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極慢,寒風中,赫連月眨了眨眼睛,心底的恐慌無以復加,彷彿下一秒,他便會被風吹走,消失不見。
裝,裝什麼裝?
赫連月幾步間,跑上前,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腰。
入手,才知,他越發瘦的厲害。
“吧嗒”眼淚掉落是如此的自然,她緊緊地抱著,察覺到對方的身子一僵,終是停止了動作。
心跳好慢,幾乎感覺不到。身體好熱,像火爐,怪不得,他穿得是那般的單薄,單薄的令人心碎。
“就是這般無趣的女人,無論如何,她都要纏著你,不計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總之,她就是無賴上身,雷打不動。
關鍵是,蘭卿的力量太脆弱,無法掙脫。
“順便告訴你一聲,我這段時間可是功力大增,就連吸星大法都練到第二層了,沒準再過幾天,我就比你厲害了。”她用極爲俏皮的方式威脅他,頭靠在他形銷骨立的後背上,貪婪而依戀地汲取著他的溫度。
雪下得越發大了,洋洋灑灑的在泥黃的土地上,似渡上了一層銀光。
他微弱地搭在她緊緊扣住的雙手上,動了動,最後終是放棄了。抿了許久的脣瓣鬆開,似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涼氣。
連月,你這是何苦。
本來麼,在雪地裡相擁是一件極爲浪漫的事情,可是抱著抱著,赫連月感覺到手臂一緊,身體隨著他的失力而失去重心,兩個人雙雙往雪地裡栽去。
“蘭卿,你別嚇我!”她突然間害怕了,那種溫暖,失而復得的感覺還未迎上心頭,她大聲的喊著,“容叔,不好了,你快來!”
容九壓根就不放心,沒走遠,誰知道這一對會怎麼折騰。當然,剛剛世子妃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他亦被深深地感動了,雖然有點肉麻,貴在情感真摯,主子能得到她的戀慕與死心塌地,是一種福氣。
天意弄人,老天爺總愛跟相愛的人開玩笑。
容九抱起蘭卿,放入了牀榻上,探了探他的脈,幾乎感覺不到脈息的跳動,他頓時大驚失色,“世子妃,你先看著他,老奴馬上去請大夫。”
他轉身極爲乾脆果斷,牀榻上的某張蒼白的臉龐,依舊純黑的眸中費力地張開,突然間變得血紅卻乾裂的脣瓣輕啓:“容九,不必,無妨。”
氣若游絲,軟軟的透出一種堅定來。
無妨無妨!怎樣纔是有妨?容九身體顫動的厲害,一臉的風霜與沉痛,嘴裡囁嚅了一下,終是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赫連月看著他艱難的轉過身,對她說道:“世子妃,你照顧好他,老奴先出去了。”
他帶上了門,因爲屋子裡的三個人都知道,請大夫無用,即便是神醫華不離還活著,絕無辦法,除非神仙下凡,他藥石無醫。
“要喝水嗎?”她問,柔荑卻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不肯放。
她惶恐不安牽腸掛肚的模樣,蘭卿不禁心下一動,原本真的不想讓她看到這個樣子,沒成想,還是到了這
一天。
他搖搖頭,眸光毫無誠意地望著她,“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也並非你的良人,所以你走吧。”
“你這個壞蛋,以爲說這種話,我就會生氣,然後對你置之不理嗎?”他錯了,他越是無所謂,他越是消極,她只會心疼的更厲害。
橫豎他掙不開她的禁錮,只有任由她擺佈。
腹黑驕傲如他,何時變得如此矯情,明知道這個時候,她是不願離開的。
“爲什麼不碰鳳羽公主,你碰了她,未嘗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頂多她難過一時,如果愛他,就好好的保重性命。大不了,她在事後殺了鳳羽公主,一了百了。
其實後來赫連月想過,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真要發生了,她只怕是難受膈應得要死。
他卻意味不明的道:“你怎知我沒有碰她?”
