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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知畫已經泣不成聲的伏在桌面上嗚咽著,嬌弱的雙肩隨著她的動作一聳一聳的起伏,讓人看了也忍不住心裡酸楚。
“知畫,媽媽臨走前留下的話你都知道了,她也希望我能跟史風菲離婚,你還要堅持拒絕我的請求嗎?”
雲正滄大手搭上瘦削的肩頭,掌心裡傳來她薄襯下面的體溫。
落地窗外面,手裡舉著一隻蛇形糖人的米婭被這個畫面驚住,愣愣的站在那裡望著伏在桌面上痛哭的嶽知畫。
她不認識雲正滄,可是直覺讓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男人。
剛剛把所路過的攤位全都買了一遍的她想起嶽知畫在這裡休息,便打算也過來喝杯咖啡,沒想到纔到這兒就看見了如此悲傷的一幕,讓她怔怔的杵在窗外。
——知畫被人欺負了!
這是她心裡閃出的一個念頭,卻仍靜立在那裡看著。
咖啡廳裡,聽到雲正滄的話後,哭成淚人兒的小臉兒擡起來,剛剛還滿是悲傷的眼裡涌上一絲疑惑:
“正滄,你認爲媽媽會勸你離婚嗎?”
“……”
這句話一出,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雲正滄指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抓過那封被他珍藏好多天的遺書,再次快速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深鎖的眉頭卻越凝越緊。
——這就是俗話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爲什麼自己從來沒仔細考慮過這裡面的邏輯問題呢?
——當初自己要跟知畫離婚的時候,她不是還在一味的反對嗎?要不是因爲史風菲拿著假證明,說是懷了自己的孩子,媽媽還會堅持不同意離婚的。
——依照當時的樣子,她沒理由會在遺書裡勸自己要放棄史風菲纔對。
“知畫,你覺得這不是媽媽親筆留下的嗎?”
一雙陰鬱的眸子裡變得清明深邃,黝黑黝黑的望住一張姣美似梨花的小臉兒要尋找答案。
“從筆跡上面,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但……也許只是我的直覺吧。”
素白的小手拿起那封信,再次從頭到尾讀一遍,然後把紙在桌面上攤開,指著結尾給雲正滄看:
“這裡沒有落款,很不像媽媽的風格,她寫工作文件久了,從來都是習慣性的在每一份經手的文件後面留下簽名的。
而且,信裡沒有一句關於她住院前的事情交待,至少,也應該給我留下一點關於我問的事情的線索吧?
還有就是關於雲暢的部分,和媽媽在世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媽媽始終認爲雲家的事業要由男孩子,就是你來繼承,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做通所有人的工作,好把雲氏順利的交到你手上,但她卻在這裡叫你要相信雲暢……
這些事情結合起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哪裡有問題。”
剛剛的悲傷斂去,嶽知畫的臉上也掛起一抹思索的凝重,纖指輕輕抹掉臉頰上的淚痕。
她話讓雲正滄也是一驚,頎長的身形站在桌邊,一隻手撐住桌面,一隻手指著她點過的地方在仔細觀察著
。
“經你這麼一說,我的確覺得有些可疑了。”
低沉而陰柔的嗓音很輕,狹長的眸裡閃過一絲可怕的懷疑——雲暢!她能氣死爸爸,不給媽媽急救的藥吃,也一定有心要殺死媽媽,然後在借用媽媽的口吻勸自己跟史風菲離婚。
——這樣一來,她又可以得到她最想的東西了,而自己真的就變成孤家寡人一個。
“正滄,你不應該有想跟史風菲離婚的念頭,這樣就剛好中計了。寫這封信的人就是想利用我們的關係,達到這個目的。”
嶽知畫坐在位子上,看著臉色陰沉的男人,冷靜的幫他分析著如果 那樣做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可是,媽媽對不起你是真的,我也這樣認爲!是我們整個雲氏都對不起你,我不能再讓事情如此下去了。”
大手把桌面上的信紙放回口袋,回手住她的小手,像是生怕她會飛走一般執於眼前,珍惜得輕輕細吻著。
“你傻了嗎?如果你真的這樣做,就正好是信裡的人想要看到的。”
嶽知畫努力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她的力氣終不如男人,只能站在卡座裡無奈的與他對望著。
時間過了這麼久,她的心情早已平靜下來,當初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籤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她便沒有打算過會回頭。
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去守護屬於他們的家,他們的一切,最終是他打破了那個圓滿,就不要再讓她重新收拾一地殘局。
“那又怎麼樣?反正雲氏已經保不住了,它現在就是一座風雨飄搖的空中樓閣。我不丟掉它,冷燁也會把它從我手中搶去的。你非要看著有一天我的所有都被冷燁搶走嗎?”
