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剛回到幽竹軒的院門口,就聽到王媽的大嗓門。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太子爺也不能這樣啊!我們水月山莊雖然不能夠跟皇家比,但是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在這大風王朝也是有頭有臉的,這樣嬌貴的大小姐,在整個大風也找不出幾個來,太子爺怎麼可以不來親迎。”
“人家都說了,太子爺受了傷,行動不便,所以才叫三皇子來代迎的,不是有意看低我們水月山莊。”這個聲音好像是大夫人那邊的丫頭阿紅。
“說得好聽,誰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呢!”王媽還是有些氣咻咻地說道。
“哎喲,我的好王媽,你可別嚷嚷,這要是讓小姐知道,又說不定鬧脾氣。要是,她來個抵死不嫁,你叫莊主怎麼下得來臺。”
“真是的,我們南宮家的小姐怎麼可以受這種委屈。”聽到阿紅搬出了莊主,王媽只好嘀咕著說道。
“我們南宮家再家大業大,也不敢跟皇家比啊!這天下都是他家的,還有什麼東西他們是能夠看進眼裡,還有什麼人是他們想要卻得不到啊!”
“唉……,可憐的小姐。”王媽淚漣漣地說道。她跟羽汐是真得有感情的,自從羽汐住進這幽竹軒,她就一直在這侍候著。小姐雖有些乖張,人是極好相處的。
“快別說這話,小姐是嫁給太子爺,這天下最顯赫的人,怎麼會可憐呢!”
“顯赫顯赫,越顯赫的人家,越不懂得疼惜人。唉,小姐以後啊……”
“打住打住,王媽別再說了。早知道就不同你說這話了,原本以爲你還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也這麼不開竅。”阿紅可不敢再同王媽說下去,急急地止了她的話頭,“傳上去,叫她們再仔細察察,別出紕漏了。在小姐面前提這話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可別把你剛纔那調調說出來,要不然,該惹小姐不高興了。”
“知道了,知道了。本來這事應該是阿俏姑娘說的,可阿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阿俏在門外已經聽得七七八八,這時便舉步走了進來,粉紅宮妝飄動,像朵流雲。她並不喜歡這顏色,輕皺了眉頭看了眼
前揚起的飄帶一眼。
“王媽,我都聽到了,我上去跟小姐說。”
“去吧,去吧,叫小姐放寬心,沒什麼大不了。那些龍子鳳女們向來比咱們嬌貴,說不定真是出了什麼毛病也未可知。”
“知道了。”阿俏的眉頭蹙得更緊,總覺得身前飄著的那粉紅飄帶礙眼異常。
“小姐,我回來了。前頭已經開宴,太子府的花轎也到了。”
“噢,知道了。”
“小姐……”阿俏欲言又止。
“阿俏有什麼話就說吧!”羽汐懶得轉頭看她,神情倦倦地說道。天還未亮就被蕓姑姑叫起來梳妝打扮,她壓根就沒有睡夠。
“剛纔大夫人的丫環阿紅來說,這次上門接親的不是太子爺,是三皇子代迎。”
“三皇子,李承涵。聽說,是個書生。”羽汐不以爲意地點點頭。
“小姐……”
“怎麼?”
“您不生氣?”
“我爲什麼要生氣?”羽汐不解地問她。
自己要嫁的那個男人,居然不親自來迎親,小姐居然不生氣?阿俏瞪大了眼睛。
“人家是太子爺嗎,不來迎親很正常的,我爲什麼要生氣?”羽汐伸出手掌掩住嘴吧打了個呵欠。她現在纔不計較是誰來迎親呢,她只想好好睡個回籠覺,有覺睡,比什麼都強。
阿俏無言,可憐大家都認爲的大事,原來在小姐那裡根本就不算事。
“少莊主!”屋裡侍立的丫環們齊齊甜甜地喊道。
果見一襲白衣的羽軒踱步走來,蹁躚身影,讓人看之心動。
“哥哥是來揹我上轎嗎?”羽汐略轉了轉身,便看到了一雙未染纖塵的白底黑鍛面皂靴。
他都不是用腳走路嗎?怎麼可以走了這麼一大段路之後,依然這樣乾淨?羽汐開始研究起他的鞋來。
“你們都下去吧!”聲音略略沙啞,似乎長時間沒有休息後的充血。
“是。”
很快,一屋子的人就退得乾乾淨淨。
“這些東西你拿著,收好。”羽軒
把一個包裹遞到她面前。
羽汐接過來一掂,叮叮噹噹地,她就已經猜到裡面是些什麼東西了。
“你不是說不給我的嗎?”羽汐揶揄道。
“原本是想不給的,但是怕你受了別人的欺負,卻沒有法子報復回去,所以給你備了點。”
“誰能欺負的了我啊!”羽汐笑。
“傷人者必自傷,小七,進了太子府後,萬事不出頭,不與人爭,總能平平靜靜過日子的。”
“好,我聽你的。哥哥,我不喜歡皇宮,我不喜歡做太子妃。但是你和爹爹希望我做我就做,不爲別人,只爲你是我哥哥,我不想你爲難。”
“小七……”羽軒長時間的無言。
“哥哥,我沒事,真的。很早以前我就想好了,如果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就嫁一個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的人吧!這樣,就不用互相傷害,可以相敬如賓地度過一生。一輩子不長,安安靜靜地,很快也就過去了。”
“小七,等我,我會帶你離開的,離開你不喜歡的皇宮。”
“哥哥,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我知道你不能,你丟不下南宮家,丟不下爹爹。這樣的傻話,以後就別在說了。既然生在南宮家,那麼就由不得我們自己作主,很多人很多事,你們不說,我也未必就一點都不知道。哥哥,我從不怪你,也不會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夠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羽汐握住羽軒的手,很懇切地說。
“我只希望,你能夠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扎進了羽軒的心口。他在心裡叫囂著,我最想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你。我喜歡的,也只有一個你。可是,這句話他不能說出口,爲了羽汐,爲了南宮家,還爲了自己死去的母親。即便他能背叛南宮家,也不背叛十月懷胎不自己生下來的母親。
“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皇后娘娘一杯毒酒。”他的耳邊迴盪著這二十年來一直縈繞著的一句話。
說這話的人,語氣平靜地叫人心慌,眼裡卻閃著仇恨地光,那是一種刻骨嗜血的仇恨。烙在心裡,永生難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