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汐已經有好幾天未見過李承嗣了,上一次見他還是在柳昭訓送琴來得那天下晚。
如血的殘陽映紅了半片天空,幽竹軒被籠罩進燦爛的晚霞裡。羽汐很高興,叫小宮女搬了張躺椅放在芭蕉樹下,瞇著眼睛邊看那變幻多姿的火燒雲,邊吃葡萄,舒服愜意,高興地很。就在這個時候,羽汐聽到了“怦”的一聲巨響,然後聽到了外院小宮女“撲通”跪倒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殿下息怒。”
聽那聲音羽汐知道是院裡的小太監青棗,蠻機靈的一個小鬼,才十二歲。
“哼,滾開。”
“殿下,殿下行,容奴才通傳一聲。”大概是青棗看到李承嗣生了氣,嚇得有些慘,聲音都變了樣。
羽汐搖頭,看來平時爲人真不怎麼樣?你看那些小太監小宮女見了他如老鼠見了貓的樣兒就知道。
“怦”,又是一聲巨響,像是什麼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的聲音。
“奴才知錯,請殿下息怒!”又是青棗的聲音,不過沒有先前響亮乾脆,悶悶地,倒像是受了傷。
“狗奴才,本宮的路出敢擋。”
“奴才不敢,請殿下容奴才通傳一聲。”青棗倒是挺執著的,因這通傳稟報本是他分內的事,所以他還堅持著。
“這幽竹院在東宮,本宮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難道還要你一個奴才允許不成?”
李承嗣一邊氣咻咻地往裡走,一邊還要一腳把青棗踹開,後面的木公公緊走幾步勸道:“這奴才不懂事,交給老奴管教便是,殿下萬萬不可生氣,傷了肝肺。爲了這麼個狗東西,不值當。”
“哼。”李承嗣又是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木公公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俯身點了點青棗的頭,說道:“你這個小東西,怎麼那麼死腦筋啊!”
“師傅。”青棗嘴角沁著血珠子,低頭叫了一聲。
“唉,回頭再收拾你。”木公公撂了句狠話,便追李承嗣去了。
“奴才(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園子裡的宮女太監們呼啦啦跪了一地給李承嗣請安。
羽汐屈了屈膝,行了禮。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南宮羽汐是你向柳兒要的清韻是不是?”李承嗣看了看那些人一眼,眼逼著羽汐,咄咄地問道。
“不是我要的,是柳昭訓自己送過來的。”羽汐極平靜地說道。
“如果不是你開口向她要,柳兒怎麼會把那琴送過來?”李承嗣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來,雙眼看著羽汐,彷彿想要在她的身上盯出兩個洞。
“殿下,我說過,不是我向她要的,是她自己送來的。”
“如果不是你逼她,她怎麼捨得?我比你更清楚,她有多喜歡那張琴。”李承嗣的口氣很惡劣,無論羽汐怎麼說,他都只一口咬定是羽汐強迫著柳昭訓把琴給她。
“呵,太子殿下既然不相信臣妾,又何苦跑來逼問我。直接那琴給柳昭訓搬回去,不就得了。”羽汐一臉滿不在乎地說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是有多麼的捨不得。那可是一眼就給她帶來熟悉感的琴啊,彷彿百年前千年前就冥冥之中註定下了的緣分,割捨不開得。可是,既然李承嗣要拿著這件事來找自己的麻煩,爲了避免以後那些不必要的衝突,羽汐寧願割愛。必竟,與以後的安寧日子比起來,一張琴更算不得什麼。
“小姐……”阿俏知道她有多喜歡那張琴,小聲想要阻止她。
“哼,拿回去,你以爲拿回去柳兒就敢收嗎?她爲了不讓我找你要琴,居然以死相逼。還說她身出低微,能夠在東宮有一個安身立命之地就已經很滿足了,什麼都不想爭。她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這樣逼她?”
羽汐嗔目結舌,爲了一張琴,以死相逼。她可不認爲,這麼一張小小的琴,值一條人命。
“呵,真沒有想到。柳昭訓是這麼剛烈的一個女子,居然以死相逼。告訴你李承嗣,我是很喜歡那琴,總覺得跟那琴有緣分。不過,爲了一張琴,要死要活的,我倒還沒有那麼賤。你的柳兒要是離不得那琴,你就拿回去吧!我不想以後讓別人戳脊梁骨,說我南宮羽汐爲了一張琴,逼死一個人。”羽汐伸手打了一個呵欠,
繼續躺回涼椅上,不去看李承嗣那張已經有些鐵青的人。
當著衆宮女太監直呼太子殿下的名字,南宮羽汐膽子也太大了。
“南宮羽汐你個蠻女,連起碼的禮儀舉止都不知,怎配做本宮太子妃,你信不信我可以隨時休了你。”李承嗣只是氣極,連眼睛都紅了。
“休吧,本小姐求之不得。”羽汐乾脆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淡笑,悠悠地說道。
聲音極小,但還是傳進了李承嗣的耳朵裡。李承嗣雙目陡然赤紅,手上的青筋暴起,伸手掐住了羽汐的脖子。強力的壓迫,讓羽汐喘不過氣來,又頰瞬間變得通紅。她一邊拍打著李承嗣的手臂,一邊張開嘴試圖呼吸。
“李承嗣,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欺負女人,你算什麼本事。”
院裡的宮女太監全部嚇得哭了起來,阿俏從地上彈起來,向李承嗣撲了下去,想要從他手上救下羽汐。
李承嗣眼睛都未眨下,只一隻手輕輕一揮,就擋下了阿俏的攻勢。阿俏不氣餒,揮拳再上,一招緊似一招,完全不顧自己是否會受傷,以拼命地姿態與李承嗣纏鬥在一起。李承嗣沒有辦法,只能鬆了掐住羽汐脖子的手,騰出雙手來應付阿俏。
“咳,咳,咳”從李承嗣手下逃出生天的羽汐一邊咳一邊大口大口的吸氣,大宮女綠竹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她幫忙順氣。
“要死了,要死了,你個大膽丫頭,居然敢跟殿下動手。”木公公地哇哇亂叫,頭上卻急出了一身冷汗。早前就叫小太監去通知安姑姑了,怎麼她還不來?
“阿俏退下。”喘勻了氣地羽汐,出聲喝止阿俏。在東宮她們勢單力薄,本該夾緊尾巴做人的。這次阿俏爲了救她,給李承嗣拼命,等下李承嗣還不知道要怎麼懲罰她們。
聽到羽汐的命令,阿俏收掌,身子飄後了幾丈。雙手握拳,眼神戒備地看著李承嗣。只要他有一點兒對羽汐不利的行動,她就一定會第一時間騰身而起,撲上去與之拼命。
因著阿俏與李承嗣這一戰,她迅速在東宮躥紅,獲得“莽丫頭”的稱號,當然就是後話,我們暫且不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