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 吳氏夫婦已經端坐了一陣子。見蘇易慢慢走進來,只略微轉了轉眼皮,臉上都是一派冷漠。
蘇易早已心知肚明他們會是這樣的態度, 略微勉強的牽出一絲笑容, 慢慢扶著椅子坐了下來。
一旁的點菜小姐立刻拿出菜單, 放在蘇易的面前。
蘇易彬彬有禮的接過, 翻開來轉向吳氏夫婦, 客氣的問道。
“伯父、伯母,你們想吃些什麼?”
話音落出去許久,吳氏夫妻仍是一幅不理不睬的架勢, 蘇易只得尷尬的清了清喉嚨,點了些出名的招牌酒菜。等菜都點齊了, 服務生轉身下去招呼之後, 蘇易這才又陪笑著說道。
“我實在不知道伯父、伯母的口味, 只能點了些珺珺平時喜歡吃的菜色,我想應該也能符合兩位長輩的口味吧。”
說這話的時候, 李慧敏的細眉不經意間略微挑動了幾下,蘇易眼尖,盡收眼底,心裡悄悄高興著,繼續微笑著說道。
“我上次看珺珺給你們倒了龍井, 所以今天也讓服務員上一壺來給你們潤潤喉嚨。至於酒的話, 我聽珺珺說, 伯父好喝黃酒, 平時喜歡品幾口花雕。聽說五十年陳的花雕最是極品, 但是這家酒店好像沒有,我也不是很懂, 就自作主張的爲伯父點了古越龍山的三十年陳花雕,希望伯父不要介意。”
只見,吳達新半閉著雙眼,臉上似是毫無表情,也像是完全沒有把蘇易的話聽進心裡,但是蘇易卻看得出,吳達新的眉頭不著痕跡的微微皺了一下。
而這時候,坐在一旁的李慧敏看他破費,又是這般細心周到,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總算轉過頭,微微說道。
“蘇先生,你不必這麼客氣。”
蘇易見李慧敏竟然有了迴應,小小的興奮了一下,立刻接過話尾說道。
“伯母,小小心意而已。我叫蘇易,蘇州的蘇,容易的易,你叫我小蘇或者蘇易就好。”
邊說著,邊拿過服務員剛端上來的茶壺,半站起身,爲二老斟了杯茶。
李慧敏看蘇易站起身那刻,雙手略微扶了下桌面,斟茶的時候,需要將身子靠在桌面上,才能保持平衡,心裡微微有些難過。向蘇易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茶壺,放在自己面前,稍稍開口。
“蘇先生,你坐吧,我們自己來。”
看到李慧敏臉上滑過一絲溫暖,卻緊跟著仍舊見外的叫著自己“蘇先生”,蘇易心裡慌得厲害,也非常著急,勉強維持著微笑,忙把剛擺上來的幾盤小菜推到二老面前,張羅道。
“伯父、伯母,你們吃菜。我聽說,這裡的松子鱸魚很不錯,珺珺平時也很喜歡,你們不如先嚐嘗。”
說著,蘇易就又要站起身,爲二人夾菜。
李慧敏這次深深嘆出氣來,擺了擺手,說道。
“蘇先生,你坐著吧。我們這次來,其實沒打算讓你請我們吃飯。只想問你幾件事情。”
蘇易知道天下父母心,這些總也在所難免,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放下碗筷,肅穆的看向兩人。
只見李慧敏也跟著轉過頭,再次仔仔細細的端詳起蘇易來。那眼神蘇易覺得實在和吳珺珺太像了,只是少了幾分心疼和溫柔,多了幾許疑惑和惋惜。
“你和珺珺是怎麼認識的?”
“不瞞伯母說,我上大學的時候買了現在這套房子,起先算是珺珺的房東。”
“那之前也沒見你住在這個屋子裡,怎麼這就和珺珺住在一起了呢?”
顯然,吳母還是不十分相信蘇易,蘇易心裡明白,李慧敏爲女兒擔憂的心,認真的回答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因爲去年和家裡人鬧了些矛盾,便獨自搬出來住,這纔會和珺珺住在同一屋檐下。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之前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關係,直到有了感情才……伯母,這件事是我不好,珺珺之前也是想和你們說的。是我沒有想到,沒有把事情考慮周全。”
說到後來,蘇易實在擔心吳家父母會怪罪吳珺珺,便著急得把所有的責任一個人攬了下來。
李慧敏見他倒也不像是在扯謊,又看他忙著爲自己女兒脫罪,顯然是一心想著女兒,嘆著氣,略微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都在上海嗎?”
蘇易見李慧敏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心裡感激不已,又聽她問到自己的家庭背景,知道總也躲不過,便端坐起身,認真的答道。
“我小學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我和我媽一起生活。從小我就在上海長大,家裡現在在上海也又幾處房產。我媽她在南方還有些生意,時常會出差去外地。現在表哥也住在我們家。另外,還有兩個舅舅也住在上海,不過很少往來。”
聽蘇易說自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李慧敏心裡滑過一絲不快,微微皺起眉頭,回頭看了臉色鐵青的吳達新一眼。兩人對視片刻,各自輕輕搖頭,李慧敏這才又轉回頭看向蘇易。
“蘇先生,你有工作嗎?”說到這兒,李慧敏忽覺自己失言,急忙改口,“我是說,你做什麼工作?”
蘇易看出李慧敏舉止優雅,言談也氣質十足,明白她的擔憂,微微笑著回答道。
“我大學裡學的是家裝設計,從大學時起就一直跟著導師做案子。珺珺現在和我住的房子,就是用大學時期的獎金和做案子的酬勞買的,收入也還算可以。最近休息了大半年,準備下兩個月就再接案子。算是自由職業者。”
李慧敏聽他這麼說,雖然明白蘇易的言下之意是收入不菲,能買的起房子,供養得起家。但是心裡總覺得彆扭,心想著,那所謂的自由職業者和遊手好閒的敗家子有什麼兩樣。皺起來的眉頭更是難以舒展。跟著又嘆出一口氣,像是十分疲憊,繼續問道。
“蘇先生,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蘇易心裡一慌,雖然在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李慧敏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禁不住緊張起來,俊臉也有些微微泛紅,遲疑著低低說道。
“過完年就二十五了。”
聽到這個回答,李慧敏簡直覺得最後一口氣也要被嘆了出去,再也沒有力氣看向蘇易,倒進椅背裡,閉上眼睛,表情也是十分哀傷和無奈。
蘇易看李慧敏這般失望,心裡愧疚不已,連忙站起身,安慰道。
“伯母,我雖然比珺珺小幾歲,但是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珺珺,愛護珺珺的,絕不讓珺珺吃一點苦。”
他話才說到一半,一旁好像根本不把蘇易看在眼裡的吳達新卻一巴掌“哐當”一聲拍在桌子上,怒目瞪向蘇易,沉著聲音,說道。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以爲我是在刁難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蘇易見始終未發一言的吳達新終於有了反應,不論好壞,心裡也有了一絲希望,趕忙笑著連連點頭說道。
“伯父,你儘管問,我一定有問必答,絕無隱瞞。”
只見吳達新微微點了點頭,鄭重的看向蘇易,微微開口說道。
“你的腿到底怎麼回事?”