“什麼?”赫連月被他的眼神盯得發毛,身體陡然僵硬。他盈盈的笑紋中是戲謔,似在嘲諷她的愚蠢。
怪不得鳳羽公主說自己撿了她的破鞋,難道她和蘭卿真的有了夫妻之實?赫連月倒抽了一口涼氣。
“容九是不是對你說,鳳羽公主是另一個純陰女子?容九確實對我忠心耿耿,只可惜,他不瞭解我,當我厭惡一個女子的時候,又怎會提得起興致?”他慢條斯理地道,儘管他將赫連月貶低到了塵埃之中。
赫連月從來不知道蘭卿會如此矯情,這麼作。
她的眼角眉梢染了幾分笑意,星眸狡黠,定定地望著他,眼神中竟是帶著幾分寵溺。
蘭卿愣了下,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很奇怪,他自問一步步地算計她,卻錯看了她,錯看了小狐貍愛他那麼深。
“還有什麼話,接著編,相公,你是不是病糊塗了,連腦子都燒壞了,抑或是……你打算欲擒故縱?”她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說道。
說著說著,雙手開始不規矩了。
“你……”想幹什麼?蘭卿雙眸怔忡著,發現她鬆開了一頭飄逸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繼而竟是在自顧自地寬衣解帶。
屋子裡燙著許多暖爐,裡面與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赫連月一點都不覺得冷。遇到某些特定的人,清心寡慾成了重欲,也很正常了。
其實當她看見他漆黑又抗拒或者又不可思議的眼神,小受般孱弱無力,予取予求,任君採擷的模樣,心中涌起了很大的一股衝動,她只想吐槽一句:你問幹什麼,當然是你啊!
說起這脫衣服,愣是花了她不少時間。這是跟毒娘子學的,衣衫半解,香肩微露,一層一層的,纔是最誘人。
沒錯,她就是在表演脫衣秀。
“相公,你說對我沒興致,是真的嗎?”她一絲不掛地靠近他,發現他已閉上了眼睛。
只是從齒縫間,輕輕地扯出幾個隱忍的字眼:“滾!”
赫連月一聽,炸毛了!
“你再說一個滾字試試看,上官蘭卿,別以爲我是好欺負的,別以爲你快要死了我就會同情你,
可憐你!”他這種消極的反抗態度讓赫連月窩火,一個血衝腦門,理智全然崩潰。
她隨手拽過一條褲腰帶子,三兩下把蘭卿的兩隻手給綁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然後把他的衣服極爲粗魯地剝了個精光。
“不喜歡我,對我沒感覺,我特麼就不信了!”赫連月一邊在他身上不斷地作惡,一邊咬牙切齒泄憤似的喃喃,活脫脫女漢子上身。
蘭卿睜開眼睛,眼裡看不見半分的情慾與動容,反而很平靜。
往日裡,他的自制能力是極差的,今日她都化守爲攻了,偏偏他並無半絲動情,實在是讓赫連月又愛又恨,又氣又惱。
她俯下身,反正就跟發了瘋著了魔一般,狠狠地懲罰他。
她可知,她在這麼做的時候,蘭卿的痛,甚至比‘極欲之毒’更深,她咬在他的身上,痛的是兩顆狠狠撞擊著,體無完膚的心。
他眼中濃郁的憂傷,揮之不去。
“夠了。”良久,等她發泄夠了,瘋夠了,他靜靜的道。
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白皙的肌膚上都是她製造出來的青青紅紅的傷痕。
赫連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僅僅是單純的的想哭,因爲她剛剛做了那麼多的功課,卻仍舊沒有換來蘭卿的悸動,難道他真的不愛她了嗎?
“吧嗒”“吧嗒”一滴兩滴,三滴,接二連三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在他平坦的胸口上,順著白皙的肌膚滾落,冷到了心房。
她精緻的臉上洶涌氾濫,晶瑩閃動,哽噎著:“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捨不得我爲你犧牲,可是我又何曾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你隕落,我的親人,朋友,所有的人加起來,抵不過一個上官蘭卿。有本事,你就死了試試看,無論上天入地,天堂地獄,我都會追著你,跟著你,討債!”
冷情淡雅如他,深深地被她的話震撼著。
他不禁開始懷疑,從前的決定是否錯了。
“可是,我不想。”他硬了硬心腸,這種事情,男子若是不願,女子是無論如何都強迫不了的。
“容叔說,如果是上個月的十五,我與你同房,那是必死無疑。”
“這次,我只想搏一搏,爲心愛的人。”
“我知道你還在嘴硬,可是,我赫連月要霸王硬上弓,你又怎麼攔得住我!”
“你愛我,義無反顧地愛我,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就不要裝蒜了,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或者,天可憐見,我們也許都會活著。”
“……”
赫連月像個淘氣的孩子,一遍遍地在重複著這些話。
論嘴皮子,蘭卿真的不是她的對手。
他心硬如鐵,卻在赫連月俯下身來,含著熱淚,冰涼又滾燙的脣瓣堵上來的時候,他的理智他的自制力在一瞬間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手上的禁錮早就鬆開了,他們一遍遍地溫習著彼此的身體,什麼極欲之毒,什麼性命之憂,就讓它拋之腦後,盡情沉淪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