是對的，你不該對我有信心，我要離開你了，馬上……”纖纖赤著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直從腳心冷到心田。

“不！你不愛林赫……”陳默狂暴的抓住纖纖的手腕。

“我不愛林赫，但是我要離開你，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冷漠的，充滿秘密的房子裡。它給我的感覺就像你，那麼華麗，但是不屬於我。以前是我太虛榮，現在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家，堆滿了柔軟的墊子，像一個永遠不會有傷痛的充氣城堡……”

“我都會給你的……”陳默張開雙臂想摟住纖纖。

纖纖猛地推開他：“不要碰我！”迎著陳默受傷的眼神，纖纖使勁咬咬下脣，飛快的說出一串殘忍的話：“我很害怕，我很怕你啊！你還有多少我看不到的面目？如果有一天我威脅到你的宋雅姐，你也會像威脅蔣鋒一樣威脅殺掉我嗎？”

陳默張著嘴，眉頭緊鎖：“纖纖，你在說什麼？”

“哼……”纖纖發出一聲冷笑：“我都看到了，昨天在咖啡廳，你跟你宋雅姐的前男友談判的樣子，很酷嘛，我從沒想過你還有可以把別人嚇到發抖的魄力。只是虎父無犬子啊，你爸爸連自己的妻子也可以殺……”纖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言不由衷的話，來不及反應一個響亮的巴掌已經打在臉上。

纖纖狠狠的回了陳默一個巴掌，她感到手心和左臉的火熱，陳默絕望的眼神像是要發狂的幼獸。

“你覺得我很可怕嗎？”陳默狂躁的一把抓住纖纖的頭髮，把她按在牆壁上：“到現在爲止，你還沒有讓你看到什麼是真正的可怕呢！”茲的一聲，纖纖的裙子從領口被撕開，一直撕到小腹處。接著是陳默瘋狂落下來的吻。

纖纖尖叫著，伸出手臂抵抗，只感到一陣暈眩……

陳默把臉埋在纖纖的頸間熱烈的親吻，雙手撫摸著她溫熱的脊背，但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是無助的，像個犯錯的小孩在用暴躁的行爲掩飾內心的虛弱，此刻只有纖纖的身體才能讓他感到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