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嗣的威脅,羽汐怎麼會聽不懂,只能僵立著任他牽著手向門外走去。
“羽汐,我知道你不想待在這裡。”李承嗣一揮手,後面的宮侍便都放緩了腳步,遠遠地跟著?!翱墒牵悻F在既然已經是我李承嗣的太子妃,便不能任性了。我確實曾經許諾把皇后之位給媚兒,但是媚兒是一個識大體的人,她會體諒我的苦衷的。只要你願意,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我可以保證?!?
李承嗣覺得自己已經夠低聲下氣的了,他放下身段只爲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他知道,他從來沒有把任何一個人女人放在心裡,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他卻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不爲別的,直覺得如果這清冷的宮裡沒有她,將會變得更加清冷。
“殿下,你愛過一個人嗎?”羽汐淡淡地問,眼睛看著他,那裡面一片澄澈。
李承嗣怔住了,他不明白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你沒有愛過,所以,你不懂愛?!庇鹣朴频卣f,“因爲你不懂愛,所以,你把別人爲你的付出,當作了理所應當。柳兒是如此,現在,對媚兒,你依然如此。媚兒爲了你,拋棄了整個周家,除了你,這個世上她再無可倚靠之人,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仗著她對你的愛,肆無忌憚地揮霍她的感情。我爲她感到不值,同時,對你的行爲感動不齒。李承嗣,愛一個確實可以無條件的付出,但是你不該利用完她們,就無情地拋棄。”
羽汐的話深深地刺痛了李承嗣的心,他把她的手捏得死緊。羽汐吃痛,但只是輕蹙起了眉頭。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這個男人的自私,她見識過,這個男人的殘忍,她也見識過。他以爲她不願放她走,給她一個皇后之位,就是對她莫大的恩寵,可是他忘記去想一想,他給的,別人是否願意要。
“很好,南宮羽汐,既然你覺得這個皇后之位你壓根看不上眼,那麼明天媚兒便會是太子妃。如你所願,這下你滿意了吧!”李承嗣用嘲諷的眼睛看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一些失落的表情??墒?,他失望了,羽汐只稍稍擡頭,平淡如水的看著他,
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此,謝謝太子殿下成全?!?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周媚兒,你對我是虛情假意也罷,是真情實意也好,我圓你的夢,讓你能夠與自己深愛著的男人比肩而立,這樣,也算是回報了你的一片情意了吧!
“不過,愛妃仍然不用高興的那麼早。你既已入了東宮的門,做了我李承嗣的女人,這輩子便只能是我李承嗣的女人。太子妃也罷,皇后也罷,嬪妃侍妾也罷,只能是我李承嗣的女人?!彼缦蛩姘阏f出了自己的誓言,無論今生他們將會走向何種結局,她南宮羽汐只能是他李承嗣的女人。
羽汐在心中冷笑,嫁給你李承嗣的是南宮羽汐,可是,你別忘了,我是鳳羽汐,柔然的七公主。不過,現在,她不想反駁他。這個男人易怒的、無情的,若真把他逼急了,也許他真會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
管絃齊鳴,絲竹聲聲。
宴會設在朝陽殿大殿之上,如此安排,除了顯示皇家的氣派,更主要的是表達皇家對此次有功將士的嘉賞。
李承嗣牽著羽汐的手從大殿門口緩緩而入,司儀太監尖細地嗓子亮起。
“太子駕到,太子妃駕到……”
聲音嫋嫋,在殿內形成嗡嗡地迴音。站在上首第一張桌子,正在拈杯啜飲的南宮羽軒手指僵直了一下,身下的輪椅發出“嘎”的一聲響。
羽汐目不斜視,只任由李承嗣牽著她的手,緩慢而沉穩地往殿上正中那首席走去。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殿中大臣待他們站定之後,皆俯身行禮,除了靜坐在輪椅上的南宮羽軒。
“衆卿請起!”李承嗣莊然一笑,大手一揮,氣度豐華從裡溢出。他的身上,自然而然地便能生髮出一股迫人臣服的氣度。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相,李承嗣的身上就有一股不容人小覷的帝王之相,這是儒雅的李承昊身上沒有的。這份氣度,即便是久居帝位的大風帝,也沒有他身上的來得強烈,天生王者,讓人不得不欽佩。
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的激
勵之詞,李承嗣卻沒有把他說得冗長,三言兩語,卻讓人熱血沸騰,甘願爲之肝腦塗地。羽汐不得不佩服,他確實是一個文治武功,文滔謀略都皆屬上乘的最佳帝王之選,大風在他手上只怕會更加強盛,更加勢不可擋。他的野心外露,卻又不是蠢蠢而動的勃發,只是理智的滋長,這樣有勇有謀,又敢做敢當的帝王,既能攻城掠地,又能收服人心,天下,怕是會更加翻天覆地了。
羽汐一直被他握著手,她一動不動的,眼睛似乎也如李承嗣般看著前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拿著眼角的餘光,看坐在輪椅上,蒼白著臉的南宮羽軒。
他瘦了,非常之瘦。一張原本朗潤的臉已經失了顏色,顯得乾巴。皮膚依然很白,但是極不健康。嘴脣有些乾裂,時不時的咳嗽讓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感。劍眉依然飛揚,眼睛比平時略微顯得有些偏大,黑墨似的琉璃搖動,灼灼的清輝沒有因爲人的消瘦,減少半分。即便病著,即便坐在輪椅上,他依然是一顆耀眼的星,依然是大風王朝的第一美男子,依然有著讓人不能忽視的從容俊雅氣質。
他就那麼安靜地坐在輪椅上,不動不說,可還是讓那些小宮女們爲之臉紅心跳。
李承嗣隱忍著怒氣,一邊陳辭,一邊把羽汐的手捏得更緊。她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站在她身旁的他,把她內心裡的點點滴滴看得清清楚楚。她明明記起了很多,明明知道那個輪椅上的男人就是給她帶去滅國之禍的罪魁禍首,可她依然心心念念只想著他。
她把他李承嗣置於何地?
“此次沿海一役的最大功臣,莫過於駙馬了。父皇曾言,待南宮兄一回來,便替你與儀琳完婚,也算是爲我大風又添一喜事?!崩畛兴门e起杯,對著南宮羽軒說,可那話明明是提醒羽汐的。
“謝太子殿下!”南宮羽軒也舉起杯,蒼白的臉上隱隱有些青色,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白玉杯襯著他修長瘦勁的手指彷彿也泛著青色。
大殿內又響起了一陣恭賀聲,氣氛融融,既不是特別熱烈,也不至於冷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