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秋褲的貓

這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事情。

一隻貓穿著秋褲，還手舞足蹈的跳舞？一邊跳一邊打著拍子，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

你肯定不相信，但這是真的。因爲，我這會兒正在看著它表演呢!

我叫華華，今年六歲。我剛剛幼兒園大班畢業(yè)，爸爸媽媽說我明年就要上小學了，乘著暑假帶我到鄉(xiāng)下爺爺奶奶家好好玩玩，要不然以後學習緊張恐怕沒機會了。就這樣，一個星期前我們一家三口來到了離省城幾百裡地的鄉(xiāng)下。第三天早晨一覺醒來，不見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說他們下地挖菜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可等到天快黑了，也沒見他們回來，我感覺上當受騙了。我哇哇大哭起來，爺爺奶奶怎麼也勸不住，最後把實情告訴了我。他們回去上班去了，得到9月初開學時纔來接我。我那個傷心吶！這兩個壞傢伙，平常心肝寶貝地叫我，沒想到他們會幹出這樣的事兒。爺爺奶奶才見了沒幾天，人生地不熟的，舉目無親，我那個哭哇！挖心挖肝地嗓子都啞了。連哭了三四天，今天連聲都哭不出來了，只好抽抽噎噎的哼。

我跪在牀上，趴在窗臺上，干涉的眼睛對著幾米外的山丘。一些樹，一些草，一些黃土。

“……嗯……嘻嘻……嘻嘻嘻……嗯……嘻嘻嘻……嘻……”我抽啼著。

突然，一隻貓?zhí)M了我的視野。一隻渾身白多黑少的貓，它含著一條秋褲，半歲的小娃子穿的那種紅色的秋褲。它坐在土包子上，兩隻前爪翻弄著秋褲，左看看右瞧瞧，一會兒套在頭上，一會兒又圍在脖子上；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最後它把秋褲穿在腿上才罷休。然後，它得意的左顧右盼，又跳了幾下踢踏舞，發(fā)現(xiàn)秋褲有些長，便使勁朝胳肢窩那兒提了提。這組動作加上它的表情很滑稽，把我逗樂了。我一笑，它的貓臉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發(fā)現(xiàn)了我。

“喵！”它噌噌兩下逃出了我的視野。

我慌忙跳下牀，朝院子跑去，我東張西望。奶奶在院子裡剝玉米，見我出來很驚喜。

“嘿！不哭了？”

“有個貓子穿秋褲，好玩的很！”我說，眼睛到處找，院子裡沒有，我跑出院子。

奶奶慌了，“你去哪兒？”

我房前屋後地找也沒看到那隻貓。屋後不遠是山丘，長滿了松樹，看上去陰森森的，我害怕。

“華華！”奶奶攆過來，“別亂跑，小心狼娃子！”

“奶奶！你見過貓穿衣裳嗎？”

“沒見過，貓有皮毛不用穿衣裳。”

“可我剛纔看見了，那隻貓穿秋褲，還會跳踢踏舞。”

“貓會穿衣服？我活了六七十歲都沒見過。”奶奶摸摸我的頭，“只要你不哭，貓穿秋褲也行啦！”

奶奶的手像棍子，摸的我不舒服。而且，她還不相信我說的話讓我很反感。我掙脫她的手，又跑回去，趴在窗戶上，我希望那隻花皮貓再出現(xiàn)。但是，直到天黑了也沒再見到它。奇怪的是，我不哭了。我忘記了哭，穿秋褲的貓佔據(jù)了我的腦袋瓜兒。

“爺爺！”我第二次喊爺爺。第一次喊是剛到鄉(xiāng)下見到爺爺奶奶時媽媽叫喊得。現(xiàn)在我們在吃晚飯。

“爺爺！”我還是有點生疏感，怯生生的說。

爺爺和藹可親地說：“哎！多吃點，吃飽。”他跟奶奶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我的變化有點奇怪。

“爺爺！你見過穿秋褲的貓嗎？”

爺爺沒有及時回答，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喉頭咕咚嚥了一下，說：“別說穿秋褲的貓，就是扮小丑的貓、走鋼絲的貓、逮知了釣魚的貓我都見過……”

奶奶笑瞇瞇的，“是呀！你爺爺走南闖北，見過得好玩的東西多著哩！”

我瞪大了眼睛，好奇而崇拜地看著滿臉皺紋的爺爺，感覺他每一條褐色的皺紋裡都擠滿了好多好多的故事。

“爺爺！那給我講講扮小丑的貓好吧？”

奶奶說：吃完了洗洗，躺到牀上好好聽爺爺講。

“不許哭鼻子，要像個男子漢！別看我們鄉(xiāng)下，好玩的東西多著咧！”爺爺摸摸我的頭，我幸福的有點發(fā)暈。“聽話！別讓你爸媽操心，爺爺我保你過個快快樂樂的暑假，嗯……”

“嗯！”我堅定地一點頭。

“喵……”院子裡傳來貓咪的叫聲。

我丟下飯碗跑進院子，站在室內(nèi)燈光的餘暉裡到處尋覓。鄉(xiāng)下的夜晚漆黑一片，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黑的晚上，眼睛裡充滿裡恐懼。

奶奶說：晚上別亂跑，小心狼娃子！

“喵……”

聽聲音那貓就在附近，可是卻看不見它的身影。爺爺說它是一隻野貓，有時候會自己跑進堂屋來吃桌子下面的骨頭、魚刺。

半夜裡，又聽到幾聲貓叫。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