雲正滄的情緒有些激動了,提起這件事,他又無法保持剛剛產生的一點點理智。
當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時,就決定要把他心愛的女人搶回來,不再放任錯誤就這樣繼續發生下去。
——可是她卻不願意回來!
——哪怕他如此卑微,她仍然鐵了心要跟著冷燁嗎?那個霸道的男人有什麼好?禁錮她的自由,還強迫她上……
大手鬆開小手,卻隔著桌子想要抱住她:
“知畫,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的下場,我正在承受著上天的懲罰,你回到我身邊吧,幫我一起面對這個殘局。我真的很需要你,沒有你的理智,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我的路只有單行線,走過就不會回頭的!”
嶽知畫邊躲避著他想擁抱的自己的手臂,邊往卡座裡退,希望他看在這裡人多的環境上,能別再進一步緊逼自己了。
“那全是因爲誤會,我不知道你揹著我竟然做了這麼多!”
雲正滄真的放過她了,頎長的身形卻堵在卡座出口,大手撐著桌面低下頭去,臉上染滿痛楚和悔恨:
“知畫,就在我們離婚那天,如果你肯對我說出事情的真相,我會親手撕了那封協議書的。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的,過去的五年時光裡,我
的心中沒有一刻不被恨意和嫉妒矇蔽著,纔會對你做出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
原諒我吧,我是真心想要重頭再來的,讓你擁有你應該擁有的幸福。”
他的聲音是那麼低沉無力,卻透出決不反悔的堅定。
“對不起,正滄,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事情已經發生不能悔改。未來的路還很長,就讓我們走好接下來的路,不要再犯錯吧。”
她的聲音是平淡的,姣美的臉上有一縷母性的光,像清晨的第一縷太陽,雖然不炙熱,卻讓人從心底裡覺得舒服。
“可是……你知道嗎?史風菲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更可笑的是,她的雙胞胎還有兩個爸爸!你能看著我在這麼可笑的事實面前忍氣吞生的繼續這段本來就沒有感情的婚姻嗎?”
雲正滄痛苦的擡起頭來看著她,眼底染上痛恨的血紅。
他痛恨史風菲——用盡手段騙自己離婚後娶她,卻在不成想,那個被她用來要挾自己的孩子還不是自己的!
而他如此可怕的樣子,卻被玻璃窗外面的米婭看得清楚,手裡舉著蛇形糖人兒的她突然顯出害怕的神情,本來就像白玉一樣的歐洲人特有的臉色,此時白得像紙。
她定定看著雲正滄的眼睛,那眼底的血色讓她全身都在不自覺的發抖,手裡的糖人兒也掉到地上摔壞了,裡面的空氣跑出來,像只癟了的棕紅色膠皮袋子。
“你說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你一定是聽錯了!”
聽到他的話,嶽知畫瞬間有些慌亂,這種事情有多麼可笑——一對雙胞胎的爸爸竟然不是同一個人!
同樣身爲孕婦的她驀然有些羞澀,似乎說這句話的人是在嘲笑她一般。她也不敢相信世竟然有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
“如果我說這是真的呢?你會不會像別人一樣嘲笑我?或者,你會看在我們曾經的感情上,可憐我嗎?”
雲正滄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裡翻涌的墨色越來越冰冷,就像他已經掉進了千年寒潭,正在承受著刺骨的冷一般。
大手擡起來輕輕握住嶽知畫的肩頭,眼裡的血色卻更加深幾分:
“知畫,如果我身邊沒了你,我就是一個最最可憐的小丑,受盡世人恥笑和譏諷的可憐人……”
“不會的,你一定是誤會史風菲了,她怎麼也不能做這種事的,那不科學,你不要相信別有用心的人亂說。”
被迫靠在身後的牆上,她努力想著如何才能安慰他的痛楚。
呯——
一聲巨響過後,好像變了一個人的米婭雙眼呆滯,行動卻極爲迅速的衝了進來,力氣大得嚇人,從背後一把抱住雲正滄的腰,跳起攀上他的肩,一口咬住露在西裝外面的脖子。
一股鮮血立刻沿著她的嘴角流出來,血腥氣瀰漫了整個餐廳。
“滾開!你是什麼人?!”
雲正滄本能的還手想要把她甩掉,可意外的是,她卻扒得非常緊,讓他這個校籃球隊隊長都拉不動她。
“米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