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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內心的抉擇

吳珺珺根本顧不上自己一身的淑女裝扮,一跑之下原本盤在頭上的大卷全部散落了下來。眼看著轎車越開越快,吳珺珺拼命加快腳步,可是腳下的高跟鞋鞋根卻在她踩出去的最後一步,應聲而斷。

吳珺珺這一摔,摔得無比狼狽,摔得很痛,可是這遠遠比不上,眼睜睜看著那輛載著蘇易的保時捷絕塵而去的心痛。

吳珺珺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終於深深的嘆著氣,努力讓自己從痛楚中抽離出來,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腳踝吃痛。正當她再試一次的時候,卻由一雙溫柔的大手從後面扶著腰身站了起來。

吳珺珺一回頭,就看到何澄宇那一雙深邃的瞳眸。吳珺珺從那雙眸子裡,看到一絲不可名狀的情緒,一望下去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叫人的心也一陣陣的擰著疼了起來。

“鞋根斷了嗎?吃好飯,陪你去買一雙。”

吳珺珺輕輕搖了搖頭,聽到何澄宇繼續說道。

“我扶你進去吧。我爸媽在裡面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何澄宇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並沒有太多情緒。眼神卻十分飄忽,未曾有一刻停留在吳珺珺的身上。

吳珺珺此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向何澄宇解釋些什麼,只低著頭,任由他扶著,慢慢走進酒店。

酒店的包廂內,早已經有一對知性儒雅的老年夫婦端坐在內。見吳珺珺和何澄宇進來,微微站起身,朝他們輕笑。

何澄宇表情雖然不十分自然,但是總算又恢復平時的一派紳士風度。把吳珺珺扶到二老面前,介紹道。

“爸、媽,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吳珺珺小姐。”

“伯父、伯母,你們好。”

吳珺珺微微低了低頭,稍稍扯出一絲禮貌的笑容。

二老立刻笑逐顏開,請吳珺珺一同落座。

席間二老都難掩心中喜悅,拉著何澄宇和吳珺珺問東問西。

“聽說吳小姐是上海人,你父母現在身體還好嗎?退休了嗎?家裡有幾個子女啊?”

“媽,Ivy家裡長輩都很長壽,她父母以前也是知識分子,現在都退休了,家裡就她一個寶貝女兒。”

吳珺珺精神恍惚,完全無法進入狀態,居然聽不清楚對方的問題。何澄宇見她,表情木納,立刻接話以免尷尬。

但是,以二老的人生經歷,又怎麼會看不出此時的吳珺珺根本心事重重,無心應付他們兩位老人家。

只見,何媽媽表情一僵,放下碗筷,扁著嘴角,不作聲。而何爸爸則稍稍皺了下眉毛,客氣的打圓場。給雙方各夾了菜,微微笑著,說道。

“吃菜、吃菜。”

這一頓飯,因爲吳珺珺的心不在焉而吃的寂寥無趣,很快便不歡而散。

何澄宇要先送父母回家,便在路口幫吳珺珺叫了一輛出租車。

吳珺珺一臉歉意,知道這頓飯,都因爲自己的失態,而十分不愉快。滿眼內疚的看了何澄宇一眼。

何澄宇則深深嘆出一口氣,說道。

“我等下過來你公寓陪你。自己路上小心。”

說完,便招呼司機開車。自己則一直站在後面張望,直到出租車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吳珺珺從出租車下來之後,拎著高跟鞋,赤腳慢慢踱上樓。覺得好像剛剛跑完了一場馬拉松,筋疲力盡得幾乎有些渾身虛脫。

倒在沙發上的吳珺珺思緒混雜成一團,腦海裡浮現出許多糾結在一起的人事物,卻又好像一個也無法抓住,就好像一團解不開的麻混亂糾纏在她的心裡。她只能閉著眼睛不停的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邊問邊聽到自己的心臟突突的跳著,她知道,那幽深的思念,被她悄悄掩藏了整整一個夏天,就在突然再見蘇易的一剎那,漫溢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吳珺珺站起身,有氣無力的慢慢走到蘇易的臥室裡,在那張空蕩蕩的牀上坐了下來。她輕輕伸出手,抓著曾經包裹住蘇易的被子和枕頭揉進懷裡,但是儘管如此,吳珺珺仍然覺得自己的胸膛裡面是空空如也,好似無底洞,任有多少東西也填塞不滿。

此時,何澄宇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原來恍惚間,吳珺珺竟然忘記了關門。

何澄宇悄悄走過來,摟住吳珺珺的肩膀,溫柔的問道。

“我給你倒杯水好嗎?”

剛想轉身去廚房,何澄宇的手卻給吳珺珺拉住。

吳珺珺擡頭幽幽的看向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那眼神飽含了歉疚、絕望、悲傷、寂寥與幽怨。何澄宇相信,此生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會像吳珺珺那樣,讓他只看上一眼,便無比恐懼,像是能夠聽到心碎的聲音。

“Chris,真的對不起。”

聽她嗓音沙啞的說著對不起,何澄宇竟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後退了幾步,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以爲我這輩子不會聽到你說這三個字。Ivy,你把我當成什麼?還是自始至終我都在唱獨角戲?”

“Chris,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我明明是在乎你的,可是……”

“可是,你心裡更愛那個乳臭味乾的小子。他到底有什麼好?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Ivy,你真正在乎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吳珺珺從來沒有見到過,何澄宇像今天這樣聲嘶力竭。眼裡也委屈的飽含淚花,她強忍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Chris,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愛上了蘇易。只是,我雖然每天假裝很忙很幸福,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他。我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擔心他腿傷是不是痊癒了,擔心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雖然我一直忍著不提他的名字,以爲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可以逐漸忘記他,可是,當我今天看到他的時候,我幾乎要以爲世界都是真空的。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是在騙自己。我可以欺騙自己,可是我不能,不能讓你也一併陷進來,那對你不公平。”

何澄宇一聽之下,根本無法接受,大步跨上前,蹲在吳珺珺身前,拉起她的手,啞著嗓子說道。

“我不怕陷進來,我也不怕你騙我。我可以等,一直等。Ivy,我們再給彼此一段時間好不好?我不逼著你去見我父母,不會強迫你去想象我們的未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

吳珺珺稍稍擡起眼簾,深深的看了何澄宇一眼,覺得內疚無比。

“Chris,你這又是何苦。”

“我何苦?我其實早就知道你心裡其實一直都有那個姓蘇的小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連眼神都是不一樣的,笑容也格外輕快。但是,Ivy,愛一個人和與一個人攜手走完一生,是不一樣的。只有我,我纔是最適合你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只是,我覺得現在的我不適合和你在一起。即便,蘇易不再回來,我仍然無法原諒自己心裡裝著他,而同時和你在一起,這對你實在不公平。Chris,也許就像你所說的,我們給彼此一段時間,也許有一天,我能夠真正把蘇易忘記掉。到那個時候……”

沒等吳珺珺說完,何澄宇已經接口承諾,生怕吳珺珺再次更改主意。

“好,我答應你。我等你,我們給彼此一段時間。Ivy,我相信你會明白,我會一直等你。我始終相信,我們彼此不會錯過。”

聽到何澄宇這麼說,吳珺珺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撲倒在何澄宇的懷裡,大聲哭出聲來。

“Chris,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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