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貝莉和鄭泰兩人來到醫院的時候, 蘇易又沉沉睡去。
鄭婧見兩個年輕人出現,使了眼色叫鄭泰去買些水果回來,自己則拉著徐貝莉的小手坐到了病房外的長椅上。
“伯母,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徐貝莉自從和蘇易開始交往以來, 其實很少有機會和鄭婧單獨接觸。今天看到一臉嚴肅的鄭婧拉著她坐在一起, 心裡有些忐忑。
只聽到鄭婧說道。
“貝貝, 伯母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現在蘇易得了這個病, 你還能留在他的身邊,我替蘇易謝謝你。你也知道蘇易的這個病,可能就在這一、兩年。我沒有別的要求, 只希望你能夠陪他走完這最後的日子。到時候,你想要出國深造, 或者有其他什麼要求, 伯母都會滿足你的。”
鄭婧說這話的時候, 一反常態的眼裡含著淚花,那憂傷的表情, 讓徐貝莉忍不住跟著感傷起來。
“伯母,你千萬不要這樣。我和蘇易,是……是最好的朋友。”
“不,貝貝,你還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說好朋友。你知道我們蘇易一直都把你當成女朋友。伯母不奢望能喝上你這杯兒媳婦茶, 但願你能一直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伴在蘇易的身邊。”
徐貝莉聽她說的字字切切, 心裡猶豫了。最後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而此時, 鄭泰正好拎著一大袋水果, 走到走廊的轉角處, 聽到兩人的對話,呆愣在當場。
同時, 在病房裡假寐的蘇易也悠悠轉醒,沒有人知道他那深邃的眸子裡隱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情愫。
之後的幾個星期,蘇易一直在自家的別墅裡休養。
這天是週末,上次來打鬧過的那二十幾個同學們,結伴拎著水果,捧著糕點和鮮花,一同造訪。大家看到突然消瘦不少的蘇易都是吃了一驚,但當看到蘇易仍然沒心沒肺的開著同學們的玩笑,也跟著笑鬧開來,鼓勵蘇易早日康復。
“少爺,你這次受傷可是對我們籃球隊的士氣影響很大啊。你趕快回來吧,我們上週和金融系比賽,差點被他們扳平。”
蘇易剛想開口,卻不知道是誰插嘴進來,大笑著說道。
“少爺現在回來,不就變成鐵柺裡了?要不改參加殘奧會吧。”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蘇易也跟著笑得前撲後仰。
最後,臨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調皮蛋提議,要在蘇易的腿上的石膏上簽名送祝福。結果,蘇易原本裹著整條腿的白花花的石膏,被畫得五顏六色,不僅有稀奇古怪的簽名,更有些讓人捧腹不已的笑話和圖案。
等大家都姍姍離開之後,蘇易把走在最後的徐貝莉叫住了。
不同於其他同學的快樂,徐貝莉此時卻是愁容難展,慢吞吞走到蘇易的身旁。
蘇易輕輕把她拉坐在自己的牀沿,柔柔的說道。
“貝貝,謝謝你沒有和同學們說。”
徐貝莉一聽,原來蘇易是因爲他隱瞞病情而向自己道謝,鼻子忍不住酸酸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輕輕的搖了搖頭。
蘇易看她表情哀傷,也跟著嘆了口氣,說道。
“貝貝,其實我不害怕死亡,我最怕的是朋友和家人因爲我的病而不開心。如果我只剩下很短暫的生命,我希望能活得更有意義。貝貝,你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我真的很感激。所以,我準備了個禮物給你。”
蘇易邊說,邊翻開放在一旁的筆記本。
徐貝莉接過一看,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那裡麪包含著愧疚與哀傷,感動與悵然。
後來,徐貝莉與朋友一起開了一個咖啡廳,她讓人把這副肖像噴繪到整面牆壁上,讓所有造訪的客人,都能欣賞到蘇易的傑作,體會到蘇易那溫暖的一顆心。
乍一看,這是一副再也普通不過的肖像畫,而肖像的主人就是蘇易的初戀情人——徐貝莉。而畫上的她正笑得璀璨爛漫,讓看到畫像的人都會深信,世間似乎從來不曾有過煩惱。
等到觀者走近,纔會驚覺畫作中的精妙所在。原來這副肖像畫是由千千萬萬張各色玫瑰的照片拼合而成的。每一簌玫瑰,都綻放得那麼有活力,那麼朝氣蓬勃。而在那每一朵美麗的玫瑰花瓣裡,都飽含著一份濃濃的愛意,讓人久久回味,彷彿被幸福包裹其中。
……
當人們不再爲蘇易突然退出運動場而唏噓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兩年。蘇易那開朗的笑聲依然時常回蕩在校園裡,只是同學們發現,蘇易時常出入醫院,人也越來越消瘦,臉色也愈來愈蒼白。
這天,總算到了畢業答辯的最後一天。蘇易堅持獨自一人來到學校。心滿意足的爲他的大學生涯畫上了圓滿的一筆。他迫不及待的找到金融系,希望告訴徐貝莉自己終於順利畢業的好消息。卻發現徐貝莉已經先一步離開。
蘇易悵然若失的獨自走回家,正在開門的當下,聽到不遠處有一對青年男女正在爭執著什麼。他微微轉身看去,看到轉角處,鄭泰和徐貝莉正情緒激烈的互相說著些什麼。蘇易輕輕皺著眉頭,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只是他一時間想不起來。
只見徐貝莉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會和蘇易說清楚。這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兩年前,我們就應該說明白。”
蘇易不知道,徐貝莉爲什麼會這麼激動,而且口口聲聲說要和自己說清楚些事情,到底說清楚什麼呢?他內心裡,飄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正在他皺眉冥想的時候,鄭泰也有些激動的說道。
“貝貝,你要懂事,蘇易的身體,我怕經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你們總是說他的身體,他的病,可是兩年了,他還是好好的活著。我不覺得告訴他,就會刺激到他。我反而覺得告訴他,對我們三個人都有好處。鄭泰,你知道,我現在每天和蘇易在一起有多煎熬嗎?”
說著說著,徐貝莉的眼眶也紅了起來。鄭泰也忍不住鼻子微酸,把徐貝莉攬入懷中。
“貝貝,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又何嘗不是。每次看到你和蘇易在一起,我心裡就好像給人紮了一刀一樣。可是,蘇易對你是認真的。我怕要是他知道我們的關係,會受不了病發。”
徐貝莉此時低低哭泣著,也冷靜了下來,哀哀說道。
“起初,我只是以爲陪他走完最後的日子,誰知道這日子這麼漫長,這麼難熬。鄭泰,我現在一見到蘇易就想哭,想到他的病會想哭,想到我們一直騙他想哭,想到不能和你在一起更加想哭,我實在是有些堅持不住。”
鄭泰聽了她的哭訴,也是心疼不已。他緊緊擁著徐貝莉的肩膀,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安慰道。
“忍耐一下,也許很快……”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蘇易驚出一身冷汗,緊張得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